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不知道(2/3)
堆积许多疑虑,却没有一个能够问出口来。
年华似水,徒留轻描淡写
再回学校,瑾瑶继续给齐延的公司做兼职翻译,仿佛心已有着落,并未注意到梓沁的疏离。
是忽而有人来问瑾瑶,梓沁和肖晓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瑾瑶才恍然。
肖晓失魂回校的当天,梓沁去车站接他。
在狭小的画室喝了整夜的酒,关于泪水、爱情以及苍白的少年时光。
倾诉的交换,往往就是一段新的爱情。
这个没有瑾瑶的夏天,两个人在不知不觉的陪伴中牵起了彼此的手。
只是爱有几多,憾有几分,手指之间又有多少不能触碰的禁忌?
恍然之后,瑾瑶合上电脑,在心里轻轻做了决定。
深夜,梓沁约会回来,走回床边差点叫喊出来——瑾瑶埋着头坐在那里。
她说:“梓沁,下周我就搬出寝室。
我们,再去弹一次《胡笳十八拍》吧。
”
梓沁愣在原地,不明所以。
看着面前的瑾瑶,却想不出有关她的任何细节。
她就像一个平面人,把生活挡在单薄身后。
而这个夜晚,瑾瑶低声说起远方的家,那个叫做齐延的男人,以及她漫长的等而不待。
年华似水,匆匆一瞥,多少岁月,就这般轻描淡写。
于是,凌晨一点半,肖晓在排练厅外的杨树下等着两个女孩手拉手跑过来,带着兴奋的神情,夺来他手中的钥匙,打开排练厅的玻璃门。
同样的和声在清冷的夜里恣肆流淌,瑾瑶仿佛是未卜先知一般要抓住这早早收尾的青春。
肖晓坐在第一排,于黑暗之中聆听三个人心里的寂静。
世界上所有的夜晚
瑾瑶挑了大家都去上课的时候,收拾了行李离开。
齐延的车就停在楼下。
这是漫长的等待,没有任何契约,随时可以转身放弃。
绝望之后通常就不会再失望。
瑾瑶从未想过,这个叫做齐延的男人竟然真的背过身去丢下以为早成定局的生活,出现在她的面前,说:“瑾瑶,我来了。
”
他摁灭手中的烟蒂,说:“瑾瑶,我来了。
”瑾瑶重重地关上车门,用力地抱住了他,颓然,并且真实。
早在他离开那座他口中俗气的小城时,她就该知道,他是从无负累、不断离开的那一类人。
比如这次公司拓展业务的外派,接近中年依旧独身的他欣然接受。
瑾瑶来回倒着车里的CD,也会想,自己是否只是他的一个顺便。
或者,这就是所谓命运的心血来潮。
夜里,瑾瑶常常数度醒来,伸手去摸齐延的脸,才能相信,他是真的决定留在她的身边,在她正绽放的时刻,在他还未老去的时刻。
梓沁再见到瑾瑶,是半年之后齐延与瑾瑶搬进新居。
肖晓没有同来,彼此的心知肚明,只有避而不提。
齐延每天忙忙碌碌上班,不喜应酬,偶尔晚归,定期会给父母电话。
周末开车带着她漫无目的地疾驰。
瑾瑶光着脚蹲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不希望路有尽头。
大部分时间她依然泡在国图看书,琴行弹琴,在阳光充足的宽敞书房里做翻译,从建筑、医药到文学、艺术。
后来齐延特意动手做了一个原木书架,摆着两个人买回来的英语和俄语的专业词典。
梓沁喝着瑾瑶冲来的咖啡,说:“我是无法理解,这些看起来太像镜花水月。
你知道,同学之间的传言总是很难听。
你真的没有想过以后。
”
瑾瑶说:“天寒地冻路遥马亡,什么才是以后呢?”
梓沁捧着杯子,在嘴唇上来回摩挲,她想她唯一了解这个女子的就是她早慧却不聪明。
“他终究比你大了快二十岁,那,以后的孤独……”
瑾瑶笑了起来,转身去冰箱里拿点心,“从我再见到他的那一天起,就常常会想到,许多年以后,他死了以后我在他墓前的样子。
想想都绝望。
可是那时,我也老了。
”
“呸呸呸,”梓沁放下杯子,“怎么说起这个了?”
送走梓沁,瑾瑶顺路去第三极。
书局里不似往常拥挤,夕阳静静地铺下来,过滤了落地窗外的喧嚣车鸣。
瑾瑶挑了本迟子建的中篇集,付了款,准备去二楼的肯德基略坐一坐。
电梯上只有她和前方的男子,带着韩式的帽子,窄脚牛仔裤,板鞋,背着黑色的画夹袋。
她想,艺术男,不是长发,真好。
一前一后地进了肯德基,一人守着一张小桌大快朵颐。
结伴出入的地方,男子很快发现了同样独自一人的瑾瑶。
他有很有神的眼睛,还有刚剃过须留下的青色痕迹。
瑾瑶的目光常常与他撞到一起,便对他微笑,男子愣了一下,点点头。
瑾瑶翻开《世界上所有的夜晚》,看了半本,齐延打电话说:“在哪儿,我去接你。
”
瑾瑶站起来离开的时候,男子也戴上帽子起身,他的位子挨着楼梯口,让了一下瑾瑶。
瑾瑶的目光掠过餐桌上他留下的铅笔速写,及肩黑发面无表情的女子,那是她。
她被自己眉目间的苍凉气息吓到了。
齐延摇下车窗按了按喇叭,瑾瑶小跑过去,蹿上了车。
后视镜里,看到那个男子静静地站在肯德基的门口,看着车子离开,没入滚滚车流。
瞬间空白
若你确实相信了宿命的棋局,那么就不要责怪有些事情一语成谶。
半个月了。
梓沁拉开窗帘,说:“瑾瑶,今天天气真好,我们出去走走吧。
”透过玻璃,她看到自己深重的黑眼圈,还有瑾瑶苍白脱水的面孔。
瑾瑶从床上起来,去浴室洗漱,透过镜子,与自己对视。
半个月了,我却依然没有想出结果。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活?她“嘭”地摔了手里的杯子,把脸浸在满池的水中。
于瑾瑶你哪怕哭一下!只哭一下!
梓沁冲进浴室,抱起瑾瑶在怀里。
“瑾瑶你不能这样。
你这段的人生结束了,你完全可以重新开始。
”
瑾瑶看看周围,还是这个家,气味都不曾改变。
她怎么接到的电话,怎么拼了命想冲进手术室,却最终,只看到他冰冷的身体被看不清面目的医生护士推了出来,她一路追,追过逼仄走廊。
一年,是否就是代价。
瑾瑶在医院的太平间陪了那副躯壳整整一夜,梓沁与肖晓寸步不离守在门外。
她去握他的手,去抚摸他的脸。
她说:“齐延,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他的后事是父母前来料理,瑾瑶把自己关在家里,托了梓沁去做一切的交涉。
她知道,他们同她一样,还没有接受这个现实,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也接受彼此不情不愿的关联。
他的骨灰被带走的那一天,瑾瑶在站台的角落,看着火车缓缓启动,远远南下。
房子留给了她。
她说:“梓沁,我想看他都没有地方可去。
”
瑾瑶沿着平日里打发无所事事时光的路途慢慢地走。
现在的自己,似穷途末路,无以为继。
走着走着猛然贴着路边的栏杆蹲了下来。
恍惚中又看到母亲第一次点起烟的动作。
“我想给你画一幅画,但不是这样子。
”
瑾瑶抬起头,是路边画画的男子。
本不想搭理这无聊的路人,忽而从眉梢眼角以及青色下颔看出的熟悉,“第三极见过?”
男子点头,瑾瑶便凑过去看他的画,林陌时,画面还是空白,名字先署上了。
“我总是画临摹习作,油彩一层一层把自己的名字彻底覆盖,心里就踏实了。
”
他说:“我收工了,你要不要来看看我的画室。
”
物归原主
陌时的屋子是很大的单间,墙上挂着墙角堆着全是画,斑斓得过分显得拥挤。
挂起来的悉数是临摹的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