第八回 明月照秦楼 平生箫曲意 (2/3)
两旁多了二子,顾先生怎走了一个愚形?”他从顾先生下塔中已看出底细,将韩公文和郑奇称作“二子”,语含双关。
顾先生笑道:“大慈恩寺里好棋的除了弘法大师外,如今便只有弘光大师了,得罪,得罪。
”
那弘光上前作个合手礼,笑道:“顾先生夜半打入黑地,却是为何?是想在我大慈恩寺里点个方四么?”此人果然好棋。
顾先生笑道:“有了弘光大师,方四还能做得出么?只好做个曲四吧。
”围棋中“方四”是死形,“曲四”是活形,二人就此开玩笑。
弘光笑道:“现在四子将我围在中间,看来想打劫了。
”顾先生见唐宁三人分站三方,隐隐有合围弘光之势,果然形势如同围棋提子“打劫”,却又含有“打家劫舍”的“打劫”之意,笑道:“这位是弘光大师。
”唐宁等上前拜见。
弘光却认识郑奇,一伸手就在他头上敲了一记道:“又是你这小鬼头。
”笑对顾先生道:“这小鬼头是大兴善寺佛光大师的小弟子,从前常见的,如今佛光大师到扶桑去了,一年多未见这小鬼头,依旧这般调皮。
”郑奇冲他作个鬼脸。
弘法和佛光去年同白居易一起离开长安,唐宁曾在新丰见到过,却不知郑奇是那佛光的弟子。
弘光又道:“顾先生今日缘何光临本寺?”
顾先生只指指天,弘光抬头见明月如盘,直挂当空,笑道:“原来顾先生中秋赏月,专找我大慈恩寺头顶。
”顾先生笑道:“多有得罪,还请恕罪则个。
”
弘光故作嗔怒道:“此事如何收场?还要顾先生给个说法。
”
顾先生笑道:“那在下陪大师手谈若何?”
弘光正是要与他下棋,便要叫好。
一旁却有人道:“阿弥陀佛,下棋是断断不行的。
”众人顺声望去,见又来了一个老和尚,身后还跟着几名弟子。
弘光转身向那和尚行礼道:“弘明师兄。
”那弘明是戒律院首座,走近来时,头上琉璃璎珞,手中黄金禅杖,身上多宝袈裟,浑身上下装饰得十分华贵,却一脸寒霜。
顾先生也不识弘明,两下见了礼,那弘明道:“大雁塔乃玄奘法师为藏西天所求经书所建,中立佛祖宝像,顾施主却公然坐我佛头上,岂是下一盘棋可以消劫?”
顾先生微笑不语,弘光心道:“我不过跟顾先生开个玩笑,这弘明师兄素来严厉无情,执法如山,如今可莫为这件小事难为了顾先生。
”便道:“师兄准备如何处置?”
弘明道:“贫僧久听弘法师兄讲起顾施主,不单棋好,而且书文画乐还有武功俱佳,贫僧想见识见识。
”唐宁等心道这老和尚明明富得流油,偏偏要自称贫僧,看样子竟想和顾先生动手。
顾先生笑道:“雕虫小技,弘法大师何以如此错爱?”
弘明道:“顾施主何谦太过。
论棋,梅王二待诏不是对手,论武别出蹊径,论书文么,韩愈施主为当今文坛领袖,却要聘顾施主为西宾,顾施主文采可想而知。
今日无它,唯请顾施主为我寺题一卷《华严经序》。
”
顾先生笑道:“弘明大师如此未免难为在下了。
”
弘明脸色一沉:“这么说顾施主是不愿了。
”
顾先生道:“确难从命。
”
弘明道:“既然如此,贫僧可就不客气了。
”禅杖一舞,欺进身来。
弘光急道:“师兄不可。
”
弘明的禅杖已经将顾先生四下罩住,只看得见金光一片,已不见顾先生人影,杖风呼啸逼人,割面如刀,却不闻交手之声。
唐宁等人心道:“这弘明杖法精妙,这也罢了,竟能收发自如,杖杖都有分寸,只逼住顾先生去路,不攻要害。
”
你想要害处被攻,顾先生怎能不挡,若要抵挡,必然有交手之声。
以空手对禅杖,自然是顾先生吃亏些,而今不闻交手声,只能有两个解释。
一是弘明手下留情,不攻要害,只逼迫顾先生知难然后答应条件。
第二种便是顾先生虽然反攻,弘明却避了开去。
这点解释却难站住脚,高手相交,拿着一根沉重的禅杖却要四处避开灵活的手掌,已经不可思议,更要将禅杖舞的密不透风、水泼不进,连人影皆看不见,尽占攻势,就更不可能了。
连弘光心中也在寻思:“弘明师兄这套伏魔杖法居然练的如此高妙。
”
黄金禅杖怕不有七八十斤重,渐渐便缓了下来。
透过杖影,见顾先生双手不抬,犹似闲亭信步,只靠脚步便将弘明攻势化为乌有,不曾反攻一招半式,这等功夫实在骇人听闻。
弘明一套伏魔杖法加一套降龙杖法不曾碰到顾先生的衣角,黯然收势道:“顾施主武功深不可测,贫僧便是再练十年也逼不了顾施主反攻一招。
”
顾先生道:“大师过誉了。
今日多有得罪,这就告辞。
”
弘明道:“顾施主还是不能走。
”
郑奇道:“弘明大师,既然你输给了顾先生,就应该放我们走啊。
总不是大师不讲江湖规矩吧。
”连弘光也点头称是。
弘明道:“贫僧只是以武会友,何时说过赢了我就能走。
”
他倒确实不曾说过,明知他是强留不成,却抓不到他的把柄。
郑奇笑道:“不愧是弘明大师,果然厉害……啊,以你的功夫最多把我扣下,能留得住顾先生吗?”
弘明骂道:“佛光教的什么徒弟。
我留你这小鬼有什么用?”
郑奇嬉笑道:“只要顾先生抬脚走路,你拦得住吗?”
弘明道:“论功夫贫僧自然万万不是顾施主对手。
”
郑奇笑道:“那不成了?”
弘明道:“不成。
除非顾施主答应,不然,旬日之内……”
弘光急道:“如何?”
弘明道:“贫僧派弟子四下传扬,顾施主必将名动长安,上达圣听。
到时候顾施主想再隐于韩府那就不成了。
”
顾先生笑道:“弘明大师行此毒计,只怕顾某于天下无立锥之地了。
”弘光哈哈大笑。
弘明一挥手,那弟子便将笔墨纸砚送将上来,原来早已备好。
他自顾先生等一进大慈恩寺便已发觉,虽然不识,但从身法中已经窥出端倪。
弘法从前常与顾先生对弈,每求墨宝,顾先生因隐于韩府,深恐一篇书文流落于外,惹出麻烦,是以皆婉言谢绝。
弘法临去东瀛尚向弘明讲起,引以为憾。
弘明见顾先生等上了塔顶,便拟好计策,备好了笔墨纸砚。
不想弘光横插进来,想要下棋,弘明还好及时止住了,心道好容易有此良机,差点便被弘光师弟搅散。
顾先生见弘明早有准备,料是推脱不得,为《华严经》作序,藏于寺中,也不会传播于外,是以点头同意。
弘明大喜,忙接至上房,好加款待,亲立一旁研墨。
弘光只喜下棋,不想被师兄夺兴,甚是气闷。
唐宁便自告奋勇陪他下棋,弘光也不知他棋力高低,总之有棋下胜似无棋下,便引唐宁郑奇韩公文到另一处静室对弈,数子落下,觉得这少年倒还有几分棋力,不觉兴起,与唐宁白子绞杀在一起,难解难分。
郑奇的师父佛光也爱下棋,只是棋力不高,胜不过弘光,郑奇的棋力就更有限了,从前只是在旁添添茶水之类。
一局棋直杀得天昏地暗,待得终局,唐宁输了四子,弘光大呼过瘾,抬头见顾先生已旁立多时了。
弘光素闻顾先生棋高,不知究竟多高,问唐宁道:“唐施主与顾先生棋力相差几何?”
唐宁与顾先生曾下过两盘棋,皆被杀得落花流水,道:“相差至少百子。
”弘光长叹一声,不敢再提与顾先生对弈之事。
其时天色破晓,寺中晨钟响起,僧侣皆起身诵经。
顾先生等便告辞出门,走出不远,东南方远远有箫声传来,顾先生凝神细听,道:“原来是《秦楼月》。
”转头向唐宁笑道:“唐公子何不吹箫相和?”
唐宁脸红道:“在下不会吹箫。
”从背上拔出铜箫,轻轻一旋,随即抽出一条剑刃来。
那剑刃沉寒如水,隐约有七色云纹,果然是柄宝剑,却是吕元膺所赠。
韩郑二人齐呼:“好剑。
”
顾先生取过箫管,见这箫剑构造巧妙,这箫既是剑鞘,也是箫管,当下按孔吹来,音律无差,确是宫调箫。
顾先生便抚箫吹一曲《秦楼月》,与远处箫声相和,再将剑装入箫中试吹时,竟转成了羽调箫,也不禁连连称奇。
唐宁不会吹箫,接过箫剑,觉得插在背上颇难为情,便持在手中,心中依旧不安,向顾先生请教吹箫之法。
顾先生问起他是否学过音律,唐宁等在长安学宫时却曾学过,还吹过横笛,只缘学宫解散,便未学成。
顾先生道:“这便好办了。
”当下将箫笛吹奏异同告知,并指导几处简单指法,今后便要唐宁自己习练了。
郑奇笑着将箫剑拿来试吹,那铜箫带剑颇为沉重,持得一会便手臂发酸,笑道:“这却是练臂功的好东西。
”
那东南方箫声仍隐隐约约,时有时无。
郑奇兴致不减,忽然又想到曲江池游玩,顾先生便独自回府去了。
曲江池畔垂柳依依,池中止留残荷。
中秋时分,已没甚么花了,转了许久,只有几株桂花飘香。
转到曲江池东畔,荒岭之间孤独一座土坟,倒生就几枝野菊,三人上前拨开乱草,看那墓碑,居然是秦二世皇帝之墓。
唐宁到过始皇帝陵,与这二世墓相比,规模相差不啻万倍,因想起强秦衰落何其之快,始皇帝并吞六国,一统天下,何等威武,身死不出一年,陈胜戍卒一呼,天下皆反,仅三年秦便覆没,始皇帝陵封土高数十丈,围环千丈,《史记》中更记载:“天下徙送诣七十余万人,穿三泉,下铜而致椁,宫观、百官、奇器、珍怪徙臧满之。
令匠作机弩矢,有所穿近者辄射之。
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
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
”工程何其浩大。
而二世墓高不过丈,围环不过三丈,与常人坟墓无异。
唐宁不由得叹息良久,想了许多千秋兴亡的道理。
池中只余残荷,却有小舟穿行其间,采摘荷叶,为曲江增色不少。
岸边游人渐多,就中却有几乘马最惹人目。
那当先的两马并骑徐行,身后几骑相随。
前骑一位青年男子剑眉星目,十分英俊,旁边那骑却是位少女,梳着堕马髻,留着八字眉,衣着黄衫,体态丰盈,也十分美丽,与那青年正是一对璧人。
两人并骑而行,有说有笑,神情颇为亲密。
唐宁三人看得清楚,那骑马的青年正是阎峰,那女子不知何人。
眼见阎峰正向这边来,唐宁等不愿贸然相见,悄悄避开,躲到石后,待阎峰过后才出来,听得那些游人议论那女子是唐安公主小女。
唐宁忽然想起袁聪,轻轻长叹一声。
走过一片缓坡,突然岔路上冲出一人,直向三人撞来。
唐宁可好被韩公文和郑奇夹在中间,躲闪不得,忙就地一拔而起。
落下地来,那冲来之人已停了步,满脸羞红,原来是个少女,跟着岔路上又追出一个女子来,边笑边跑,手中还扬着马鞭,猛看见有外人,生生的刹住脚步。
唐宁落在原地,正阻在两个女子中间,拿马鞭的女子笑道:“哎呦,怎么有人帮忙了?”
这时唐宁三人却认得这女子,正是学宫同窗时那侍郎之女,相别多年,今日虽未尽作男儿打扮,却依旧穿箭袖小蛮靴,头戴胡帽,嬉笑挥喝,毫无闺中少女忸怩之态。
那女子见这三位少年皆是对自己发笑,不由得怒道:“笑甚么,没见过本……”忽然觉得眼熟,停了口,细细看过,道:“韩公文么?郑奇?小秀才?是你们么?”
郑奇笑道:“自然是我们。
崔姐姐多年不见,风采更胜往昔。
”
那女子知道郑奇在取笑她,啐一口笑道:“小棋子油嘴滑舌,也是更胜往昔啊。
”
韩公文与唐宁大笑道:“小棋子,原来你叫小棋子。
”
郑奇脸色通红,不敢再则声,这崔姓女子口齿不饶人,他可不敢再捋老虎胡须。
那女子与三人寒暄一阵,这才想起将另一少女介绍,原是她的姑表妹子,姓元,闺名不便提及,便呼她阿元。
那崔姓女子自有学名,唤作去病,想是她喜做男儿,故取霍去病之名。
三人皆知晓的,也非真实姓名,倒要他三人唤她崔兄。
三人面对一个陌生少女,一时都有些不大自然。
崔去病笑道:“三个人都变哑巴了,是不是都看上我阿元妹妹了。
”那阿元掩嘴一笑,悄悄踢她一脚。
唐宁这才打量阿元,见她与自己年纪相若,身着淡紫衣衫,不施粉黛,如出水芙蓉一般,虽不是非常美丽,却也清秀脱俗。
不想那阿元也正打量唐宁,两下眼光一触,唐宁心里怦的一跳,忙将眼光缩回。
崔去病请三人到林中,这林中有一亭子,据此可以欣赏曲江池半边风景。
亭中早摆有茶具,一旁有仆人侍侯,原来二女本在此饮茶,一时说笑打闹,才撞见三人。
那崔去病确实大大咧咧,举手投足尽模仿男子,便与三人见礼也以男子自居。
四人谈起学宫趣事,兴致甚高。
讲起近况,郑奇道:“小弟与韩大哥终究是笼中之鸟,只有唐大哥文武双全,行侠江湖,何等快意。
”
唐宁道:“我哪里是甚么文武双全、行侠江湖?休听郑奇胡说。
”
崔去病最喜侠客之行,一听这个“侠”字,登时兴奋不已,非要问个究竟不可。
唐宁无奈,简略将近来到鄂岳潞州之行讲来。
唐宁每次回长安,都要将所见所闻告诉韩公文与郑奇,尤其郑奇最爱听细枝末节,任何一处皆不肯放过。
如今唐宁简略提起,郑奇反倒绘声绘色插进,更兼添油加醋,倒似是他亲身感受。
唐宁只提起到武陵,郑奇便指手画脚叙述那猴儿酒一事,待说到东都,郑奇便一把将唐宁箫剑拔出,拿给崔去病与阿元看。
郑奇自小便对唐宁十分佩服,如今在他心中唐宁便是游侠化身,是以洛南山林擒圆净、铁城战场、淮西侦察之事更是大赞唐宁,唐宁反弄得不好意思,连连更正。
崔去病虽喜做男儿行径,但终是一个少女,哪里见过真正的战场、江湖?郑奇说什么,她便信以为真。
阿元更不必说,心中便将唐宁当作英雄,不觉多看几眼。
唐宁如芒在背,秋风吹来居然满头沁汗。
这五人当中除唐宁外,韩公文与郑奇虽然会武,但从未亲身经历江湖,崔去病与阿元更不必说,他们提到江湖自然全凭传说与想象,便是再离奇只怕也会相信。
话题转向崔去病,唐宁顿觉轻松。
崔去病父亲官职有升有降,现在仍是个侍郎,那阿元之父却是富商。
阿元此时斜倚在亭柱边,风吹衣带,笑而不言。
韩公文道:“阿元姑娘倒是文静。
”
崔去病哈哈一笑,随即微笑道:“我阿元妹妹还能诗会画,能歌善舞,是个才女呢。
”阿元忙扭头避开。
郑奇道:“唐大哥,才女。
”他想起唐宁戏言“仙女、才女、美女”之说,是以打趣。
唐宁也很窘迫。
崔去病指着一处假山道:“那座山可览曲江全景,我等前去若何?”众人点头,慢慢行来。
谈了半日,阿元也与众人熟悉了,这才开口与大家讲话,她讲话倒是文雅,却只与郑奇讲。
郑奇年纪又小,话又风趣,阿元也渐渐活泼,时而与韩公文也搭讪几句,一路上唐宁与阿元竟不搭话。
那假山有十几丈高,须穿过很长的石洞才能登顶,仆人点灯引路,崔去病与郑奇当先而行。
阿元行动较慢,便落在后行的唐宁身边,进洞十几步,前面灯光被人影挡住,看不清道路。
唐宁一面以手探路,一面留心身旁的阿元。
忽然阿元轻轻揽住唐宁左臂,唐宁心头一震,扭头看阿元,黑暗中却看不见,只觉阿元也是轻轻颤抖。
两人越走越慢,在黑暗中时间长了,道路已经能看得见,只觉脚踏下去象浮在云端一般。
渐渐洞中有了微光,彼此已能看清,阿元面含娇笑,微侧着头,有一股淡淡的香气从身上散发。
唐宁不敢轻动,只机械地向前迈步,阿元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
眼见将到洞口,阿元轻轻放脱唐宁,用眼光示意他先行。
唐宁走出洞来,见崔去病等人都倚栏望远,松了一口气。
阿元跟来,却倚栏与郑奇说笑,依旧不与唐宁讲话。
假山之上建有一堂,堂中刻有许多诗歌,乃是历年新进士游曲江所赋,大多是咏景,也有吟诵中第之后喜悦之情,只是限题限韵,如同应制,反倒甚少佳作。
阿元也从另一面逐个吟读。
崔去病和韩公文、郑奇早已匆匆看过,三人爱武不爱文,文才本一般,也不细看,此刻四下看过风光,便先下假山到一处茶楼等候。
阿元见众人走了,匆匆看过几块诗刻,便踱到唐宁身旁,故意咳嗽一声。
唐宁见阿元眼含笑意望着自己,也笑道:“阿元姑娘。
”阿元应一声,唐宁倒不知说什么好了。
阿元轻轻一笑道:“这些诗好不好?”唐宁道:“历年进士之作,当然是好的了。
”
阿元笑道:“哪唐公子也作一首吧。
”
唐宁摇手道:“在下又没中第,岂敢乱写。
”
阿元笑道:“哪何时中第?”唐宁摇摇头不置声。
阿元便不问,举步下山,入洞后依旧轻揽唐宁,默然不语,到洞口时又轻轻放脱,见了崔去病等人依旧如前,与唐宁不置一言。
那茶楼临水而建,栏杆外芦苇叶已发黄,刚到中秋,满园已是萧瑟气象。
只有不远处一片沙洲,上面居然长着数株萱草,也不知是何原因,中秋时分居然开得正好。
这萱草本山间之物,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