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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八部之主(3/3)

去活像一只刺猬。

    众人惊骇欲绝,见他撞来,纷纷躲开。

    卜留骗术失效,停下步子,哈哈大笑,身子晃了一晃,丁零当啷,身上的刀剑掉落一地。

     石、卜二人左冲右突,打得盐帮弟子一败涂地。

    王子昆见势不妙,抬头发出一声尖啸。

    墙头屋顶,应声冒出数十个人头,均是手挽连弩,箭头闪闪发亮。

     不及发箭,忽听一声低啸,兰追大袖飞舞,纵身而起,仿佛白云出岫,轻飘飘向上蹿升。

    弩手们吃了一惊,扣动弩机,百箭齐发。

    兰追不闪不让,抽出白伞,刷地撑开,五指捻动伞柄,伞面呜呜急转。

    弩箭射中伞面,登时四面弹开。

    兰追借着风势上升,众弩手还没还过神来,白影翩翩,已到墙头。

     兰追挥舞白伞,带起无俦狂风,只一扫,便有一个弩手栽下墙头,再一转身,伞面向前一顶,一个弩手身不由主,贴在伞面之上,随着白伞旋转。

    他的嘴里哇哇大叫,身子却是停不下来,忽地撞上另一名弩手,两人前胸贴着后背,随着白伞飞快向前,只听笃笃连声,先后黏住五人。

    七个人连成一字长蛇,但随白伞一挥,逶迤摔下墙头,一个个头晕目眩、胸闷欲呕。

     杜酉阳不胜骇然,双臂一展,想要纵身上墙。

    冷不防玄影晃动,沐含冰拦在前面,笑嘻嘻说道:“杜盐使,之前胜负未分,咱们接着再打。

    ” 杜酉阳一言不发,双爪齐出。

    沐含冰嘻嘻一笑,上身拧转,下身不动,腰软无骨,向后大力一摆,整个人像是一条鞭子,抖了一个大大的鞭花,凌空转了一圈,右掌刷地扫向杜酉阳的小腹。

     杜酉阳慌忙后退,爪子下沉,扣向沐含冰的手腕,忽听沐含冰轻轻发笑,手臂忽左忽右地扭了两下,仿佛毒蛇昂首,嗖地穿过爪势,拍向杜酉阳的面门。

     杜酉阳但觉寒风拂面,所过肌肤麻痹,吓得他一口气退出数丈,仍觉面孔麻木、脑子昏沉,忙运内力化解沐含冰的奇功。

     淳于英手持短戟,与卜留斗在了一起。

    他见过胖子厉害,心想此人纵有奇功,也练不到眼睛,当下挥舞短戟,招招不离卜留的双眼。

    卜留笑笑嘻嘻,扭头避开短戟,甩着两个膀子,向着前面横冲直撞。

     淳于英戟法高妙,罕有敌手,谁知道遇上这个怪杰,一身肥肉就是武器,砍不破,刺不穿,绵绵软软,吸附万物。

    淳于英大为忌惮,一面择机攻他双目,一面躲躲闪闪。

    卜留一旦挥手出击,他又移开短戟,狼狈跳开。

     孟飞燕拦住了石穿,丑女二话不说,劈头就是一拳。

    石穿自命豪雄,见她女流之辈,全不放在心上,漫不经意地举手一挡,噗的一声,拳头击中手臂。

    石穿只觉对方的拳头上传来一股绵软之力,穿透护体神功,直冲筋络骨骸。

     石穿半身皆麻,不由大吃一惊,不及细想,孟飞燕第二拳又飘然打来,无声无息,也无一丝拳风。

    石穿不敢怠慢,后退一步,马步微沉,左拳呼地向前送出。

     两人拳头相接,均是浑身一震,石穿只觉一股绵劲如毒蛇钻来,几乎冲乱了气血。

    他大喝一声,真气流遍全身,块块肌肉坟起,撑破衣衫,饱绽而出。

     他运气逼出绵劲,定眼看去,孟飞燕也后退了一步,丑脸涨红发紫,龅牙越发凸出。

    石穿心知她接了一记“大开山拳”,周流石劲入体,一定也不好受。

    正想出击,忽听秋涛叫道:“石师弟当心,她是九华楚家的弟子。

    ” 石穿心头一动,向孟飞燕叫道:“楚空山是你什么人?”孟飞燕深吸一口气,调匀呼吸,正色说道:“那是家师。

    ”石穿盯着她哑然失笑:“这么说,你刚才的拳法是‘怜香拳’了?” “是又怎样?”孟飞燕冷冷答道。

     “有意思。

    ”石穿放声大笑,“早听说九华楚家,不爱美人,就爱名花。

    楚空山一定吃错了药,要不然,怎么会收了你这个丑八怪当徒弟?” 相貌丑陋,本是孟飞燕心中至痛,闻言登时暴怒,破口骂道:“黑杀才,我是丑八怪,你就是丑九怪,丑十怪,丑十八怪……”一面骂,一面挥拳打出,她身子肥壮,出拳却灵动飘逸,轻如拂柳采花,巧如穿针引线,劲力含而不吐,大是风流蕴藉。

    这拳法若由美人使来,一定曼妙动人,但由孟飞燕使出,好比张飞绣花、牛嚼牡丹,不但滑稽透顶,更是大煞风景。

     石穿虽觉好笑,可也不敢大意,当下以“大开山拳”应对。

    这一路拳法刚猛出奇,拳中的“周流石劲”所过摧破。

    两人拳势未交,孟飞燕水桶似的腰身大力一扭,右拳向左一勾,泄去了石穿的拳劲,左手圈转向下,啪的一声拍中了石穿的手腕。

    掌力直透脉门,石穿半身发麻,仓皇收手后退,冷不防孟飞燕碎步赶上,左脚忽起,勾住了他的左脚足颈。

     石穿气贯下盘,右手一招“横揽三山”,扫向孟飞燕的面门。

    谁知孟飞燕向后一仰,贴地滑出,不但躲过了石穿的一扫,全身之重都加在了他的左脚之上。

    石穿只觉大力涌来,有如怪蟒缠绕,以他下盘之稳,也不由马步动摇,当下大吼一声,翻身跳开丈许,落地时定眼一看,孟飞燕小心翼翼地收回左脚,就仿佛脚下面藏了一只蚂蚁,稍不留意,就会踩死。

     石穿心念一闪,冲口而出:“惜玉步?”跟着大为懊恼:“是了,这丑娘儿们既会‘怜香拳’,一定也会‘惜玉步’。

    城主说过,这两门功夫以柔胜刚、以弱胜强,练到绝顶地步,是我‘大开山拳’的克星。

    ”想到这儿,收起轻敌之心,大喝一声,拳脚齐出。

     他之前因为对方乃女流之辈,故而留有余力,这时全力出手,大有山崩海决之势。

    “怜香拳”和“惜玉步”本是第一流的内家拳法,寻常外家高手遇上,无不缚手缚脚。

    可是石穿一身奇功登峰造极,刚猛之极,反生柔劲,拳脚力道十足,余劲连绵不已。

    孟飞燕纵有“铁木神功”护体,连接数拳,也觉脏腑震动,筋骨欲碎。

     正感吃力,忽听啪的一声,喑哑古怪,闻所未闻。

    孟飞燕不由得扫眼看去,但见秋涛手中的黏土化为了一条软棍,上下翻飞,左右呼应,打得王子昆几乎抬不起头,突然泥棍扫中铁拐,又是一声怪响。

    王子昆应声一震,拐杖几乎脱手,冷不防泥棍的另一头有如饿虎摆尾,嗖地扫了过来,他急急仰身向后,想要避开来棍,谁知泥棍随他后仰之势拉长变细,仍是不离他的面门左右。

     王子昆百忙之中,铁拐着地一撑,奋力向后跳开。

    这时间,他只觉手里一紧,泥棍有如一条蟒蛇,牢牢缠住了铁拐的中央。

     王子昆势子用老,后力不济,只觉虎口一热,铁拐嗖地脱手。

    他唯恐秋涛追击,顺势躺倒在地,骨碌碌一阵翻滚,站起来时,灰头土脸,狼狈十足。

    定眼看去,秋涛一手挽着软棍,一手拎着铁拐,笑嘻嘻说道:“王盐使,还给你。

    ”一挥手,铁拐迎面飞来,王子昆顺手接过,一张老脸变成了酱紫颜色。

     孟飞燕不胜心惊,再看杜酉阳、淳于英,均是处在下风,对手潇洒写意,俨然未尽全力。

    至于墙上的弩手,一个也没留下,兰追站在檐角,冷冷看着下方。

    更别说天、火二主还未出手,站在一边,高深莫测。

     孟飞燕权衡形势,越想越惊,心神稍稍一乱,石穿乘虚而入,拳如流星,直奔她的面门。

    孟飞燕忙使一招“拂柳扬花”,右手五指并拢,自下斜斜挑出,扫中了石穿的“太渊穴”。

     柔劲入体,黑大汉手臂一震,拳势稍稍偏出。

    孟飞燕扭腰摆臀,晃身向后,为了将这一招的意境使足,她一面后退,一面做出弱柳迎风的姿势,但在旁人看来,与其说是弱柳,不如说是水牛,如其说是迎风,不如说是发疯。

    乐之扬一边瞧着,忍不住哈哈大笑。

     孟飞燕听见笑声,恶狠狠瞪了乐之扬一眼,她尽管拨开了石穿一拳,但也没能化解对方的拳劲,手背直到肩头,仍是不胜酸痛,忽见石穿作势又来,当下暴喝一声:“住手!” “怎么?”石穿一愣。

    但见孟飞燕瞪圆小眼,咬一咬牙,大声说:“罢了,今天本帮认栽。

    ” 众盐使应声一惊,摆脱对手,站到一起,王子昆大皱眉头:“孟盐使,你说这话,不是长了他人的威风吗?”孟飞燕看他一眼,苦笑道:“王老,你有胜算么?”王子昆一愣,孟飞燕目光所过,其他两个盐使也低下头去。

     “帮主大仇,不共戴天。

    ”孟飞燕抬起头来,神色悲愤,“今天我们输了,不等于盐帮输了。

    从今往后,盐帮西城,势不两立,本帮三十万弟子,纵然一个不留,也要报此大仇。

    ” 这一番话刻毒甚深,西城众人只觉心惊。

    秋涛收起白泥软棍,讶然道:“孟盐使何来此言?胜败乃兵家常事,令帮主不过较技败北,输给我苏师弟。

    盐帮弟子三十万,遍及天涯海角,难道说,连这点儿气量也没有吗?” 众盐使对望一眼,淳于英沉声道:“地母娘娘,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知道什么?”秋涛见他神气,隐觉不妙,“我只知道,苏师弟与齐帮主较量武功,苏师弟胜了一招,令帮主受了一点儿小伤。

    ” “小伤?”王子昆咬了咬牙,“有胆的,跟我来!”说完转身就走。

     西城众人面面相对,均是迟疑,忽听有人说:“无妨,跟着他去。

    ”说话的正是天部之主万绳,他从暗影中走出,漫步跟在王子昆后面。

     八部之中,万绳年纪最长,资历最老,其他六部之主为他马首是瞻,见状纷纷跟了上去。

     四大盐使当先带路,穿过一道月门,忽然听见号哭之声。

    众人抬眼望去,前方设了一座灵堂,满堂缟素,几个妇人正跪在灵前号哭。

     秋涛只觉心惊肉跳,走到堂前,定睛望去,堂上的神主写道:“盐帮第十二代帮主齐浩鼎之位!”登时雷震一惊,冲口而出:“什么,齐浩鼎死了……” 众人均是骇然,过了半晌,万绳才问:“齐浩鼎怎么死的?” 王子昆冷冷说道:“帮主受伤回来,躺了一天一夜,今早寅时归的西。

    ”万绳皱了皱眉,说道:“无怪你们头缠白布,该是为齐浩鼎戴孝吧,也无怪我一报名号,你们就狠下毒手,原来是为齐浩鼎报仇?” 王子昆冷哼一声,说道:“你知道就好。

    ” “敢问一句。

    ”万绳也不动气,“苏乘光还活着吗?” 四大盐使对望一眼,杜酉阳说道:“他还活着,但杀人偿命,他杀了帮主,就要抵命。

    ” 石穿忍不住叫道:“他在哪儿?”四大盐使还没回答,就听灵堂里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说道:“我在这儿呢!” 众人应声惊异,纷纷走进灵堂,但见灵堂左侧放着一个大大的木笼,笼子里又有一个精钢锻造的铁笼,铁笼里坐了一个黑衣男子。

    八个盐帮弟子,分从四面围住,手中弩箭,对准笼中之人。

     黑衣男子看见众人,徐徐站起身来,笑嘻嘻说道:“万师兄、秋师姐,还有各位同门,有劳,有劳。

    ” 他说话之时,乐之扬仔细打量,此人三十出头,瘦削剽悍,仪表堂堂,浓眉下一双眼睛凛凛如电,可是一笑起来,眉梢口角,却又透出几分俏皮。

     众人见他模样,均是大皱眉头,石穿对他看了又看,蓦地一声大吼:“苏乘光,你捣什么鬼?” “是呀,是呀。

    ”卜留也说,“这两个纸糊的笼子,也能困得住你吗?” 盐帮众人均有怒容,王子昆“哼”了一声,厉声说:“纸糊的笼子?哼,大言不惭。

    ” “各位同门见笑了!”苏乘光笑了笑,漫不经意地说,“实不相瞒,这笼子是我自己进来的。

    ”众人一听,各各惊讶,秋涛忍不住说:“苏师弟,这倒是怎么一回事?” 苏乘光摊开双手,面露苦相:“我跟人打赌输了,只好来‘有味庄’送死。

    万师兄、秋师姐,你们的好意我领了,但输了就是输了,苏某生平从不赖账。

    ” 秋涛一听,大感头痛。

    西城八部之主,天部万绳年长多智,少言寡语;地部秋涛和气能容,深受众人拥戴;水部沐含冰性子诙谐,但也不失大体;火部周烈中规中矩、见事明白;风部兰追天高云淡,世事不萦于怀。

    这五人行事,向来少有差池。

    除此之外,剩下的三人一个比一个麻烦。

    山不离泽,山部石穿性情鲁莽,泽部卜留皮里阳秋,这两个人混在一起,无风要起三尺浪,见树也要踢三脚,若不闹出动静,心里便不舒服。

    这也罢了,最叫人头痛还是这个雷部苏乘光,十处打锣,九处有他。

    山泽二主纵然胡闹,多是小打小闹,苏乘光天性好赌,武功奇高,不闹事则已,一闹起来,就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比方说,他才来京师几天,就打死了盐帮之主齐浩鼎。

     私盐贩卖,自古有之,宋朝之时渐成帮派,到了元朝,已是天下无二的大帮。

    张士诚赖以起事的泰州盐帮,当年也不过是盐帮的一个分舵。

    陈友谅、明玉珍、方国珍乃至于朱元璋起事,都曾受过盐帮的资助。

     朱元璋深知盐帮之能,立国以后,大肆镇压。

    盐帮几度离散,但始终不曾消灭。

    究其原因,大明承袭前朝盐政,依旧食盐官卖,官盐价格虚高,贩卖私盐有利可图。

    盐帮弟子为了获利,前仆后继,永远不乏其人。

    朱元璋一番打压下来,各地盐帮为求生存,纷纷守望相助,连成一气。

    齐浩鼎之前的盐帮之主,大多虚有其名,并无真正权威。

    齐浩鼎当上帮主以后,笼络各地盐枭,任命分堂之主,调发私盐,以贱补贵,流通全国各省。

    短短二十年间,盐帮不但未曾灭亡,反而更加壮大,弟子多达三十万,然而制度严密、处事隐蔽,朝廷纵有所觉,但也无可奈何。

     盐帮规模庞大,江湖各门各派,均要退让三分。

    盖因盐帮为求隐蔽,极少主动挑事,可一旦结怨,便如附骨之疽,死缠烂打,不闹到对方家破人亡决不罢休。

    加上弟子众多,伤他几个首脑,也撼动不了盐帮的根基,反而招来更惨烈的报复。

    齐浩鼎身为一帮之主,权势之大,倾动江湖,甚至将总堂设在了京城脚下。

    苏乘光将其打死,无异于把天也捅了一个窟窿。

     万绳、秋涛明白这个道理,心中均是暗暗发愁。

    秋涛问道:“苏师弟,上一次见面,你只说齐浩鼎受了小伤,怎么过了两天,他就死了?” “我他娘的也纳闷呢!”苏乘光微微苦笑,“想是这姓齐的太不济事,自个儿犯病死了。

    ”盐帮众人听了这话,无不破口大骂。

     “苏师弟。

    ”万绳沉吟道,“事关重大,你把前因后果细说一遍,如何遇上齐帮主,又如何伤了他,你又如何自投罗网?从头到尾,一个字儿也不要漏掉。

    ” “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苏乘光咂了咂嘴,笑嘻嘻说道,“万师兄,皇帝不差饿兵,说话之前,赏一点儿酒给我润一润嗓子吧?” 他闯下了大祸,还有诸多要求。

    盐帮弟子怒不可遏,西部一行也是哭笑不得。

    沐含冰从腰间摘下一个葫芦,扔进笼子说:“省着点儿,喝光了就没了。

    ”苏乘光拔开塞子,咕嘟嘟喝了两口,赞道:“好酒,好酒,还是沐师兄心疼师弟,知道带酒过来。

    ”沐含冰啐了一口,说道:“酒也喝了,还不快说。

    ” 苏乘光笑了笑,说道:“那是三天之前,我刚到京城不久,闲着没事,去城北一间赌坊里赌了两把。

    ” 秋涛脸一沉,说道:“苏师弟,你怎么又去赌坊?忘了城主说的话么?” “忘倒没忘,就是手痒。

    ”苏乘光满不在乎,笑笑嘻嘻,“当时恰好路过,看见招牌上那个‘赌’字,就觉头脑一热,什么也顾不上了,还过神来,已经到了赌桌旁边。

    唉,既来之,则安之,尽管心中有愧,也只好坐了下来。

    ” “我呸!”石穿啐了一口,“去你娘的心中有愧,心中有鬼还差不多。

    ” 苏乘光哈哈大笑,也不辩解,接着说道:“也是合当有事,才抹了两把牌九,就听后面院子里传来女子的哭声。

    我听得凄惨,上去一看,却见两个赌坊伙计,正在打骂一个少女。

    那女子哭哭啼啼,遍体鳞伤,我一时义愤,上前分开两方,询问发生何事。

    原来,这女子的父亲欠了赌债,把女儿押给赌坊,自己无脸见人,跳长江死了。

    赌坊按赌约捉了女儿,打算卖到青楼里抵债,谁想这女子抵死不从,结果招来了一顿毒打。

     “我见她性情刚烈,进了青楼一定受罪,于是就想给她赎身。

    我问赌坊主人要多少银子放人,不想那老小子故意刁难,一张嘴就是三千两银子。

    ” “三千两?”石穿一跳三尺,怒气冲冲,“三千两银子,给他打一副银棺材还差不多。

    ” “对呀!”苏乘光把手一拍,“老石你也知道,我穷鬼一个,别说三千两,身上有十两银子就不错了。

    ” 秋涛叹道:“谁叫你这么好赌?金山银山,也叫你输光了。

    ” 苏乘光笑而不语,万绳却摇了摇头,说道:“秋师妹,乘光好赌,但未必会输。

    他的钱也大多用在了别处。

    ” 秋涛一愣:“用在哪儿?”万绳淡淡说道:“去年黄河决堤,有人运了一万担粮食,赈济了豫东难民。

    三年前鲁南蝗灾,百姓流离失所,有人从苏北运了三百车谷米,赈济了当地的饥民。

    ” 众人望着苏乘光,心中各个惊奇,不想此人吊儿郎当,竟有如此善举。

    王子昆大声说:“姓万的,当我们是蠢材么?这样的谎话谁会相信?赈灾自有朝廷,哪儿轮得到这姓苏的收买人心?” 苏乘光哈哈笑道:“说的是,万师兄说笑话儿呢。

    谁若当真,谁就是傻子。

    ”他见万绳还要再说,忙一摆手,岔开话题,“那天我银两不多,想来想去,想到一个法子,你们猜是什么?” “我知道。

    ”石穿粗声粗气地说,“京城里遍地王侯,你一定偷了一票。

    ” “胡扯。

    ”苏乘光两眼一翻,“鼠窃狗偷,岂是苏某人的所为?”卜留道:“不是偷,那就是抢了。

    ” 苏乘光还是摇头,众人望着他,一时猜测不透,忽听有人笑道:“赌坊里有的是银子,与其偷啊抢啊,不如就地取财,既能凑齐银子,又能教训一下这个混账坊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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