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武林耆宿(3/3)
化是什么人,凭着猎人特有的机警本能,谅他也不会随便跟人走的。
聂十八想了一会问:“我要是侥幸在前辈手下走满了十招,前辈就不会阻拦晚辈了?”
“是呀!你真的能在我老叫化手下走满十招而不受伤。
我老叫化想阻拦你也无能力了。
小伙子,你有信心能走满十招?”
“晚辈试试。
”
聂十八暗想:我可以在那猛烈的风雪峡谷中与爷爷交成平手,难道不能在这老叫化手中走满十招?他的武功比我爷爷还好?就算好,我不会连十招也走不了吧?
老叫化又打量他一下:“好,小伙子,你出手吧!不过,你千万要小心了,别自己在打自己。
”
聂十八一下心头凛然,顿时不敢大意,凝神运气。
说声:“前辈,晚辈出手了!”
聂十八以分花狒柳掌法一掌拍出,掌力柔中含刚。
吴老叫化一看,愕异地说:“咦?这是慕容家的掌法,小伙子,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同时身形闪开,一袖含磁劲拂出。
太乙门的分花拂柳掌,是一门仁慈之掌,志在制敌不置敌于死命,可化解任何上乘高手击出的力道。
聂十八不想伤害了老叫化,所以先抖出了这一掌法。
令老叫化知难而退。
可是,老叫化这一袖力的拂出,令聂十八惊震了。
聂十八顿时感到一股无形的暗劲,使自己这一掌拍歪了。
要是别的高手,这一掌准拍到身边的一块岩石上去。
聂十八一身天气异常的浑厚,虽然一掌略略拍歪。
却不至于拍到岩石上,他能抵抗老叫化这一股含磁力的暗劲。
跟着他的第二掌又倏然向老叫化拍来。
老叫化又傻了眼,暗想:这小伙子好深厚的功力,居然不为我老叫化的袖力所动。
他在迅速闪开聂十八第二掌的同时,运劲五成,一股更强劲的袖力又拂出了。
聂十八却以树摇影动的身法闪开,令老叫化这一股强劲的袖力落空,便化掌为指,一招太乙剑法破指而来,奇变莫测。
这突然而来的变化招式,弄得老叫化想还招也来不及了,逼得他纵了开去,惊讶地问:“好小子,你的身法、剑法可不是慕容家的武功了,这是你家传的武学?好,你有如此的武功,我老叫化放手与你一斗了!”声落人已骤然而到,人到掌更先到。
聂十八又以树摇影动身法闪开,另一招太乙剑法抖出。
因为他感到分花拂柳掌不能对付这个武功极高的老叫化。
霎时间,这一对武林中一等一的上乘高手,在山峰下,人影纵横来往如流光,招式挥舞似逸电,恐怕就是当今九大名门正派的掌门人看见了,也只有惊震得呆若木鸡,看不出他们抖出的是什么招式,不敢想世上竟有如此的武功,如此的高手。
吴老叫化越战越兴奋,他几乎将漠北一派的各种绝招抖了出来。
这是他艺成以来,从没有过的尽情发挥。
因为他从来没有碰上过真正的对手。
别的武林高手,别说在他手上走满十招,连三招也走不了。
聂十八更不敢大意,除了无形气剑,几乎他将太乙门各种绝学抖了出来。
他感到无形气剑威力太大,杀伤力极强,担心伤了老叫化。
现在,他何只十招,走满一百招均不止。
最后,老叫化身形一闪,一下在聂十八眼的消失了,而且消失得无踪无影。
聂十八怔了怔,以为自己刚才倏然拍出的一掌。
将老叫化拍到山峰去了,不禁担心起来,连连叫唤:“前辈,你在哪里?”
在不远处的一块岩石背后,传来老叫化的声音:“小伙子,我老叫化在这里。
”
聂十八奔过去一看,老叫化躺在草丛之中动也不动,又担心了,关切地问:“前辈,你受伤了?”
“我老叫化设事,只是有点累了,想躺下来休息一下。
”
聂十八一听老叫化没事,才放下心来:“前辈,那你先休息一会。
”
“小伙子,你不累么?”
“晚辈不累。
”吴老叫化从聂十八说话声和气色中感到,聂十八不但不累,反而更添精神,好像刚才耗力耗神的交锋,对他并没有多大影响,吴老叫化这才真正的惊讶:这小伙子到底是哪一门的人物?他哪来与众不同的奇厚真气?交锋百多回会,反添精神,这才是举世少有。
吴老叫化怎么知道聂十八练的是太乙真气,而且达到了在交锋中仍能练气的高峰?聂十八在这次友好的交锋,不但发挥了自己所学的武功,同时也练了一次内功,怎不反添精神?太乙真气就是这点上与众迥异,它达到了生生不息的生命力作用,如大河之水。
滚滚流淌,永远也不会枯竭。
吴老叫道:“小伙子,我老叫化真正佩服你了。
你是我老叫化平生从未遇到过的最强劲的对手。
”
“前辈,那我们不交手了?”
“我老叫化胜不了你,还交什么手?不交了!”
“前辈不会要晚裴跟随你回漠北的吧?”
“我老叫化敢要求你回漠北吗?反而是我老叫化要跟随你了!”
“前辈要跟随我?”
“是呀!你说,你去哪里,我老叫化就去哪里。
”
“不不!前辈,你千万别跟随我。
”
“你嫌弃我这个老叫化?”
“前辈言重了,晚辈不敢有这个意思。
”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我是说,晚辈要去寻找我那位吴三叔,要与烂泥塘的人为敌。
前辈跟着晚辈会有危险的。
”
“小伙子,你真的要插手管蓝美人?”
“真的!”
“以你现在的武功,的确可以管,甚至可以像二十年前,像黑豹似的去北京大闹烂泥塘的总部,那个什么东厂都督府,我老叫化跟随你是实在有危险。
”
“晚辈正是这个意思。
”
“我老叫化可不是这个意思。
”
聂十八怔了怔:“前辈……”
“我是说,我老叫化跟随你,你会有危险,反而你一个人行动,才没有危险。
”
聂十八不明:“前辈,怎会这样?”
“因为我老叫化听到了他们的秘密,他们誓必杀了我才放心。
所以我老叫化无论在哪里出现,烂泥塘的人都会注意我的。
除非我回漠北,他们就不管了。
要是我跟随你,你不是有危险吗?而你,烂泥塘人根本不知道有你这么一个人,所以你一个人行动,就没危险了。
这对不对?我老叫化设说错吧?”
“前辈说的是。
前辈,那你回漠北吧!”
“本来我老叫化是打算回去的,现在却不想回去了!”
“帮你这小伙子找出主谋人,平息这次中原武林的屠杀呀!”
“那前辈不更危险了?”
“放心,没人能杀得了我老叫化。
小伙子,我们就这样决定了。
我老叫化现在在烂泥塘的人的眼里,是个出面的麻疯,我去哪里,他们都会盯上。
那我就故意四处出现,引起他们的注意;而你不动声色,暗暗调查他们,我们一明一暗,岂不更好?”
“好是好,但前辈这样做实在太危险了!”
“你这小伙子真是怪,你不为自己担心,反而为我老叫化担心了!要说,你都不怕危险,难道我反而害怕了?放心,我老叫化的命长得很,阎王爷不敢要我的。
小伙子,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不过,我可要奉劝你一句。
”
“前辈请说”
“别露出自己的本相出来,千万别让烂泥塘的人认识你。
”
“晚辈谨记前辈的教导。
”
“还有,以后别前辈前辈地叫我,论武功,你我是同辈,没有前后之分,你今后叫我老叫化也好,叫我老哥哥也好,我以后也称你为小兄弟。
好,我走了!”
老叫化说走就走,身形一晃,宛如平空消失一样,丝毫不见踪影,也不闻响声。
聂十八怔了一会,便转回衡阳城,悄然回到了范纪的家中。
范纪仍在厅里守候,见聂十八平安无事地回来,一颗心放了下来,趋前问:“少主,你回来了?”
“范六叔,我回来了!”
“少主,不会是鬼影侠丐吴三侠吧?”
“不是,却是另一位年纪老得多的老叫化,他也是姓吴。
”
“哦!似乎丐帮没有一个姓吴的老叫化。
”
“六叔,他不是丐帮的人,可武功却非常的高。
”
“哦!武林中还有这么一个老叫化的?来,少主,坐下谈。
”
聂十八坐下来,仆人连忙送上一杯热茶。
他又问:“六叔,的确,他武功比吴三叔还好,可以与我爷爷相比。
”
范纪惊奇了,当今江湖上还有这么的一位奇人?过去一些武功奇高的老叫化,早已作了古人,这位老叫化又是谁?不由的问:“少主,这位老叫化年纪有多大了?”
“我没问,看来跟我爷爷差不多。
”
“跟老爷差不多?也有八十多岁了?”
“是!”
范纪不禁沉思起来。
猛然问,他想起了一位武林奇人来,问:“少主,他姓吴,是不是叫影儿,是从漠北来的?”
聂十八奇异了:“六叔,你认识这位老叫化?”
范纪惊喜了:“少主,真的是他老人家?”
“是!我还与他交过手。
”
范纪更睁大了眼睛:“少主与他交过手?”
聂十八略略将交手的原因说了,范己更呆住了。
聂十八说:“六叔,你放心,我们两人都设事,战成平手。
早知道你认识这位老叫化,我就请他来这里。
”
范纪说:“少主,我怎能认识这位一代武林奇人了,我只是闻名而已。
我连他老人家的身影也没见过。
少主,你没听说过他老人家?”
“没有呵!他是一个什么人?”
“少主,可以说,他老人家是当今武林中最德高望重的前辈。
他老人家不但武功极高,武德也极好,在武林中极有名望,就是九大名门正派的掌门人和四大武林世家,对他莫不尊敬有加,就是我们的老爷,见他,也得称他一声吴老前辈或吴爷爷。
”聂十八一下傻了眼:“什么!?我爷爷也称他为爷爷?”
“少主,论武林辈份,他是当今最高的了,现在的武林人士,全是他孙子、玄孙一辈的人物。
论辈份,我们的老爷称他为爷爷是不为过的。
”
“那我称他什么了?”
“少主,这就不好称呼啦!不过,他老人家从不讲求这些,喜欢别人称他老叫化,若称他为老的辈,他反而不高兴。
少主,他对你那么好,你就称他为老叫化好了。
”
“他临走时,也是这么说的。
”
“少主,是什么人,竟敢追杀他老人家的?”
“东厂的一伙鹰犬。
”
“这伙鹰犬,真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了!少主,你打算今后怎么办?”
“我打算到君山看看,明天就走。
”
“少主是走路还是坐船?要是坐舱,我明天便给少主雇一条船去。
”
“六叔,坐船太慢了,我明天还是走路的好!”
“少主要是一个人行动,最好还是打扮成一个行商走贩的好,这样穿州过府,出入市镇,更没人注意。
要是依然是猎人装束,多多少少都会引起人们的注意。
”
“为什么了?”
“一般的猎人,总爱在荒山野林中出设,就是赶集,用要带一些猎物才行。
而且在市集上出现的猎人,多数都是附近一带山里的猎户,市集上熟人不少。
而少主面孔陌生,口音不对,怎不引起当地人和官府公差、捕快的注意?要是行商走贩,来自四方八面,口音不对也没人注意。
”
“六叔,那我就打扮行商走贩好了。
”
第二天,聂十八便打扮成行商走贩,悄然离开了衡阳,取路北上衡山、武汉。
一路上,果然没什么人注意。
他在路过衡山县时,特意转到三年前遭群雄拦截,经历过一场腥风血雨战斗的大桥湾看看。
大桥湾,是湘江水萦回处南岸的一处小村落。
聂十八立在湘江边上,凝视滚滚不停的湘江水,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不胜做叹。
他怎么也忘不了穆家父女、吴三叔和飞天狐邢姐姐对自己的深情厚谊。
他们为了自己的安危,与群雄,尤其是与七煞剑门的人展开了一场生死大搏斗。
当时,可以说是血染红了江边。
而穆家爷女现在何万?吴三叔和邢姐姐他们,为天魔神剑、三掌断魂追杀,又躲藏到了何处?想不到一个蓝美人,弄得这么多人弃尸江边荒野,在江湖上造成了几多的孤儿募妇,牵连到多少无辜的人为它而丢了性命?东厂人太过狠毒了!聂十八想到这里,按捺不住心情的激动,血脉贲张。
自己再不揭穿东厂这个大阴谋,制止这场江湖上无休止的仇杀,便辜负了爷爷和母亲对自己的一片心意,也辜负了穆家父女和吴三叔叔等人对自己的深情厚谊。
聂十八突然一掌击在江边一块大石上,对天发誓:“我聂十八要不找出这一事件的主谋人,平息江湖上的纷争,便有如此石!”
聂十八这一掌的击出,无声无息,却便有一股凌厉的阴柔之力,立刻渗透到大石内部。
不久,这块大石像风化了似的,自动碎裂,几乎变成了一堆细沙和碎粉了。
这真是一股惊世骇俗的阴柔内力,举世少有。
蓦然间,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晌起:“施主,好深厚的内力!”
聂十八一怔,急转身一看,只见一位面容慈样的老和尚,从村子里缓缓而来。
聂十八有些后悔了,自己怎么这样忍耐不住,不自觉抖出了这一功力?幸好四周无人,只有这一个老和尚看见。
聂十八略带警惕地问:“大师是谁?”
老和尚合十稽首说:“老衲是南华寺的一名僧人,佛号慧空。
”
聂十八又怔了:“大师莫不是南华寺的方文慧空大师?”
“施主也听说过老衲?”
“原来大师是南华寺有名的高僧,小子失敬了!”聂十八在幽谷大院时,听爷爷和母亲不时提过慧空大师之名,说这位大师,是佛门中少有的得道高僧,不但受世人敬仰,就是在武林中,也名声极好。
爷爷和母亲,都对这位高僧十分的敬仰,爷爷不时还向他请教医术呢。
聂十八一揖后又问:“大师怎么在这里出现了?”
“老衲要去少林寺一赶,路过这里,打算进林化些菜水解渴。
远远看见施主一个人独自站在江边,望着江水出神,老衲以为施主有什么世事想不开,想……”
“大师以为小子想投河自尽么?”
慧空大师一笑:“看来,老衲的担心是多余的了!原来施主不是一般的行商走贩,竟然是位世上少有的异人,轻轻一掌,便令一块大石碎成细沙。
”
“大师别误会,大概是这块大石年深日久,早已风化,不经人一拍而自碎。
”
“施主的心意老衲明白,施主是不想人知道,老衲今后也绝不会向任何人说的,请施主放心。
”
聂十八一揖说:“在下多谢大师。
”
“施主,我们能否在江边找一处坐下来一叙?”
聂十八本想就此告别离开,但一想到慧空大师是世上少有的得道高僧,连爷爷和母亲都对他十分尊敬,自己不可怠慢了,便说:“大师请!”
他们选择了江边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坐下。
慧空大师说:“施王,你不怪老衲突唐吧?”
“哪里!哪里!在下世正想聆听大师的教导。
”
“施主客气了。
老衲怎么也想不到施主年纪轻轻,内功的修为竟然达到如此高深的境地,几乎令老衲难以置信。
”
“大师过奖了。
在下这一点点功力,怎敢说达到了高深的境地?”
“施主,老衲要是没看走眼,施王所练的这一股阴柔无比的内力,极似老衲一位故友所练的内功。
”
“哦!大师的故友是谁?”
“青山老人。
”
“青山老人?”聂十八又怔一下。
青山老人这一称号,正是爷爷对外人自称的名号,暗想,爷爷一向没对人显示过自己的武功,这慧空大师怎么知道了?
慧空大师说:“老衲这位故友,尽管深藏不露,没有在老衲面前显示过什么功力,但老衲还是隐隐看到了他身上散发出一层不易为人发觉的淡淡的紫气,这是道家内功修为最高境界的佳兆,不是所有上乘高手所具有的。
现在,施主的身上也散发出这一种淡淡的紫气,所以令老衲惊讶不已。
老衲只想问一下,施主是不是与青山老人有某种渊源?”
“实人相瞒,青山他老人家正是在下的师父。
”
“这怪不得!更难得的是施主年纪不大,也练到如此高的境界,实在可喜可贺。
”
“这一点,也请大师别向人说出去。
”
“施主放心,老衲敢说一句,这一层不易为人察觉的淡紫气,除了老衲,恐怕没一个人能察发出来,老衲绝对为施主守口如瓶。
”
“那在下更拜谢大师了!”
“施主别客气,老衲才见施主长久站立江边,锁眉沉思;凝视江水不语,似乎心思重重,不知老衲是否能为施主解决心事?”
“在下不敢麻烦大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