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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干女婿(3/3)

师和技师们手工制造的一辆欧华轿车,封箱运上包租舱位的波音747大货机,直飞首都机场。

    届时夏闻天将亲自进京召开欧华轿车车型揭示新闻发布会。

     习涛自从和辛翠莲离婚以后,情绪一直低沉,唯一可以吐露心扉的就是李欣汝,李欣汝不失时机地开导习涛,劝习涛正视现实,顺势而为,渐渐地习涛走出了阴影。

     然而,习涛的行为深深触怒了吴东明,他要求调回市安全局的请求被搁置,任命他为市驻京办副主任的事情也泡汤了,特别是习涛离婚的消息渐渐传开,周围的同事议论纷纷,流言蜚语如水漫流,浸淫着习涛破碎的心,在习涛心目中,爱情犹如失手打碎的古瓷瓶,碎瓷片便是爱情的尸体,心便是这尸体的棺椁。

     吴东明近来被辛翠莲逼得越发恨起邱兴本了,狗日的,竟敢用“伟哥”冒充蝎子泡酒,毁了我吴东明一世英名,蝎神集团虽然破产了,但是邱兴本却失踪了,邱兴本不知去向像一颗炸弹悬在吴东明心里,他一直侥幸地想,狗日的,跑的越远越好,永远也别露面,否则一旦被公安机关抓住,还不知道从狗嘴里胡咧咧出什么来呢。

    凤凰台山庄的别墅、辛翠莲开的保时捷吉普车,还有那套精巧的纯金内衣…… 自从邱兴本失踪以后,丁能通没有一天不为姐夫提心吊胆,不过让丁能通心里还算安慰的是,政府定性蝎神集团收受养殖户抵押金不是非法集资,蝎神集团之所以破产是由于长期经营不善造成的。

    但是这个结论也遭到了大部分养殖户的抵触,大规模群访事件虽然平息了,但是小规模群访事件时有发生。

     金伟民这几天情绪一直处于亢奋状态之中,因为欧华轿车就要下线了,日子定在了国庆节,届时将举行隆重的下线仪式。

    但是下线的两辆车涂成什么颜色,公司内部意见不统一,还有第一辆下线的欧华轿车谁来开?官场上的微妙金伟民不懂,为了使欧华轿车下线仪式滴水不漏,达到方方面面满意,金伟民特意请丁能通吃饭向老同学讨教。

     国庆节上午十点,陆续出席欧华轿车下线仪式的各界人士齐聚在东汽集团欧华轿车新建厂装配车间的会场。

    大屏幕上展示完欧华轿车在伯明翰欧共体ECE实验场内,由英国米拉公司承担的欧华轿车各项实验的纪录片后,东汽集团常务副总裁纪东翔开始主持欧华轿车下线仪式。

    简短的开场白之后,纪东翔宣布由东汽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金伟民介绍欧华轿车的研发历程。

     金伟民动情地说:“这可是东汽人拥有整车的自主知识产权的现代轿车,它没有外商在技术上和其他因素方面对我们的牵制,我们的企业更没有被捆绑到跨国公司的战车上,欧华完全是我们民族自己的品牌。

    ”金伟民说完,新老汽车人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全场再一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紧接着纪东翔宣布请东州市市长吴东明和东汽集团董事长兼总裁金伟民试车。

    顿时,东州军区军乐团奏响《国歌》,清江省歌舞团合唱团与全场来宾高唱《国歌》,两扇由地球图案构成的弧形大门,在四只舞狮的引导下,缓缓打开,巨大的五星红旗冉冉升起…… 吴东明驾驶着第一辆黑色欧华轿车稳稳驶来,紧接着是金伟民驾驶的白色欧华轿车,红地毯两侧洋溢着工人们的笑脸…… 金伟民太累了,欧华轿车成功下线后,他匆匆赶回北京,不成想,一个星期以后,冯保春和纪东翔从东州赶到了北京,专程来看金伟民。

    金伟民心想,看来吴东明一定知道了自己与英国人合作生产发动机、将这个项目放在长三角的南港市了。

     纪东翔说:“伟民,你在香港呆的太久了,对内地的体制了解不深,和政府过不去没什么好处,搞不好有些领导是翻脸不认人的!” 金伟民沉重地说:“保春、东翔,我听你们的话怎么带有恐吓的味道?东翔说得对,我在香港呆了二十多年了,脱离你们所在的环境久了,听了你们的话,我真是不习惯啊!难道我作为港商,东汽集团的董事长兼总经理,拥有控股权的大股东,在哪儿投资还要由东州市委市政府定吗?你们只允许我把钱投在东州的老窝里,投到别的地方就是和市政府过不去,某些领导就要翻脸,这样的投资环境,不仅国有资产不能保值增值,还会吓走投资者,我认为吴市长脑袋里的地方保护主义思想太浓重,在权力的强势下,资本是什么?难道仅仅是一块任何人搬来搬去的金砖?” 经过长期的合作,纪东翔深知金伟民的性格,宝刀不锋,宁愿折断,他摇着头说:“伟民,你别忘了欧华汽车是基金会名下的企业,你在《代理声明》中明确表明:你是受省国有资产管理局的委托,以代理人的身份持有欧华汽车控股有限公司百分之百的股份,这就是说欧华汽车控股有限公司真正的所有人是省国资局。

    ” 冯保春接过话茬说:“伟民,你看看这份函就全清楚了。

    ”说着从皮包里拿出那份省国资局下发的《关于委托中国汽车教育基金会投资的函》。

     接过函一看,金伟民心口顿时不适起来,他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 冯保春和纪东翔,探明了金伟民的真实想法后,两向市长吴东明汇报,商议对策。

    吴东明听取了冯保春和纪东翔的汇报以后,觉得事态严重,金伟民随时都有携款潜逃的可能,傍晚特意将省长助理、省国资产局局长陈红旗请到了草河口迎宾馆十五号楼,两个人一同商议对策。

     陈红旗毫不犹豫地建议说:“建议立即成立清江省接收东汽集团国有资产工作组,改选董事长和总经理,全面接手包括欧华汽车控股有限公司在内的东汽集团,严防国有资产流失。

    ”两个人一拍即合,当天晚上,吴东明就命令冯保春给赵长征起草《关于成立清江省接收东汽集团国有资产工作组的报告》。

     第二天一大早,吴东明就驱车去了省政府,赵长征看了报告以后,立即批示:同意。

    当天下午,在东汽大厦十八楼召开了董事会,在董事长金伟民缺席的情况下,通过董事会决议,做出了集团高层人员的委任变动,由冯保春接任董事长,纪东翔任总裁,副总裁、行政总监、财务总监也都易人。

    紧接着吴东明调集公安、审计、税务等大批人马,进驻东汽集团,展开了对金伟民的全面调查。

     丁能通得知消息后十分震惊,他没想到省里也会插手这件事,他内心极度悲凉,他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早知如此,自己何必要给金伟民牵线搭桥,引见到东汽集团,实指望金伟民和东汽集团获得双赢,结果却是个大败局。

     李欣汝预感到金伟民与东汽集团的缘分已尽,三十六计走为上。

    但是怕金伟民舍不得自己尚未成功的汽车革命,他又是个宝刀不锋、宁愿折断的性格,搞不好怕连命都不保。

    “民哥,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从古到今商不与官斗,眼下看我们怎么做都无力回天了,民哥,你这个东汽集团的董事长兼总经理不如还给东州。

    ” 金伟民虽然有心理准备,还是没想到这个工作组的规格会这么高,好在在丁能通的提醒下,对手中的百亿元财富产权可能失落或重新被界定早有察觉和警醒,曾就此做出了一些调整、移动和弥补。

     但是百亿元财产即将被划走,金伟民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他果断地说:“欣汝,不能再等了,你现在就走,先回香港,按我说的办,等资产处理完后,你再回来接我,到时候我们再定去留。

    ” 陈红旗在两位随行人员的陪同下,来到金伟民的病房。

    本来陈红旗想客气几句,见金伟民如此冷淡,便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金先生,你的气色不错,看来身体恢复了,我这次来主要是向你传达:经省政府批准,省国资局将东汽集团包括欧华汽车控股有限公司下属所有企业一并划转东州市人民政府,所有债务一并划转,这是省长令,你看一看吧。

    ” 金伟民根本没接陈红旗递过来的文件,望着陈红旗胖乎乎的脸,金伟民目光悲凉地质问道:“陈助理,我创造的百亿资产,不是土豪劣绅剥削农民的不义之财,要把欧华拿过去,总得平等协商吧,总得尊重创业,承认经营,肯定业绩吧?你们别忘了,基金会没有向欧华汽车投入一分钱,无论清江省政府还是东州市政府都没有和我签订任何股权转让的法律文件。

    按照《公司法》,谁投资谁受益的原则,我拥有基金会的绝对股权。

    ” 陈红旗冷冷地笑了笑,“金先生,你只是国有资产的经营者,欧华是国家的,《代理声明》是你亲自签的,至于基金会,你看看这份函,你就清楚了。

    ” 金伟民一把接过函件仔细看了起来,不看则已,一看他从嘴里挤出六个字:“你们这是暗算!”然后重重地将函件扔在地上。

     周永年和林大可得知省里成立了接收东汽集团国有资产工作组后,都觉得这么做不妥,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来到夏闻天的办公室,想听听夏闻天对这件事的看法。

    一进门林大可就嚷嚷道:“东州的招商什么时候变成招‘伤’了?投资改成让人家投‘降’了?” 周永年也添油加醋地说:“闻天,只允许骨髓捐献者给一个白血病人捐骨髓,不允许给其他白血病人捐骨髓,是不是太霸道了?” 夏闻天无奈地说:“在东州的经济发展上,我们谁也摆脱不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干系,‘萧何’是什么?就是以阾为壑的地方保护主义。

    欧华汽车配套只能在清江省内,不允许到外省市去配套发展,在经济全球化时代,这种走回头路的配套模式,怎么能让一个企业的产品质量有提升?这不是进步,是倒退!在新的历史条件下,执政者不仅需要海纳百川的胸怀,更需要以人为本的自信啊!” 周永年很理解夏闻天话里话外的深意,只是觉得公仆和政治家既有联系也有区别,政治家面对人民是公仆,面对对手时就应该是王者,如果在第一回合击倒对手,何必要等到第九回合呢?夏闻天脑海里“福为民开”的公仆意识太浓,这对一个政治家来说既是一个优势,也是一个弱点,因为政治永远都是权力的夺取与运用。

     蒋春杰最近听到不少关于姐夫的闲话,为此,蒋春杰没少跟踪辛翠莲,甚至窃听了吴东明和辛翠莲的谈话,一听才知道辛翠莲已经为吴东明生了孩子,那小骚逼竟然想逼姐夫和姐姐离婚,她好取而代之。

    从窃听中,蒋春杰发现吴东明已经被辛翠莲逼得快走投无路了,那小娘们一直扬言要抱着孩子去中纪委,蒋春杰从为姐姐的婚姻担心,开始转向为姐夫的前程担心,他觉得有必要和姐夫谈谈了。

     吴东明一直想找小舅子商量商量怎么办,蒋春杰竟主动找上门来了,吴东明心中有数,小舅子找自己无非是又看上什么位置了,这正是商量解决辛翠莲这件事的好机会。

    对付这种死缠烂打的女人,自己的小舅子最有经验。

    两个人密谋着一个不告人的计划…… 李欣汝通过习涛得知自己回香港抛股票套现的事,令吴东明非常震怒,省里认为这是侵吞国有资产,省公安厅怕是要对金伟民采取强制措施。

     丁能通得知省里要对金伟民采取强制措施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必须马上送金伟民出境。

    丁能通几乎与李欣汝同时到达北京医院。

    李欣汝在住院部走廊看见丁能通就像看见了救星一样,她知道眼下能救金伟民的只有丁能通了。

     此时的金伟民已经预感到山雨欲来,他穿着住院服,伫立在窗前,脑海中不时浮现出自己纵横商海的艰辛,近二十年的商海打拼,最让他得意的还是成功运作濒临倒闭的东汽集团在纽约上市,每当他想起五星红旗在曼哈顿金融街的摩天大楼间高高飘扬时,他的心情就激动不已,如今他却不得不直面一场资产丕变,内心深处不仅有大漠孤烟直的孤独,更有大江东去的悲凉。

     李欣汝从未见过金伟民如此沮丧过,她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平静地说:“民哥,丁大哥的意思是让我们马上出境,否则我们会有危险。

    ” 丁能通建议金伟民先去加拿大然后再回美国,他感慨地说:“其实,我们已经走得太远,以至于忘记了为什么而出发啊!” 深秋的北京突显出古气磅礴的景象,丁能通觉得自己的心不再是心,而是被秋风扫过的城墙、坛庙、街道和落叶,他觉得自己承受的太多了,太沉重了,特别是姐夫的出逃和金伟民的出走,自己都逃脱不了干系。

    命运弄人,丁能通的内心深处有一种无法原谅的愧疚。

    送走了金伟民,习涛看得出丁能通内心的痛苦说:“头儿,我时常想,即使你出污泥而不染,你的根不还是扎在污泥里吗?我曾经梦想寻找一块净土,却发现理想出自污泥,爱情也出自污泥,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不是出自污泥呢?人到这个世界上其实就是来受苦的,人到底有没有灵魂值得怀疑。

    ” 丁能通听了习涛这番感慨,深知他内心也一定隐藏着巨大的痛苦,只是不便说出来罢了,为了安慰习涛,丁能通想起了傅雷在《约翰.克里斯多夫》译者献辞中的两句话,“习涛,真正的光明决不是永没有黑暗的时间,只是永不被黑暗所掩蔽罢了。

    真正的英雄决不是永没有卑下的情操,只是永不被卑下的情操所屈服罢了。

    兄弟,有时委屈不是为了求全,而是为了求真,求净,求善啊!” 习涛听罢眼睛一亮,“头儿,你要有个心里准备,辛翠莲住的别墅、开的保时捷,可都是你姐夫送的。

    你姐夫在外面这么躲着非常危险,投案自首是他最好的出路,说不定还可能将功赎罪,反正蝎神集团已经定性为因经营不善而破产,大不了坐几年牢,可是藏起来不露面怕不是长久之计。

    头儿,白丽娜和你姐夫关系不一般,你这么精明的人不会没有察觉,白丽娜准知道你姐夫的下落,但有一点,自首只能找石存山,千万别落在蒋春杰手中。

    ” “蒋春杰”三个字一出口,丁能通恍然大悟,他一下子知道了习涛说的“别人”指的是谁,他原以为姐夫只是为了逃债而逃走的,想不到竟是怕人家谋害自己而逃走的,丁能通越想越为姐夫担心,点烟时竟把烟拿倒了,点着了过滤嘴…… 辛翠莲这几天颇为得意,吴东明在自己的威胁之下明显服软,同意在适当的时候提出和蒋春华离婚。

    吴东明却被辛翠莲纠缠得心力交瘁了,他终于答应她考虑与自己老婆离婚了,这对辛翠莲来说是个天大的好事。

     上午,辛翠莲到父母家看了看女儿。

    午饭后,她就开开着保时捷去圣爱美容院做了美容。

    在美容院享受了“贵妃醉酒”服务后,已经月上柳梢头了,辛翠莲挎着香奈儿皮包香气如兰地上了车。

    她一踩油门,保时捷吉普车向黑水河大桥方向驶去。

    解放大街是东州横贯南北的快速干道,来往车量速度非常快,保时捷吉普车驶上解放大街,辛翠莲也加快了速度,她并没注意有车一直跟着自己。

    快到黑水河大桥时,辛翠莲想减速,她万万没想到刹车却失灵了,她把刹车踩到底也不管用,只好用手刹车,结果手刹车也失灵了,辛翠莲手忙脚乱起来,脑海里一片空白,此时跟在后面的奥迪车猛然加速冲向保时捷,辛翠莲从反光镜中发现有车冲了上来,她本能地向右一打方向盘,保时捷吉普车像奔牛一样撞向大桥护栏,冲出大桥,飞入黑水河,后面的奥迪车丝毫没有减速,像流星一样消失在夜幕之中…… 丁能通原以为金伟民一出走,上面就会来调查自己,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是媒体闹得沸沸扬扬的,欧华汽车在香港联交所和纽约证券交易所的股价出现极大波动。

     金伟民和李欣汝安然到达加拿大后,给丁能通打来了电话,报了平安。

    衣雪对丁能通的牵挂也与日俱增,她已经做好了回国的准备。

    看到衣雪的邮件以后,丁能通心潮起伏,他觉得自己的心像个生病的孩子,急需衣雪的怀抱来温暖。

    丁能通太累了,一路走来,气喘吁吁,却找不到歇脚的地方。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颗路上的沙粒,突然有人走来捡起自己捂在手心,这个人就是衣雪。

    他终于找到了歇脚的地方,原来歇脚的地方就是爱。

     习涛第一时间向丁能通汇报了辛翠莲出了车祸,而且是谋杀。

    他明白吴东明的路也走到头了! 吴东明心乱如麻,小舅子蒋春杰莽撞竟然要了辛翠莲的命,他的本意是想让小舅子找点黑道上的人吓唬吓唬辛翠莲,把这个女人逼出国算了,没想到,蒋春杰根本没按自己的意思办,而是背着自己痛下了杀手。

    眼下这个案子已经轰动了东州城,省公安厅对这个案子非常重视,邓大海更是向夏闻天立下了军令状,尽管蒋春杰有反侦察的能力,这个案子破怕是早晚的事。

     此时,吴东明的心像是被无数的蚂蚁撕咬一样难忍,他弄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果真东窗事发,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对妻子,还有什么脸面对儿子,就更没有脸面对老娘了。

     从刘凤云家出来,丁能通就觉得浑身发热,胸还有点疼,他强打精神返回北京花园。

    走进大堂,迎头碰上了朱明丽。

    她知道最近丁能通压力大,身心疲惫。

    “明丽,衣雪已经在飞机上了,明天早晨就到,我这个样子怕是接不了她了,拜托你替我接一下衣雪。

    ”丁能通说着咳了几声。

     衣雪走出国际进港大厅时,原以为丁能通会手捧鲜花迎接自己,不成想,丁能通病了,医生诊断为胸膜炎,已经住进北京医院了。

    衣雪心里清楚,姐夫的事和金伟民的事让他承受了太多的压力。

     吴东明从北京回来,一下飞机就被刘光大的车接走了,当他走进了刘光大的办公室时,林白也在,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刘光大说:“东明,今天找你来要有个心理准备,你的小舅子蒋春杰已经被市公安局刑拘了,有证据表明,将辛翠莲的车撞下黑水河大桥的奥迪车就是蒋春杰的。

    在这之前,省纪委接到过许多举报信,都称辛翠莲是你包养的情妇。

    今天我和老林找你,就是代表省委和你慎重地谈谈,希望你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对组织忠诚老实的态度讲明真相。

    ” 吴东明感到全身都在瓦解、崩溃,懊恼、悲凉、悔恨、绝望像肮脏而浑浊的洪水,将他卷入漩涡,无论怎么挣扎也摆脱不掉。

    他断定妻子什么都知道了。

     吴东明一进家门,蒋春华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她平静地递给吴东明一张纸,“签字吧!”蒋春华决绝地说。

    吴东明接过那张纸一看,竟然是离婚协议书。

    蒋春华突然爆发了,她用手指着吴东明问:“吴东明,你先说说你干了什么?卑鄙,辛翠莲的父母抱着孩子来找过我,那孩子的脸就像用模子刻下来似的,长得跟你一摸一样,吴东明,这辈子你休想让我原谅你!”蒋春华说完,一把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摔门而去。

     火辣辣的腮帮子,让吴东明倍感屈辱,和蒋春华过了大半辈子了,这还是妻子第一次动手打自己,而且打的是脸,是妻子曾经倍感骄傲的脸,如今这张脸却让妻子倍感耻辱,以至于无情地将巴掌打在上面。

    离开昌山市时,昌山的老百姓人山人海地送自己,那时自己这张脸是何等的荣耀,到了东州以后自己是怎么变的?吴东明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没有脸的市长连妻子、儿子、白发苍苍的老娘都无颜再见,还有什么颜面见东州八百万人民,蒋春杰是杀死辛翠莲的凶手,但自己是主谋,要尝命应该是自己。

     吴东明绝望了,他一直呆坐在椅子上直到下半夜。

    屋子里一盏灯也没点,他的目光却像鬼火一样幽亮,他突然起身将满屋子的灯点亮,然后从皮包里拿出笔,工工整整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然后,吴东明地淡淡一笑,走进了洗手间。

     吴东明洗了脸,刮了胡子,刷了牙,在衣柜内挑出自己最喜欢的一身西装,穿在身上,配了一条鲜红的领带系在脖子上,然后毅然决然地走进厨房,将两个天然气阀打开,伴随着嗤嗤的响声,吴东明从容地走进卧室,躺在松软的双人床上,面容平静地望着天棚,渐渐地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丁能通得知吴东明自杀的消息的同时,也得知了另一个消息,就是邱兴本投案自首了,消息是石存山告诉丁能通的。

    石存山得知邱兴本躲在云南景洪的消息后,只身去了景洪,在和邱兴本深谈后,邱兴本自己回到东州投案自首。

    然而这两个消息都轰动了东州古城,特别是吴东明自杀,不仅震惊了东州,而且震惊了全国。

     丁能通听到这两个消息本来见好的病情又加重了,多亏有衣雪无微不至的关照,身体才慢慢地趋于好转。

     “雪儿,回到家我的病准好,好吗?明天就回。

    ”丁能通说完干咳了两声。

    “能通,你看你喘气都费劲,根本不能坐飞机。

    ”衣雪为难地说。

     “雪儿,咱不坐飞机,坐火车,我好长时间没坐火车了,我想做火车。

    ”丁能通恳求道。

     衣雪非常理解丁能通此时此刻的心情,她温柔地点了点头,像慈母一样用纸巾擦了擦丁能通的嘴角。

     火车票是习涛买的,昨晚下了一宿的雪,当习涛将丁能通和衣雪送上火车时,雪还在下。

    丁能通的目光一直透过车窗注视着纷飞的雪花,火车的速度越来越快,茫茫白雪覆盖了旷野,丁能通忽然想起有人比喻孤独的雪是死掉的雨,是雨的精魂,但是谁说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刚想问衣雪,却发现有漫天乌鸦飞过,跟随着火车,茫茫苍苍,大有盖过雪花的势头,火车就穿梭在这黑白世界里,远处连绵闪过几个土包,丁能通一下子想起了娘的坟,娘的坟很长时间没有人填把土了,他似乎看到锥形的坟头已经扁平,被白雪覆盖着,白雪之上有几株枯草,那枯草像娘的身影,被寒风吹动,仿佛盼儿归的娘在招手,丁能通的眼泪在也忍不住了,扑簌簌地滚落下来,这时,车厢内响起了莎拉.布莱曼的英文歌曲《归家之路》: 归家的路并不遥远,家让我抚平深深的伤痛,归家的路并不遥远,我的心已先于火车到了家……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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