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时光(2/3)
的嘴角始终悬浮着那样柔和与静穆的笑窝。
“在我看到他的时候,我在心里对上帝说,让他走过来吧,让他爱上我吧。
我默念了许多声,于是他就走到了我的面前。
”
暖溪大声地笑了出来,笑声引来了安静的咖啡厅里各个角落的注目,她捂住嘴巴遏制放肆的笑声,“你是研究宗教还是迷信,怎么可能!”
Spring神色安宁一如既往,“相信我们的心会被听到。
”
暖溪抬起头,看到刚从门外走进来的干净男子,微微一笑。
“好吧,让我们试试吧。
”她小声地默念出了声,“让他走过来吧,让他爱上我吧;让他走过来吧,让他爱上我吧……”
“苏……暖溪!”干脆的声音让暖溪的眼睛条件反射地睁开。
“苏暖溪,我是赫翔泽,我们在麦当劳和酒吧一起打过工……想起来了吗?”男人温柔微笑,暖溪侧头看了一眼Spring,得到一个如同兑现了诺言的微笑。
“那些时候你都戴着帽子,半年了,刚刚没反应过来。
”
“介意我坐下?”
暖溪摇摇头。
翔泽,让我们相信一个可能出现在每个人生活中的童话。
遇到翔泽的当天晚上,暖溪穿着黑色吊带睡裙躺在床上听王菲的缠绕声线,和翔泽发短信。
他是温和的男人。
能抱着化学学下去憧憬美国的男人,也是有着不易触碰的野心的男人。
他们再次在同一家店里打工,家乐福导购。
穿同样鲜红的背心。
一起蹲在地上吃工作餐,一人一个耳塞听非主流音乐,用各自的方式聊天。
去夜晚的黄浦江畔,在外滩的人群里坐在路边长椅上吃廉价冰激凌,她做各种鬼脸引逗身边经过的幼童,她教会他如何抽烟。
金属燃烧发出的蓝色火焰在老旧的打火机上发出诡异而真实的光亮,照亮寂静的夜晚。
负责同样的区域,某个晚上,货物清点出现了差错,各个区的员工纷纷收拾东西下班,只剩下忙忙碌碌搜寻于货架间统计数字的他们和等在办公室喝着大红袍的主管。
“暖溪,你想过自己以后的生活么……”
暖溪淡淡地看着他,揉揉自己碎乱的浓密短发,手腕上的银镯叮当作响,“想来想去,都不合自己的想象。
”
翔泽也笑着跟着蹲了下去,“或者你可以考虑有个人来照顾你。
”
暖溪想,这就算表白了吗?在货架之间,在满身的汗水里,在清苦的生活中。
她想起Spring的微笑。
翔泽抱着一大捧雏菊花出现在公寓楼下的时候,Spring透过奶白色布满暖色花朵的窗帘抱着小丢,看到暖溪带着真挚笑容接过花束的快乐样子,是由心而生的喜悦。
于是暖溪开始喜欢花朵,每周翔泽捧来雏菊、百合、玫瑰,她都悉心修剪插入透明玻璃瓶,放上阿司匹林,在水中静养。
毕业两年,第一次回到复旦,坐在图书馆安静看书的翔泽对面,突然生出些感慨。
他们逃离那个安静的所在,不顾楼管在身后大声地阻拦飞快地奔上3楼躲进翔泽的宿舍。
暖溪靠在门上大声喘着气笑了起来。
翔泽把暖溪拥进怀里,触碰到她突出的骨骼,这个如同蝶般带着斑斓色彩飞进他生活的女孩,直直地就撞进了他的心里。
是他在象牙塔里无法寻找的鲜活生命。
暖溪想,这一次或许真的可以长久。
翔泽的电话开始震动,他松开暖溪,拿起电话,面上有微微的难色。
暖溪对翔泽微笑而后转身去把包里准备的午饭摆在桌上。
翔泽匆促地低声接完电话,走到桌前坐下,面对桌上暖溪准备的午饭,沉默半晌,“对不起,暖溪,给我点时间。
”
暖溪第一次敲开Spring的门,藏香的味道扑面而来,简洁素净的房间,所有的陈设落满细碎的淡彩花朵。
Spring光着脚裹着暖棕色流苏披肩,刚洗过的长发散发植物的清香。
“需要这么灵验地证明给我看么。
我开始爱他了,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
”
“和他在一起。
”
“那就在一起吧。
”
“他有女朋友,在北师读研。
与我截然不同。
”
“不要忘了你的毕业证上写着什么。
”
“那从来不是我想要的,我相信我所做的选择和现在经历的一切最终能够回馈给我真正的哲学。
”
“所以呢……你觉得自己不适合他?”
“我觉得,我应该和他在一起,因为他看得到我心里的天堂。
”
Spring点点头,松弛的嘴角微微上翘,“在你二十二岁的时候为什么不能够为自己的爱情去打一场战呢?”
于是,暖溪给翔泽发去了信息,“翔泽,让我们相信一场注定的爱情吧,相信一个可能出现在每个人生活中的童话。
”
那个叫做若清的女子站在研究生公寓前的树下看到暖溪跟在翔泽的身后共同出现在她面前时,目光中有明显错愕的神情。
她的目光掠过暖溪,对这个周身都显得招摇的女子有明显的鄙夷,也有隐匿的疑惑。
她镇定地说:“翔泽我们可以单独谈一下么?”
暖溪说:“那我先走了。
”翔泽的手在身边停顿了一下而后抓住了暖溪的手臂。
这未尝不是个好的方法,不用再刻意地去解释,去争辩,去声明,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可以说明一切。
亦舒说对了,因为在乎,所以解释。
不在乎了,解释也无必要了。
暖溪想,二十二岁的青春,总会有得到失去的残酷,因为我们都还年轻。
“要离开了,一双盲目。
”
若清不时的短信,裹夹绵绵回忆,试图打动这个昨天还在身边的男子,期待可能的挽留。
“会不会有一天,你也会连解释都没有就从我身边消失。
”暖溪面对货架,默默地说。
翔泽伸手揽过她垂着的脑袋,“暖溪,我担心的却是你的消失,如同你指甲上的蝴蝶。
”
暖溪抬起头来对他绽开明媚笑容,照亮两个人二十出头的美好年华。
翔泽每天下班送暖溪回家。
暖溪洗澡,涂抹各种护肤品,翻看时尚杂志,或者坐在地板上啃尼采、叔本华、荣格……翔泽坐在桌前安静地复习功课,做中文的英文的各种习题。
深夜3点,翔泽给暖溪一个温柔的亲吻而后躺在暖溪的床上睡去。
暖溪坐在电脑前看通宵的电影,可以连续一个星期看费里尼的同一部片子,有着过分认真的神情。
一个周末,两个人保持相互依偎的姿势靠在一起看《美国梦》。
暖溪笑着说:“每个人都有个春秋大梦。
”
翔泽转过脸,认真地看着暖溪说:“暖溪,我准备去美国。
”
暖溪的笑容有瞬间的迟缓而后回复柔和面容,“中国人的美国梦。
好吧,然后呢?”
“我不想说你等我这样的话。
暖溪,和我一起把托福和GRE考过去,我知道你可以。
我们一起出去,一起读书,一起生活。
”翔泽带着认真带着急切带着温情也带着决绝。
“我不想进学校读书了。
”
“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
”
“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也想去美国走一圈。
但,这样的感觉,不对。
”
“那你想怎么办?”
“我们结婚吧。
”
“什么时候,我成了这样可恶的女人。
想和一个男人结婚,去美国。
连我自己都觉得是这样可鄙的手段,可是,我对学校有逆反,我对他有不可理喻的深深爱情。
那么,我还能够怎么办。
”
“其实,你爱他仍然抵不过爱自己。
你想抓住的是他的爱情还是你自己的爱情,是爱情,还是一个懂得你珍惜你包容你的男人?”Spring和暖溪面对面坐在她清淡色泽的房间里,小丢在她们之间来回磨蹭,而后趴在Spring的脚边舔着爪子睡觉。
暖溪低着头,挠了挠自己漆黑的短发,耳钉攒射晶亮光芒,“不想打消当下的念头,我想和他在一起。
”
翔泽没有给她回答,她也不再询问。
她辞去了他们共同的工作,他闭关在寝室专心备考,一切顺其自然。
暖溪,你会难过么?会,当然会。
因为爱他所以说了结婚,而这两个字,要么让他们在一起,要么,就此分开。
所以,她选择了不回他嘘寒问暖的信息,选择了抽更多的烟,喝更多的酒。
在夜晚的凛冽风中颓然地哼着歌往回走。
“暖溪。
”公寓的楼下,翔泽抱着手臂靠在门边。
“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要说。
我就是这么现实的女人。
不要拉倒!”暖溪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就冲了进去。
“暖溪!”翔泽用力拉住了她的手臂,就如同有点久又不算太久以前在另一个女孩面前坚决地拉住她一样,“暖溪,我们去登记,一起去办签证。
”
“要离开了。
追着他离开。
一双盲目。
我是该谢谢你还是该谢谢上帝。
”在机场,暖溪趴在Spring的耳边,轻轻笑说。
Spring病态的面目上始终是岁月蹉跎的超然表情。
人淡如菊,你无法通过这张奇异的面孔判断出这个女人曾经年轻的样貌,如同一张再生的白纸。
“暖溪,遇见你,真好,如同遇见年轻时光。
”
我问自己,你到底想要什么。
夜航的飞机平稳穿越太平洋的时候,我透过舷窗向漆黑的海面张望,问自己,如果它落了下去,我的生命在不知道属于哪里的海域里终结了,又如何?
我们居住在下加利福尼亚半岛。
同两个黑人共租一个地下室,公用厨房客厅卫生间。
租金便宜,条件简陋。
我们本就都不是富裕的人,这样已经满足。
“暖溪,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是最初的一年翔泽经常对我说的话。
似乎梦想就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