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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灵飞经(全)> 第五十六章 天下无花

第五十六章 天下无花(1/3)

徐妃一身盛装,脸色苍白,一双眸子又黑又亮,满头珠翠璀璨耀眼。

    她站在门前,扫视广场,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屑,跟着漫步向前,一路走到张昺马前。

     张昺翻身下马,拱手行礼:“王妃娘娘万安。

    ” “张昺!”徐妃语气冷淡,“你好大的阵仗,这是要灭了燕王府吗?” “王妃言重了。

    ”张昺胜券在握、镇定自若,“下官此次前来,实与燕王府无关。

    ” “哦?”徐妃细眉上挑,“那为何陈兵府前、耀武扬威?” “王妃迟迟不出,下官害怕走漏了嫌疑。

    ” “嫌疑?”徐妃皱眉,“谁啊?” “宝辉公主!”张昺冷冷说道。

     徐妃面有诧色,迟疑道:“宝辉当日受冷玄之邀去了金龙亭,多日未归,不在府里。

    ” “据下官所知,宝辉公主就在王府。

    ”张昺盯着徐妃,寒声说道,“当日冷公公失踪,宝辉公主事后潜逃、难脱嫌疑。

    王妃娘娘,事有轻重,您不要护短。

    ” “岂有此理?”徐妃怒道,“宝辉公主失踪,我还没跟你们算账,你倒找上门来了?别说宝辉不在,就算她在王府有如何?她是先帝之女,冷玄不过一个太监,身份天渊悬殊,就算宝辉杀了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 “冷公公是钦差,皇命在身,谁敢害他,就是反抗朝廷。

    ”张昺嗓音拔高,“王妃娘娘,你说宝辉不在,可敢让下官入府一搜?” “放肆?”徐妃嗓音发抖,“本妃何等人?难道骗你不成?”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张昺咬牙狞笑,“公主若是不在,搜一搜又有何妨?”不待徐妃反驳,将手一挥,锦衣卫呼啦上前,将徐妃团团围住。

     徐妃面红过耳,厉声喝道:“张昺,你好大胆?” 郑和一躬身,拔出一把短剑。

    扶桑道人袖袍一挥,郑和飞出老远,几个士兵猛扑上去,将他摁倒在地、夺下宝剑,反拧双手。

    郑和极力挣扎,挨了数拳,口鼻鲜血长流。

     事发突然,眼看王妃被困,府门前的太监、守卫个个傻眼,谢贵趁势挥鞭,手下将士蜂拥而上,守卫欲要关门,均被打翻在地。

    刹那间,铠甲铿锵、刀剑出鞘,冲开王府大门,数百精兵长驱直入,府中下人惊叫奔逃。

     “张昺!”徐妃凤眼圆睁,厉声叱咤,“你这是搜查?还是抄家?” “王妃恕罪。

    ”张昺笑笑,“下官自有分寸。

    ” “龙困浅滩遭虾戏。

    ”徐妃恨声说道,“你们这些狗官,终归不得好死。

    ” “下官的死活,王妃说了不算。

    ”张昺笑吟吟转过头,“谢大人,节制诸军,不可伤及无辜,如有抗拒,格杀勿论。

    ” 谢贵应了一声,领着亲军匆忙进府,张昺由属下官吏围绕,大摇大摆地跟在后面。

    两名锦衣卫一左一右,挽住徐妃双臂,将她挟持向前。

    徐妃用力挣扎,锐声叫道:“本妃有腿有脚,把狗爪子拿开……” 锦衣卫暗中受命,无动于衷,张信看不过去,下马上前,喝道:“放肆!她是先帝之媳、燕王之妻、中山王的女儿,龙眷凤身,万金之体。

    你们什么东西?也敢用脏手碰她?”义愤难忍,手按剑柄,锦衣卫见他凶煞,不觉放手。

    徐妃感激地看了张信一眼,振一振衣衫,扬起头来,挺直腰身,一步一顿地走进王府。

     官军兵分四路,驱赶宫人,占据要津,四处搜查宫殿,闹闹嚷嚷,沸反盈天;谢贵、张昺自领一路精兵,越过前殿,直奔后院,沿途所遇宫人,惊惊慌慌,尽如鸟兽散走。

    张昺洋洋自得,笑道:“早知王府如此空虚,何必带这许多人马?人说燕王蓄养死士,照我看都是谣传。

    ” “大人所言极是。

    ”谢贵也笑道,“燕王应当是真疯,一个疯子,能有多大能为?” 两人边说边走,走近王府后院。

    此间本是元帝后宫,女墙如带,阁楼巍峨,一弯曲水流淌,白玉石桥横跨水上。

    岸边垂柳青碧,歇了几只黄鹂,忽见大队人马,刷刷刷展翅惊飞,盘旋鸣啭,叫声凄厉。

     张昺听见叫声,只觉不大吉利,举头望鸟,微微皱眉,扶桑道人袖袍一扬,“大至流神通”劲力扫过,鸟儿纷纷下坠,噗通噗通地掉进水里。

     徐妃怒道:“伤生害命,也是出家人的所为?” 扶桑道人瞥了徐妃一眼,笑道:“这叫不识时务,插翅难飞。

    ”话中颇具威吓,徐妃望着死鸟,心头打鼓,两人相隔咫尺,徐妃若有异动,也难逃这道人一拂。

     后院有四门,正门名为“端庆”,也是前朝所造,因其名号吉祥,朱元璋留用未变,只将门首蒙古文字铲去,换以龙腾日月之形。

     四门关闭三门,只有端庆门虚掩未闭,两个守门太监探头探脑,看见人来,匆忙关上大门。

     谢贵一声令下,撞木上前,连撞三次,门闩折断,大门轰然中开,露出烟柳画阁。

     诸军呼啸闯入,可是出人意料,院中清冷冷不见一人。

    众人心生异样,停下脚步,东张西望,谢贵咕哝道:“不对劲,人呢?上哪儿去了?” 张昺手拈长须,说道:“多半藏起来,分兵搜索,一间房屋也不可放过……” 谢贵还没答话,扶桑道人咦了一声,快步向前走去。

    张、谢二人不知其故、跟随其后,走了十余步,忽听“呜呜”之声,极尽凄楚,闻而心惊。

     众人大奇,绕过一棵大树,忽见前方空旷,并排立着两根拴马石桩,桩上捆绑两人,蓬头垢面,浑身血污,口中塞了麻核,欲说不得,欲叫不能,两眼之中透出绝望。

     “葛长史,卢指挥……”张昺认出二人,骇然失声。

     那二人正是长史葛诚、护卫指挥使卢振,本是燕王下属,暗中归附朝廷、以为内应。

    此刻双双被绑,分明形迹暴露。

     谢贵愣了一下,叫道:“快,松绑……”突然张口结舌,瞪视前方,但见树后踱出一人,昂首阔步,体格修伟,身披锁子甲,头戴冲天冠,手挽决云长剑,亮如四尺秋水。

     “燕……”张昺神魂出窍,惊也不是,喜也不是,手指该人,如见鬼魅,“燕王!” 燕王目如冷电,疯意全无,单人只剑,走到拴马桩前,冲众人微微一笑,剑尖一抖,挑出葛诚口中麻核。

     “有埋伏!”葛诚尖声厉叫,针刺一般扎入众人耳孔。

     “呵!”燕王手起剑落,葛诚血溅五步,人头骨碌碌翻滚而出。

     “为臣不忠者!”朱棣抬起头来,眯眼扫视众人,“斩!” 张昺一行如同堕入梦魇,为这气势所夺,尽管人多势众,竟尔忘了动弹。

     “悖主忘义者!”朱棣长剑再挥,扫落卢振人头,“斩!” 连斩两名内奸,张昺才缓过神来,厉声高叫:“拿下他!” 众官兵跃跃欲上,忽见燕王两侧,冲出无数白衣甲士。

    官军骇然止步,又听身后砰然巨响,端庆门关闭,门户两侧死士蜂拥现身,仿佛破土而出,全无征兆可言。

     形势逆转,官军被截成了两段,大半呆在外院,内院只有少半。

     “燕王!”张昺嗓音艰涩,“王妃在我手上。

    ” 朱棣抬起头来,注目徐妃,透出一股凄凉。

     “王爷!”徐妃微微一笑,苍白的面孔有了血色,“成败一线,尽力而为。

    ” 尽管三言两语,其他人已然听出究竟。

    徐妃竟是示弱的诱饵,若不将她拿住,张昺等人决不敢贸然进入王府。

     “仪华!”朱棣嗓音沙哑,虎目泛红。

     仪华是徐妃小名,多年以来,燕王未曾叫过,此刻叫出,不胜凄楚。

    徐妃应声一颤,眼中泪光转动,强笑道:“能为王爷而死,妾身甘之如饴!”手腕翻转,多出一根尖刺,急如闪电,直奔心口。

     “拦住她!”张昺失声惊呼,时下落入圈套,徐妃是仅有的筹码。

     扶桑道人早已留心,张昺话没出口,他袖袍一振,劲风突出,徐妃口鼻窒息,虎口剧痛,尖刺嗖地脱手,贴着左腮向上蹿起,划破肌肤,留下血痕。

     “母亲……”朱高炽、朱高煦只当母亲殒命,不由齐声悲号,忽见徐妃欲死不得,叫了一半,忽又停下。

     扶桑道人扫飞尖刺,右爪突出,出手之快,风飘电闪,徐妃出身将门,却不会武功,还没明白发生何事,肩头一痛,落入对方掌握之中。

     嗤,微响破空,一丝绿影钻入扶桑道人的手腕。

    扶桑闪电缩手,瞥眼扫去,“曲池穴”露出半截松针。

    他心头一紧,乐之扬如鬼如魅,蹿出人群,脚尖蹴向他的心口。

     扶桑道人做梦也没料到这大对头潜伏在旁,忙不迭双手横胸、向前托出,夺,手足相接,扶桑道人臂骨欲断,一股千钧之力将他向后掀出,接连撞翻数人,方才沉身站定,一股气血当胸流蹿,上冲喉头,下逼脏腑,腰身以上似要散架一般。

     乐之扬一脚得势,借力拧身,“晨钟腿”横扫四方,附近的锦衣卫都成了“乐道大会”上的编钟,乐之扬旋风般一一踢遍,十余人手舞足蹈地飞了出去。

     四周空出一片,乐之扬沉身落地,眼看郑和被缚,旋身夺过一口单刀,刷刷两下,斩断绳索,将刀丢出,喝声:“保护王妃。

    ” 郑和接过单刀,拦在徐妃身前,瞪眼暴喝,砍翻一个官兵;却不料一名锦衣卫潜身跳上,举刀戳向他的背脊,徐妃一旁看见,正要惊呼,忽见锦衣卫浑身一僵,长刀落地,明晃晃的剑尖从他胸口吐了出来。

    徐妃转眼望去,但见张信拔出剑来,一脚蹬翻尸体,冲她点了点头,挥剑与另一个锦衣卫斗在一起。

     扶桑道人忽退忽进,卷土重来,拔出七星剑,一抖手,剑光繁星烂斗,向乐之扬当头洒落。

     乐之扬让过剑尖,呼地一掌击向扶桑胸口。

    扶桑回剑遮拦,乐之扬一记“洞箫指”点中剑身,叮的一声,悠长不绝,扶桑道人虎口发热,长剑歪斜。

    乐之扬脚如枪刺,直奔他的小腹。

    扶桑道人无奈后退,乐之扬得势不让,奇招连绵,劲力奔流,扶桑道人几无还手之力,可他一身道门武功,以退为进,以守为攻,退守间章法不乱,乐之扬纵然高他一筹,也难以将他一举制服。

     乐之扬中心开花,救了徐妃不说,还将朝廷一方搅得阵脚大乱。

    朱棣喜出望外,宝剑一挥,直取张昺;张昺文弱书生,哪儿见过如此阵仗,惊得浑身僵硬,忘了动弹;谢贵武将出身,挺刀跳上,两人迎面一交,决云剑拨开刀锋,顺势而下,从肩至胁,将谢贵劈成两片,热血迸溅而出,洒了张昺一头一脸。

     燕王死士齐声发喊,冲入朝廷军阵,刀枪乱飞,杀成一团。

    朱棣踢开尸体,抬眼瞪去,张昺缩在几名锦衣卫身后,满身血污,双腿发软。

     朱棣冷哼一声,踏步上前。

    锦衣卫护着张昺后退,其中两人挥刀上前,朱棣战剑一抡,人头滚落,再一转身,剑光闪过,剩下的锦衣卫断了左腿,躺在地上哀嚎翻滚。

     朱棣头也不回,奔走如飞,瞬间赶上张昺。

     突然间,朱棣汗毛竖起,一股恶寒直冲背脊。

    他心思机敏,脚步一停,立马转身,剑锋上挑,可已慢了一拍,一人袅如轻烟,扑入怀中,剑尖掠过他的身子,仿佛斩中虚无幻影。

    朱棣仰身后退,那人飘然纵起,手腕猝翻,笃,一口匕首刺入朱棣左胸。

     朱棣脑子一空,周围惊呼四起,众死士魂飞魄散,齐齐向他望来。

     刺客抬起头来,老脸枯瘦如柴,两眼冷如冰刺。

     “是你!”朱棣冲口而出、不胜骇异刺客正是冷玄,他白衣白甲,冒充死士,乱军之中致命一击。

     喊杀声消失了,四周出现异样的死寂,所有目光都落在二人身上。

    一切变故,皆由燕王而起,朱棣之于燕藩,如心如脑、如魂如魄,他若一死,再多的死士都无用处,徐妃也好,世子也罢,统统无能对抗朝廷。

     这道理无人不知,冷玄也不例外。

    他内伤极重,假死逃生之后,已是油尽灯枯,好在王府本是元宫旧址,冷玄熟悉地势,觅地隐藏,本待伤势稍好再行逃出,不料张昺、谢贵贸然进府,落入燕王圈套。

    冷玄眼看不妙,铤而走险,杀了一个死士,换了他的衣甲,孤注一掷,刺杀燕王。

     燕王身边死士众多,冷玄起初苦无机会,直到朱棣大逞英雄、只身追杀张昺,身边护卫四散,他才终于等到良机。

     可是出乎意料,匕首刺穿铠甲,仅仅没入一寸,匕尖所及,柔中带韧。

     冷玄心头一沉,手腕上翻,匕首撩向朱棣咽喉,锋刃切开铠甲,隐隐漏出金光。

     “金蚕甲!”冷玄念头闪过,恍然大悟。

    燕王所穿铠甲不止一层,锁子甲里还有一层金缕蚕丝织成的软甲,看似轻软,数十石劲弩也难以贯穿,古来大将往往内穿此甲,用以冲锋陷阵,纵然箭支满身,也能毫发无伤。

     燕王骁勇亡命,与蒙古骑兵交战,酷爱亲自突阵;朱元璋怕他有失,特令高手匠人织成此甲,赐予朱棣防身,这件事冷玄也知道,奈何形势急迫,事到临头居然忘了。

     匕首刺扎不进,燕王只一愣,回过神来,左手翻出,扣住冷玄手腕,但因相隔太近,宝剑不易施展,索性丢在一边,握拳猛击冷玄胸腹。

    冷玄伸手格住,两人内劲一交,老太监五内翻腾、血冲口鼻。

    但事已至此,不能功亏一篑,他瞪眼咬牙,使出吃奶的力气,催使手中匕首,尽力逼近对方咽喉。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张昺叫声:“快……”身前一个锦衣卫扑向燕王,举刀要斩,冷不防一口剑嗖地飞来,将他钉在地上。

     掷剑的是道衍,他杀了锦衣卫,冷玄的匕尖也到了燕王的脖子。

    道衍相隔甚远,救援不及,焦急中,一个人影猛地钻出,长刀一挥,冷玄的右臂齐肩而断。

     “江小流!”道衍看清来人,惊喜不胜。

     江小流身为“龙遁流”的弟子,资质虽不出众,但在东岛数年,练成敏捷身手,千钧一发之际,竟然立下殊功。

     冷玄断臂流血,气散功消,燕王夺过匕首,反手刺入他的胸膛。

    右掌用力一推,老太监摔出老远。

     江小流一步跳上,举刀再砍。

    不料一人飞身赶来,信手一拨,江小流连人带刀跌出数尺。

    他心中骇然,定眼望去,但见乐之扬蹲下身子,扶起冷玄,神色凝重道:“冷公公,你这又是何苦?” 冷玄看他一眼,叹道:“我尽忠守职、不负先帝。

    ” 乐之扬心里一阵难过,冷玄以忠心侍主,而在主子眼里,他不过是保命惜身的棋子。

     “那一棵树……”冷玄指着远处一棵老槐,“十岁那年,我第一次在树下遇见师父;现如今,树还在,她也在,我却老了。

    ” 乐之扬回头望去,树下空空荡荡,心知冷玄临死,眼中生出了幻觉。

     “红颜白发,不过弹指。

    ”冷玄长叹了一口气。

     “说得是!”乐之扬也叹了一口气。

     冷玄冲他笑了笑,闭上眼睛,断了气。

     乐之扬心中一阵茫然,举目望去,战事已近尾声。

    朝廷一方非死即伤,张昺为朱高煦生擒,燕王一方死伤甚微,首脑个个安然无恙。

    燕王率领死士,追杀逃散官兵,道衍正与扶桑道人斗剑,一僧一道进退如风,剑招绵密凌厉,势如两团水晶光球滚来荡去,众死士腾出手来,聚拢围观,但无一人能够插手。

     忽听有人叫道:“乐之扬,你干吗?”乐之扬应声回头,忽见江小流一脸迷惑,横刀站在左近,身边横七竖八,躺了几具官兵尸体。

     乐之扬看一眼尸体,打心底里生出一丝厌倦,苦笑道:“你又在干吗?” “打仗啊?”江小流摸不着头脑,“我们赢啦!你苦着脸干什么?” “是么?”乐之扬放下冷玄,起身走向扶桑道人。

     扶桑见他逼近,心头一乱,剑招生出破绽,道衍趁虚而入,剑光一闪,扶桑左胸溅血,踉跄后退,道衍跟上一脚,踢中他的小腹。

    扶桑摔倒在地,口吐鲜血,数名死士上前,乱刃齐下,血流遍地。

    道衍望着尸体,摇头叹气:“可惜,一日之间,绝了两脉。

    ” 他人不解其意,乐之扬却很明白,冷玄毙命,瑶池一脉从此断绝,扶桑道人远在海外,自成一家颇为不易,欲来中土扬名,不想丢了性命。

    他这一死,“大至流神通”也多半绝传了。

     内院杀成一团,外院官军早已知觉,冲到端庆门前,鼓噪呐喊,惊天动地,更将撞木拖来,冲撞城门,声如霹雳。

     朱棣指挥死士,堵住门户,登上墙头,强弓硬弩一阵乱射。

    门前官军中箭,流血悲号,丢了撞木,退到一射之地,扬弓回射墙头,奈何劲力不足,箭到半途,纷纷下坠。

     死士大声哄笑,才笑数声,忽又停下,人人脸上流露恐惧。

    只听号子声响,数十名官军拖着火炮进入王府,炮口黑黝黝、阴森森,透出凛冽杀气。

     朱棣看得清楚,转身下了墙头,劈头问道:“乐之扬,盐帮那边怎么样了?” 乐之扬摇头道:“盐帮之事,我都交给朱能将军了。

    ” “时机紧迫,指望不上了。

    ”朱棣有些懊恼,浓眉一拧,回头喝道,“带张昺过来。

    ” 张昺双手被缚,两个死士将他推搡过来。

    张昺鼻青脸肿,左腿也有血迹,两眼怒火喷出,咬牙望着燕王。

     “张大人,多有得罪!”朱棣笑了笑,挥剑挑断绳索,“事已至此,本王不绕圈子,只要你助我招降北平守军,你我仇怨一笔勾销。

    从今往后,你就是本王的心腹功臣,荣辱与共、祸福一体,本王来日成功,裂土封侯,决不亏待于你。

    ” 张昺垂下眼皮,默不作声。

    道衍软语道:“张大人,你不为自己设想,也得想一想老母妻儿。

    ” 张昺眉尖一颤,抬起头来,涩声道:“好!你们开门,我来劝降。

    ” 燕王喜不自胜,笑道:“张大人能识时务、真是俊杰。

    ”转身下令,“开门。

    ” 死士打开门扇,朱高煦一手挽住张昺,一手提着宝剑,貌似搀扶,实为看管;江小流按剑跟在一旁,将张昺夹在中间。

     三人走出端庆门,官军已然架好大炮、摆好阵势,忽地望见张昺,起了一阵骚动。

     朱高煦轻轻一推,将张昺推到门前,自与江小流站在其后、握剑监视“张大人……”官军将校望着首脑、不胜困惑。

     张昺目光转动,神色肃然,深吸一口气,急声叫道:“燕王悖逆无道、残杀命官,今日就是你们为国效命、铲除叛逆之时……” 他不顾一己死活,号召诸军平乱,大门内外,无人料到。

    朱高煦惊怒交迸,回头看向朱棣,燕王脸色铁青,左手用力一挥,朱高煦回头出剑,刺入张昺后心,谁知此人身为文官、血性了得,强忍剧痛,口中呼喊不绝:“……朝廷拥兵百万,谁若投靠燕王,天兵一到,便成齑粉……” 朱高煦见他死不住口,一时惊慌失措,握着宝剑,也觉手软。

    倒是江小流把牙一咬,举剑横挥,人头落地,方才消停。

     这一下弄巧成拙,官军将士犹豫尽去、悲愤莫名,齐声鼓噪,炮手挥舞火把,引线嗤嗤燃烧。

     朱高煦等人慌忙后退,刚刚关上大门,砰砰两声巨响,木屑飞溅,铁砂乱飞,门扇多了若干破洞。

     朱棣回视众人,凤眼睁圆,厉声高呼:“反也反了,若不搏命,有死无生,是汉子的,跟随本王,杀他个天翻地覆。

    ”上前一步,扯开大门,虎跳而出。

     众死士见状,无不血往上涌,纷纷抡起刀枪,跟在朱棣身后,一阵风跑过石桥,冲入官军阵中。

     官军原本群龙无首,又不料朱棣亲自杀出,一时乱了手脚,炮不及填,弓不及开,仓促之间倒下一片,活着的且战且退,一直退到王府门前。

    所幸府外援军源源赶来,人多势众,方才刹住颓势。

     北平守军大多来自宣、大边境,常年抵御蒙古,不乏百战骁将,阵脚一稳,即刻指挥迎击,一部正面抵挡,缠住燕军,使其无法占领府门;一部爬上高处,扯开弓弩,死士多为白衣,人群之中都是绝好的靶子。

    一时箭矢乱飞,射倒多人,死士气焰受挫,官军趁势进逼,兵分两翼,包抄上来。

     燕王只恐背腹受敌,急令后退,官军趁势掩杀,墙头箭雨不歇,燕军死伤惨重,颇有溃乱之势。

     乐之扬见势不对,抢身而出,夺下一面盾牌,鱼翔鸟飞,穿过人群,跳上墙头,挥舞手中盾牌,从墙头席卷而过,弓手撞上盾牌,弓折箭毁,纷纷掉下墙头。

     王府死士均是素练精兵,箭雨一弱,即刻压住阵脚、缓缓后退,一直退到端庆门前。

    经过一轮厮杀,王府外院尸横血流、满地狼藉,伤者断手断脚、肚肠暴露,发出凄厉惨叫,一声一声动人心魄。

     官军倒下一片,又来一拨,人数不减反增,潮水一般从府门涌入。

    多人爬上墙头,围住乐之扬。

    乐之扬武功虽高,也难以一当千,身边刀枪猬集,如陷沼泽地里,竟然脱身不得。

     燕王倚门苦战,也到穷途末路,身边死士越战越少,箭矢从旁飞过,不时有人倒下。

    燕王举目望去、心生悲凉,好汉难敌人多,空有满腔勇略,却输给了一帮庸人。

     忽听身后一阵鼓噪,燕王一惊,心中闪过念头:“朝廷攻进了内院?”回头望去,内院中多出许多黑衣汉子,挺枪持刀,蜂拥而出,密密麻麻,不可胜数,为首一人盔甲鲜明,再也熟悉不过。

    。

     “朱能!”燕王不胜惊喜,冲口而出。

     朱能仗剑冲到,刺倒一个官军,叫道:“王爷,属下来迟了。

    ” 燕王略一定神,问道:“这些都是盐帮弟子?”朱能点头,燕王举目扫去,盐帮弟子衣裳、兵器粗陋不堪,可是悍不畏死、勇猛过人,一个冲锋,便将门前官兵逼退,只是门窄人多,堵在后院,难以结成阵列。

     燕王说道:“朱能,我率死士正面迎敌,你和道衍分军为二,从靖阳、永平二门出击,攻击敌军两翼。

    ” 朱能会意,回头叫道:“高长老、淳于先生,你们随我来;陈舵主、杜先生,你们跟随道衍大师。

    ” 盐帮首脑得令,各领一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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