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1/3)
在中医学会呆了两年,开始感觉还不错,自由,也没有压力,用不着与别人去争什么,也不怕别人来争什么,真有点审美人生的意味。
我觉得做一个边缘人有好处,像个现代隐士与世无争。
有了家小生活上有些困难,咬咬牙也挺过去了。
可这么过了两年后,我心中渐渐地有了不是滋味的滋味,一种自己也无法确切描述的沉重。
就像一个人双脚悬着,没有踩在地上的那份踏实之感。
我开始还不太在意这样一种感觉,在我看来,没有麻烦事来找我那是最好,难道谁还喜欢麻烦吗?可久而久之我觉得这种想法不那么可靠,没有事情来找我,就说明世界并不需要我。
不被需要的感觉一旦明了,就越来越难以忍受。
每天上班我基本上就那么闲着,东抓一把西抓一把就过去了一天。
闲得无聊就希望有一些事情来找我,把我从这种阴气沉沉的绝望状态下拯救出来。
我以前想着能有这么一份悠闲真是人生一大福气,现在越来越意识到这福气其实是一种痛苦。
我沉在水底,感觉不到生活中的风浪,却无法躲避日甚一日的无聊。
无聊感纠缠着我,我找不到一条排遣的通道,便日甚一日地聚集起来,在心中凝成一个沉重的结。
边缘的滋味,被人遗忘的滋味,可真不是滋味。
我写了几篇论文排遣无聊,在北京的刊物上发表了,可发了也就发了,没人来说好,也没人来说不好。
我好像生活在杳无人烟的荒原,一望无际都是皑皑白雪,我形单影只地站在风中,倾听那一种从天边吹来的神秘声音。
有时候我晚上就陪着董柳看电视剧,二十集三十集一晚一晚看下去。
有几个月一集接一集地看巴西的电视连续剧《卞卡》,七十多集看完了心里还有点遗憾,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部。
后来又看上了《血疑》,这样也算心里有了一点牵挂,牵挂着其中主人公的命运。
经常是觉得假得不得了,可是一边骂着一边又牵挂着。
我简直是疯了,我简直不能理解自己。
幸亏还有象棋,有晏之鹤,这也成为了我生活中的一个重要内容。
渐渐地我就有了一种恐慌,时间过去了,生命在流逝,可我仍呆在原地,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我随着时间一起前行。
我每天吃了,喝了,睡了,总之,活下来了,可这活下来也就是活下来而已,没有获得超出活下来的意义。
我一旦问自己一辈子就这样下去吗?就心里发疼,不敢再往深里想。
闲着的时候,那种无聊的感觉追逐着我,紧紧地追逐着我,使我不敢面对自己。
有时实在无处逃避,就到大街上去走一走,故意走得很远,很累,然后回来。
我想着古代的那些大人先生们肯定也有过这样的感觉,所以他们要写作,要云游天下,为无根的人生找到一条根,一种活着的依据。
这天我到监察室去玩,看到小莫桌边的墙上挂着一排文件夹,我把标有“人事”的一本取下来,随手翻了翻。
这是今年以来的任免文件,好些人我都不认识。
翻到最后一页,突然眼前一闪,捕捉到了几个非常熟悉的字,那一行黑体标题是“关于丁小槐等同志的任免通知”。
原来丁小槐当厅办公室副主任了,一时我脸上发烧,心跳得厉害。
我把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