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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坏事多磨> 第十九章 三月将末

第十九章 三月将末(2/3)

,她去过许许多多地方,唯独没去过“家”。

    每次离开一个地方,她总是留恋不舍,而师父却叹着气告诉她:吾心安处,即是吾乡。

     她用那句话安慰了自己很多很多年……而今天,有人对她说:回家。

     小小笑了起来。

    为什么他说的话,那么顺耳呢?……原来是这样的啊,只要多相处一刻,便越不想放开。

    她终于明白自己错得最离谱的地方了:拐个良家公子去作奸犯科……这样的坏事,根本就做不到么。

     “我……”小小开口,正要回答。

     这时,带着愠怒的声音传来,“她哪都不能去。

    ” 小小回头,来者,正是温宿。

     温宿走到两人面前,开口道:“我已经说过了,我是她的长辈,这门婚事,我不会答应的。

    ” 廉钊皱了皱眉头,然后,看着小小。

     小小眨了眨眼睛,“呃……” 温宿的眼神冰冷,声音里也带着彻骨寒意,“小小,准备一下,我们启程去神农世家。

    ” 小小虽有些不解,但立刻想通了。

    先前东海弟子中了“生蛇蛊”,想必是神农长老愿意出手相救了。

     “你腕中的淬雪银芒,也须及时救治才好……”温宿冷然地补上一句。

     小小这才想起,自己腕中的淬雪银芒已解,尚未告诉这两个人。

    她正想开口,就听见廉钊道:“广陵神农世家与临安是同路。

    我陪你去,等治好伤,再一起回家。

    ” 小小低头,仔细想了很久,然后,点了头。

     廉钊笑了笑,道:“那你回去收拾吧,我去知会姑姑一声。

    ” 小小目送他离开,然后,怯怯地看着温宿,“师叔……” 温宿的眼神绝对不善,“到底要师叔说几次你才会明白?……好,我就当他是真心喜欢你,但你须记住,他是神箭廉家的公子。

    就算他容得下你,廉家呢?廉家的宗祠,是那么容易进的?!” 听到这样的话,小小并不动气,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温宿皱眉,“哼。

    难道,你就算做妾,也要跟着他?” 小小抬头,道:“师叔……你跟廉家有什么深仇大恨么?” 温宿有了一瞬的怔忡,随即答道:“朝廷鹰犬,与我江湖中人,一直水火不容。

    有什么奇怪?” 小小笑了笑,“没有啊,只是,我觉得师叔您不像这样的人。

    ” 温宿蹙着眉头,“怎样的人?” 小小道:“您不像是会在背后道人是非的人。

    ” 听到这句话的温宿,一下子愣住了。

     小小笑着,道:“我觉得吧,您应该不屑于这些才对啊,呵呵……” “你跟我才认识多久,就敢下这样的论断?”温宿不悦,道,“好,我不管这些闲事就是!” 他带着怒意转身,快步离开。

     小小抓抓头发,“哎……这样就生气了?我也没说什么坏话啊……” 她笑了起来,又叹了气。

    神箭廉家……好!就当是为了让自己死心!去就去!就不信廉家能收她做媳妇!嗯! …… 与齑宇山庄的宁静不同,镇上的府衙内,热闹非凡。

    坏事传千里,不过一个时辰,镇上所有的人都知道了齑宇山庄庄主勾结神农叛徒,残害少女的事。

    于是,一时间镇上群情激愤,衙门前聚集着一大群人,或是苦主,或是看热闹的。

    这般大案,自然不能懈怠。

    衙门早早将相关人等安置妥当,就等明日审理。

     沈鸢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到这种地方来。

    虽然待的不是牢房,但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却如同秋后问斩的犯人一般。

     人心险恶。

    她终于第一次知道了这四个字的意义。

    自己的父亲的确是多行不义,只是,她并非是想要那般的结果……正如银枭所说,她太傻了。

    凭她一个弱女子,怎能与神霄派为敌? 她不想则已,一想却万念俱灰,心口压抑,几近窒息。

     突然,房门打了开来。

     先前的诸番遭遇,早已让沈鸢如惊弓之鸟,她一下子站起来,惊惶不已。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眼角眉梢带着万千媚态。

     那女子看到她,含笑道:“沈大小姐?” 沈鸢戒备着,点了头。

     “哎哟,总算被奴家找到了!”那女子笑道,“沈小姐莫怕,奴家唤作李丝,是受朋友之托,来带小姐离开的。

    ” 沈鸢不解,“李丝?” “没错,‘鬼媒’李丝。

    ”李丝笑吟吟地走过去,伸出了手。

    她的掌中,有一枚银制的翎羽,熠熠闪光。

     “银枭?!”沈鸢惊讶。

     “呵呵,沈小姐既然认出了信物,就随奴家走罢。

    ”李丝道。

     沈鸢沉默了一会儿,摇头,“我不能走……我走了,谁照顾奶奶……” “沈小姐,你若不走,怕是只有死路一条哦。

    ”李丝拿出檀香扇,替自己扇风,她侧身靠在门框上,笑了一下。

     那一刻,沈鸢惊恐地发现,门外横着数具尸体。

     “沈小姐,你招惹的,是先帝最宠爱的神霄派。

    而如今,圣上也招它们回朝。

    你不是认为官府会为你主持公道吧?呵呵,令尊已死,如今便是替罪羔羊。

    你看在奴家这么辛苦的份上,别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了。

    ”李丝的语气含笑,眼神却是冷然的。

     沈鸢低头,思忖了一会儿,毅然迈步,走向了门口。

     李丝笑了起来,“真聪明。

    ” 沈鸢刚出门口,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赵颜就站在他们面前,眼神里带着残酷的快意。

     赵颜笑了笑,开口喊道:“来——” 只是,她的声音还未发出,红色的丝线就疾射而出,刺向了她的咽喉。

     赵颜无法闪避,惊恐不已。

     然而,千钧一发之时,森冷的刀锋挥开了红线。

    莫允站在她的身前,执刀而立。

     “呀,原来是英雄堡的二公子……”李丝收起红线,笑道,“奴家在江湖上也算薄有微名,要真动起手来,二公子也讨不了便宜。

    不如我们打个商量,你放奴家两人离开,奴家也不找你身后那位姑娘的麻烦。

    ” 莫允点头,“请便。

    ” “二公子果然爽快!”李丝拉起了沈鸢,“后会有期。

    ” 莫允并不回答。

     两人悠然迈步,走过了赵颜身边。

    沈鸢转了头,看了赵颜一眼。

    赵颜的神情冷漠,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待那两人离开,莫允收刀,转身。

     “我不会谢你。

    ”赵颜开口,道。

     “不用。

    ”莫允回答。

     赵颜笑了笑,抬眸看着他,“二公子,你到底要玩多久?” “等你肯见师父为止。

    ” 赵颜冷哼一声,“我说过了,我不会见他。

    ” “你要怎样才肯见师父?”莫允问道。

     赵颜笑了起来,“好啊,你死了,我就见他。

    ” 莫允的眉宇微微一动。

     “呵呵……”赵颜的口气里满是不屑,“做不到吧。

    男人都这样,承诺的时候什么都行,等到真的让他做便什么都不行。

    戚函是,沈沉是,你也是……” “别拿师父和沈沉相提并论。

    ”莫允道。

     “为什么?”赵颜凑近一步,看着他,道,“不,认真算起来,戚函还比不上沈沉,他从头到尾都没喜欢过我娘。

    完完全全的一时兴起,无耻至极……” “他是你爹。

    ” “是我爹又怎样?”赵颜道,“我娘病死的时候,他在哪里?我被人扒光衣服,卖进妓寨的时候,他在哪里?我快冷死饿死的时候,他又在哪里?……现在跑出来说是我爹,是不是太晚了点?” 莫允看着她,沉默。

     “我娘,本可以做齑宇山庄的夫人,却因为他,失了一生的幸福。

    而现在,他又来破坏我的幸福……二公子,你若是有心,帮我问问,他究竟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如此待我。

    ”赵颜的口气,咄咄逼人。

     莫允有些不解,“破坏什么?” “不明白?”赵颜笑得讥嘲,“好啊,就让我告诉你。

    八年前,汐夫人救了我,想收我为养女。

    只是,英雄堡的宗亲说我出身低贱,不配入他们的宗祠。

    我用尽了手段,稳固夫人的地位。

    只差一点点,我就能让你那不成器的弟弟登上堡主之位,然后就能名正言顺地做他义妹。

    可是,你却出现了……你好厉害啊。

    武艺超群,又有戚氏作背景,连石乐儿那小丫头都对你青睐有加。

    英雄堡上下都看好你……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离开英雄堡到齑宇山庄来送礼?”赵颜顿了顿,“因为我不走,你也不会走……” 莫允无法插嘴,只能静静听着。

     “然后呢?你表面在我房门外替我守卫,其实,是想监视我,不让我‘多行不义’,不是么?……还有我娘……”赵颜凄然一笑,“男人就是这样,她艳冠天下时,个个趋之若骛,为她一笑,什么都肯做。

    等到她香销玉殒,就立刻另觅新欢。

    人情凉薄,自古如此……” “所以,你杀了沈庄主?”莫允开口,问道。

     赵颜笑了起来,“我?我一个弱女子,怎能杀他?……杀他的,是行尸。

    ” 莫允皱眉,“你当真没有半点愧意?” “愧意?”赵颜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沈庄主杀了那么多无辜少女,就算我杀他,也是替天行道,我为何要有愧意?” “其实,老天爷真不公平。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它要让我失亲人,尝疾苦。

    而那些满身罪孽的人,却能逍遥快活。

    ”赵颜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盯着莫允,“二公子,就连你这样毒杀未出世婴儿的人,都能习得上乘武学,左右逢源……你告诉我,我如何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莫允答不上来,只得再次沉默。

     这时,拍手声响起。

    魏启带着笑意,慢慢踱步过来。

     “赵姑娘的话,真是一针见血,让在下佩服。

    ”魏启看看莫允,笑道。

     赵颜含笑,“英扬少爷。

    ” 魏启叹口气,“客套就免了。

    你设计杀死沈沉,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泄愤吧。

    ” 赵颜扬眉,道:“英扬少爷在地宫中未能及时杀死沈沉,这才不得不替他脱罪,以作权宜。

    沈沉不过是个懦夫,难保会出卖少爷,下婢想替您分忧罢了……” 魏启点头,“你想要什么?” 赵颜沉默了一会儿,冷然道:“我若痛苦,便要负我的人比我更痛苦百倍!就算我最后会入地狱……也要拖着那些人一起!” 魏启笑了起来,他伸手,轻轻抬起赵颜的下巴。

     “最毒妇人心……女人是把双刃剑……”魏启的眼神里,带着危险,“沈沉可能出卖我,你就不会?” 赵颜却丝毫无惧,“我有利用价值,而他没有。

    ” 魏启点头,“说得好。

    ”他松手,道,“赵姑娘,你是把好剑。

    ” 赵颜笑了,“下婢不是剑……是刀。

    ” …… 【番外·壹·美人如刀】 美人如刀[上] 番外—— 钱塘六月,微湿的风带着莲香,润遍了翠柳青瓦。

     一身烟青色布衣的少年,背着木匣,信步走在青石小路上。

    他走得很悠闲,脸上的表情怡然,走在这温柔干净、如诗如画的景色里,无论是谁,都会有这般的惬意罢。

     直到,鞭炮的响声打破宁静,火药味掩过了莲香,他的悠然也消失在了这片喧闹之中。

     漫天的花瓣洒落,染着火药味,落在他肩头。

    他微微蹙眉,抬眸看了看。

    散不开的白烟,笼着一片刺目的红色。

     “不愧是齑宇山庄,连纳个妾都如此排场。

    ”人群中,有人开口,议论道。

     “那也要看他纳的是谁。

    天下第一美人,排场太小,岂不是折煞了?”有人回应。

     “天下第一美人?”少年开口,略带着不屑。

     议论的人转头,看着他,笑道:“小哥不是本地人吧。

    呵呵,这齑宇山庄少庄主纳的,是钱塘‘栖香楼’的头牌姑娘,滟姬。

    姿容倾城,天下无双。

    说是天下第一美人,当之无愧哪!” 旁人听罢,回道:“要这么说,我倒是觉得‘云烟小筑’的汐仪姑娘才更配这个称号。

    那卓绝的舞姿,真是见者心折啊!” “哎,单论容貌,滟姬姑娘称第二,谁敢称第一啊!”有人不服。

     “呸,少在这儿胡吹。

    那两位姑娘都是赫赫有名的美人,没有百八十两的,根本做不了入幕之宾。

    你们又没见过真人,比什么啊!”议论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也曾远远望见,说说又怎样了。

    ” “说起来,汐仪姑娘早就嫁入英雄堡了吧……这钱塘双姝也算都有了归宿,不必沦落风尘。

    ”有人叹口气,说道。

     众人听到这句,纷纷应合。

     “新娘子出来啦!”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众人当即停下了争论,争先恐后地挤上前去,一睹美人的风采。

     新娘在姐妹的搀扶下,姗姗而来,红衣霞帔、喜帕盖头,遮了个严严实实,自然看不见分毫。

     少年含笑,指间轻拈着一块小石,暗暗用劲,打向了新娘的膝盖。

     新娘一个踉跄,向前跌去,身旁的姐妹见状,立刻搀扶。

    新娘虽站稳了身子,但那喜帕却落了地。

     人群中,当即响起了赞叹。

     少年只看了一眼,便带着轻蔑,摇了摇头,“不过如此。

    ” 而那一瞬,在他转身离开之前,新娘抬眸,莞尔一笑。

     在那之前,他从来都不曾想过,世上竟会有这般醉人的微笑。

    如同幽寂阴暗的湖面,突遇了一道月光,刹那之间,波光潋滟,熠熠生辉。

    那一刻,他的心微微颤动了一下,这一颤,慢慢扩大,起了涟漪。

     新娘含笑,带着羞怯看了一眼坐在马背上的新郎。

     新郎也笑了笑,微微颔首。

     新娘拿起了喜帕,重新盖上。

     然而,当所有人都以为骚动平息的时候,突然,有人开口道:“等一下。

    ” 马上的新郎带着疑惑回头,一名少年缓缓挤出人群,走到了迎亲的队伍中。

     那少年不过十八九,一袭烟青布衣,头发松松扎起,自是一副潦倒的跑江湖架势。

    他的皮肤微黑,五官倒也生得俊朗,身姿挺拔,似是练家子。

     新郎拱手,道:“这位小兄弟,今天是齑宇山庄办喜事,你若有什么事,可否稍候再……” 少年抬眸,笑了笑,眉宇间依然带着轻浅的不屑。

     “我要换你的新娘子。

    ”他开口,语气平淡。

     这话一出,一片哗然。

     新郎皱眉,“小兄弟,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少年解下背后的木匣,竖放在自己身前,右手轻松地搁在匣上。

    “我要换你的新娘子。

    ”他笑着,重复一遍。

     新郎微怒,翻身下马,道:“你看来是蓄意捣乱了。

    ” 新郎的话一出口,左右家丁都拿着棍子围了上来。

     少年依然笑着,他伸手打开木匣。

    匣内,放着一柄短刀。

    他拿起短刀,轻轻拔刀出鞘。

    那动作如此温柔,如同他对待的是绝世的佳人一般。

     “夜蛉,直脊直刃,长一尺二寸,宽一寸,脊厚一分。

    刀纹如蛉翅……”少年挥刀,只听刀锋破空,微有蜂鸣,“鸣音清脆,利可断玉。

    ” 少年说完,旋身挥刀。

    只见“栖香楼”前的石雕白鹭,被生生削断了一只翅膀。

     人群中,响起了赞叹声。

     少年含笑收刀,对新郎道:“在下戚函,想用手中的刀换阁下的新娘子。

    ” “戚……”新郎的眉头微皱,“戚氏兵器?” 少年将刀放回刀匣,捧在手上,静静看着新郎。

     “少庄主……”左右家丁面露难色,开口道。

     新郎的神色里带上了犹豫。

     “戚氏兵器,千金难求啊……”人群中,有人窃语。

     突然,有人喊道:“废话,当然是选兵器了!大丈夫何患无妻!这戚氏兵器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 “是啊是啊!” 一时间,喊声四起,围观者中,有不少江湖人士,见了那柄刀,谁不垂涎。

     少年的表情里,带着得意。

    “如何?”他看着新郎,问道。

     新郎转头,看了新娘一眼,面露难色。

     “婆婆妈妈,真不像个男人!”有人起哄道,“戚氏,若是老子抢了那女人给你,那刀是不是归老子所有?” 听到这句话,戚函回头,道:“好啊。

    ” 此话一出,人群一阵哄笑。

     “少庄主。

    ”温厚的女声从一旁传来,一辆马车停了下来,下车的是位约莫四十上下的妇人,“神兵利器和青楼女子之间,何来犹豫?” “娘……”新郎皱着眉头,微有不满。

     “戚少侠,我齑宇山庄不是江湖中人,也不想惹上江湖纷争。

    你若是喜欢这姑娘,我齑宇山庄自然乐于成人之美。

    ”妇人上前,开口,“我且收下这柄刀,就当是与戚氏交个朋友。

    ” 少年笑了笑,将手中的木匣一抛。

    木匣稳稳地落在那妇人的手中,少年转身,拉起新娘,迈步便走。

     “滟儿!”新郎追了几步,唤道。

     “少庄主……”妇人开口,喝制。

     新郎停下了步子,眼睛里的不甘如同刀锋,直刺向了那少年的背影。

     少年却浑然不觉,他拉着新娘穿过人群,消失在青石小路的尽头。

     …… 约莫走了一刻工夫,两人拐进了无人小巷,少年停下了步子,转身看着那换来的新娘。

     “哼,我还以为抢亲有多难,原来也不过如此。

    ”他笑笑,道,“我毁了你的姻缘,你要恨便恨,不用客气。

    ” 新娘的头上盖着喜帕,看不出表情。

     少年犹豫了一下,伸出了手。

    不自觉的,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他静静吸了一口气,然后,揭开了那红色的盖头。

     他怎么也没有料到,那喜帕下的女子,竟然是含笑的。

    笑得那般明媚,灿烂如花,温柔似水。

     “戚公子……”她笑着,行礼。

     她的声音温软轻柔,如同酥雨微风,静静地渗入他的心里。

    他说不出自己那一刻的感受。

    但随即,便轻蔑地笑了。

     “果然是青楼头牌,为这笑容,多少男子一掷千金……”他开口。

     她依旧微笑,道:“既然公子换了奴家的姻缘,从今往后,奴家的笑容就只属于公子一人。

    ” 他微怔,随即便笑了起来。

    “好一句只属于我一人。

    ”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笑道,“只要是男人,谁又能拒绝这句话?” 她静静笑着,不回答。

     他松手,道:“好,既然如此,从今往后,我去哪里,你便去哪里。

    ”他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串铜钱,扔给她,“去换下那身衣服。

    ” 她接着那串铜钱,小心地捧在手心,点了头,“是,公子。

    ” “戚函。

    ”他开口,“……别用那种青楼待客的口气叫我。

    ” 她笑着,温顺地点头,“戚函。

    ” …… 在遇见她之前,他从来都不相信,世上会有如此的美人。

    去了脂粉、卸了珠翠、脱了华服,却丝毫无损她的明艳。

    她只是静静地跟着他走,却也引得行者驻足,路人回眸。

     他转身,皱着眉头,看着她。

     她身着浅灰的衣裙,乌黑墨亮的长发简单地挽了髻,斜插着一支玉簪。

    她全身上下,最贵重的,恐怕就是这支玉簪了。

    上好的和田玉,莹白细腻、温润婉约,怕是最衬得起她的首饰了。

     见他停步,她也停了下来,微微一笑。

     他走到她面前,看着那只簪,道:“我给你的钱,不够买这支簪……” 她浅笑,伸手摸了摸发簪,道:“这是恩客所赠,奴家十分喜爱,所以……” 他蹙眉。

     她见时,便拔下了发簪,转身,扔向了远处。

     “做什么?”他不解。

     她回首,道:“奴家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你不喜欢的,奴家自然不能留下。

    ” 那一刻,她笑得纯真如稚儿,如丝的发随着风微微扫过他的脸颊。

    没错,只要是男人,都不可能拒绝。

     他垂眸,不发一语,转身。

     这时,一群彪猛男子从四周跳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周围的行人早已奔逃散去,一片狼藉的大街上,只剩下了他们。

     “戚氏当家戚函?”男子中,有人开口,喊道。

     戚函双手环胸,站得悠闲,语气里依然带着惯有的不屑,“是。

    ” “好,交出九皇神器,饶你不死!” 戚函挑眉一笑,抬手一挥。

    几名男子当即倒地,痛苦地呻吟起来。

     “淬雪银芒!”有人认出了那些人身上的暗器,惊呼道。

     戚函趁着这个间隙,纵身而上,又击倒了几名男子。

     那些男子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反击。

     滟姬见状,走到一边,安静地观望。

     那些男子虽人多势众,但武艺实在差强人意,不过一个来回,就已落了败势。

    戚函的表情轻蔑,他运劲,纵身退开几步,看着那些或倒地呻吟,或断腿折臂的男子。

     “要动手便动手,少说废话。

    下次记住了?”戚函轻笑,带着少年特有的狡黠,嘲讽。

     他话音未落,突然一股掌风袭来。

    他机敏地避开,身后的小贩摊子却瞬间散架,不复存在。

     “冥雷掌?!” 他的神情里染上了一丝惊惶,“神霄派做事何时变得如此鬼鬼祟祟了?!” “要动手便动手,少说废话……”有人缓缓开口,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

     戚函抬头,就看见一名男子踱步而来。

    他站在了路中央,低头,看了看地上的伤者。

     “……本门弟子不懂礼数,戚少侠教训的是……”那男子平静地说完,抬眸看着戚函。

     那男子不过二十出头,姿容俊逸,卓然出尘。

    一身墨色云袍,似是修道的打扮。

    只是,那黑色浸染着肃杀之气,染上了他的眉宇,透着令人心寒的冷漠。

     “你是?”戚函戒备着,问道。

     那男子抱拳,笑得若有似无,“在下韩卿。

    ” “鬼师韩卿?!”戚函不禁一惊。

     韩卿微微颔首,道:“戚少侠既然知道在下的名号,先前门下所说的事,少侠能否再考虑考虑?” “你们神霄派是修道之人,也觊觎天下么?”戚函背过右手,指间捻着数枚淬雪银芒。

    他暗暗运劲,小心异常,但嘴上还是不饶人地挑衅着。

     韩卿看着他,然后,缓缓低头。

     那一刻,戚函挥手,将“淬雪银芒”尽数射出。

     韩卿却淡然一笑,拔出了佩剑,将那些银针一一击落。

    他手腕一转,翻个剑花,短剑光华流转,眩人耳目。

    这番举动,自是嘲笑无疑。

     戚函皱眉,纵身攻上。

     韩卿的身姿轻巧,避开的每一招都是险过,但恰是这样的险过,让对手更加急躁。

     戚函的武功杂乱,毫无路数,一直以来都是以奇招取胜。

    但此时此刻,面前的人却冷静到让他慌乱。

     韩卿每卸他一招,都让他心中纠紧一分。

    而让他更为担忧的,是到现在为止,韩卿都没有使出冥雷掌的意思。

     他心思一乱,手上的招式也慢了半分。

    只是一瞬的闪神,他的手腕便被擒住,动弹不得。

     “戚少侠,你武功不弱,但要胜在下,还欠些火候。

    ”韩卿不温不火地说道,“九皇神器,乃天下大凶之物,交由本派保管,才是上策。

    ” “哼!”戚函一脚踢向韩卿的胸口,脱离了钳制,道,“可笑,你既知道九皇神器乃是大凶,就也该知道,我戚氏早就将九皇尽毁。

    这天下,早就没有九皇神器了!” 韩卿看他一眼,“家师的星占从不出错。

    ” “我让他错!”戚函话音刚落,便从腰间抽出了一根长鞭。

    他猛力一挥,只见那长鞭原是片片刀刃,锋利无比。

    刀刃擦过街面岩石,竟生生将岩石碎开,碎石崩裂,四散激射。

     韩卿皱眉,执剑闯进了鞭影之中。

    刹那只见,剑光四溅,鞭风凄厉,好不骇人。

     戚函的攻势虽然厉害,但鞭法不同刀剑,若不是数年苦练,根本操纵不了这样的刃鞭。

    韩卿表面上毫无招架之力,但除衣角被划破之外,毫无损伤。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韩卿的脸上,渐有了笑意。

    他侧身,避开鞭刃一击,随即起手,将剑刃抵上了鞭锋。

    一瞬间,刃鞭受力反弹了回去,直袭向了戚函。

    戚函匆忙躲闪,却依然被锋利的鞭锋划伤,倒在了地上。

     韩卿收剑,对门下道:“带他回去。

    ” “是。

    ”门下略微停顿,问道,“那这女人?” 韩卿抬眸,看到了站在一边的滟姬。

    自始至终,她都不曾离开,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这场战局。

    她脸上的神情温和平静,丝毫恐惧惊惶,就仿佛她只是一株柳,一朵花,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

     韩卿走到她面前,问道:“为何不逃?” 滟姬抿唇,笑了起来,无惧亦无邪。

     看到她笑的时候,戚函不自觉地咬紧了牙关。

    那一刻,有多少男子心旌荡漾,他不想知道。

    只是,那一瞬的疏忽,足以让他反击了。

    他猛地起身,将怀中的淬雪银芒尽数射出。

    这般胡乱的招式,让众人防不胜防。

    戚函跃过韩卿,拉起了滟姬,纵身离开。

     韩卿避开银芒,定下神来的时候,那两人早已不知去向。

     韩卿看了看负伤的门下,轻叹着笑了起来,“……美人哪……” …… 六月的天气,倏忽无常。

    近午时分,阴云密布,雷声震耳。

    狂风缠绕着湿气,化为了暴雨,倾泻而下。

     出城五里,有一处城隍。

    传说有求必应,平日里香火鼎盛,而此刻,也成了避雨的好地方。

    行人三三两两地聚在庙中,边避雨,边拉扯家常。

     而在庙中角落里,坐着一男一女。

    男子似是很疲惫,倚着墙昏然欲睡。

    而那女子,披头散发,满脸污泥,看起来狼狈不堪。

     那时,庙中躲雨的人又怎会料到,这两人一个是名震天下的戚氏铸师,一个是艳冠群芳的第一美人呢? 戚函身上的伤势虽不致命,但血流不止,痛楚已近麻木,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滟姬抬手,正想替他止血。

    戚函却丝毫不领情,略有些粗暴地挥开了她的手。

     滟姬的表情有些惊讶,但眼神依然是含笑的。

     “你除了会笑,还会什么?”戚函压低声音,语气里尽是不满。

     滟姬想了想,道:“奴家还会唱曲儿,弹琴,诗画……” “服侍男人?”戚函不客气地道。

     滟姬看着他,不说话。

     “只要有钱,让你跟谁走都行吧?”戚函的语气轻蔑无比。

     滟姬笑了,道:“现在你买下了奴家,奴家便是你的。

    ” 戚函也笑,“我死了呢?” 滟姬答不上来,低头思忖。

     他等着她回答。

    等着她抬头,告诉他答案,但终是耐不住伤痛,沉沉睡去。

     …… 他醒来的时候,耳边充满的依然是雷鸣和暴雨声。

    点点的水滴落在他的额上,让他清醒了过来。

     他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干草之上,身上盖着褪下的衣裳。

    他起身,发现自己的伤口尽数包扎,已无大碍了。

    他四下看看,这里,依然是先前的城隍庙。

    只是现在天已全然黑透,先前避雨的行人早已尽数离开,偌大的庙宇里,只剩下了他一人。

     屋顶的瓦片微有些渗水,冰冷的雨落在他肩上,让他一阵寒冷。

     “你醒了?” 那时的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个声音。

    温软柔和的音调,仿佛能揉进肌骨一般。

     滟姬抱着柴火,走到他身边,蹲下。

     “你先躺下,我来生火。

    ”她笑着,说道。

     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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