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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蜗牛的心开始想你了> 第六章 我最最亲爱的你

第六章 我最最亲爱的你(1/3)

我始终相信,终有一天,我能在阳光下卸下我的壳,我的罪。

     所以,谢谢你们,我最最亲爱的,还能帮我点亮一颗星。

     43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普照大地。

     林微笑站在被告席,她没有为自己做任何辩护,倒是牧嵘请的律师巧舌如簧,但再能言善辩比不上铁证如山。

    就在她入狱时,警局收到一封匿名信,指向所有事情都是林微笑做的,唯一能救她的是鹿鹿。

     鹿鹿站在证人席,一句话也没说。

     他睁着漂亮的黑眼睛,双眸干净透澈得如山涧清流。

     牧嵘绝望了,他没料到林鹿鹿真的不救林微笑。

     审判下来,他怒吼着要上诉,林微笑低头,服从审判,不上诉。

    六年有期徒刑,林鹿鹿因为自闭症,当庭释放,法官宣布退庭,林微笑被警察带走,去郊区的女子监狱,她将在那里关押六年。

     “林微笑!”牧嵘冲过来,他不要这样,亲手把她送进监狱。

     林微笑顿了顿,冲他摇头,无须自责,不关你的事,她望向鹿鹿,她只担心他。

     鹿鹿从证人席下来,看着人群往外走,没人理会他,没人告诉他要往哪里去。

    这么多人,他只认识林夕落。

    虽然姐姐变了,可他清楚,那是姐姐。

    那些人要带姐姐去哪里,他很疑惑,也很害怕,刘茫不见了,姐姐又要被人带走。

     姐姐,他本能地跟上林微笑,姐姐不会不要他。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伴随着牧嵘的怒吼,林鹿鹿被一拳打倒在地,重重摔下去,嘴角流出血丝。

     “不要!”林微笑站住,冲牧嵘大喊,不要,不要伤害他。

     牧嵘被阿信拦住,他忍不住,他真的忍不住。

    六年,她找他找了六年,如今又要在监狱待六年,人的一生有多少个六年,十八岁,她失去一切,二十四岁,又要让她一无所有,命运对林微笑太残酷了。

     他恨林鹿鹿,更恨自己,为什么偏偏是他带人过去抓她? 牧嵘怒吼着:“林鹿鹿!她是你姐姐!你知道吗,她找了你多少年?” 六年,没有一天她不是在找你,她为自己的过错赔上了所有。

     林微笑站住,一步也走不开,鹿鹿…… 鹿鹿趴在地上,好久才捂着腮爬起来。

    他很茫然,他不熟悉这个又吼又叫的男人,他为什么要打他,还很疼。

    他打量四周,这里让他害怕,鸣叫的警车,围观的人群,还好,姐姐还在。

     他是很生气姐姐丢了他,这么多年没来找他,不过这里只有姐姐,他小小翼翼地朝林微笑走过去,躲在她身后,像小时候那样,伸手拉住她的衣角,也不说话,就静静地望着她。

     有多久没被这么亲昵地望着,林微笑望着他,想伸手摸摸他,抱抱他。

     可戴着手铐的手这么沉重,她费力地抬起手,轻轻帮他擦掉嘴角的血迹,柔声说:“疼吗?” 鹿鹿摇头,这点疼跟他以前受过的根本不算什么,他擦了擦嘴角,又拉紧衣领,咧嘴笑了,纯真又美好。

     但那是什么?刚才鹿鹿整衣领,狰狞的伤疤布在白皙的肌肤上一闪而过。

     林微笑瞪大眼睛,肝胆欲裂,眼底一片血红,她颤着手去弄鹿鹿的衣领,眼前是一片狰狞的伤痕,密密麻麻,黑的紫的,布满整个胸口,还一直顺延下去,只是伤痕,但林微笑可以看到它们还没好时又被加了几道,血肉模糊,可怖又惊心。

     怎么回事,林微笑望着伤口,刘茫不是把他照顾得很好,那这是什么? 她颤抖地去摸伤疤,真的,凹凸不平地布置在光滑的皮肤上,依稀可以看得出鞭痕、烧伤,还有数不清看不出的伤痕。

    林微笑快疯了,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往下掉,从小到大她只打过他一次,谁做的,这么打她弟弟。

     林微笑眼睛红得滴血,她抓着衣领,咬牙切齿:“谁做的?” 谁做的,她要杀了他,鹿鹿低头,看到伤口,似乎想起很不好的回忆,眉头皱了起来。

    林微笑还在问,谁做的,眼里全是心疼的,这个眼神让他觉得熟悉,姐姐,姐姐就是这样看他的,林鹿鹿看着林微笑,心里的怨念散了,他原谅她了,不和姐姐生气了,姐姐回来了。

     他抬头,黑亮的眼睛清澈干净,有点委屈地说:“姐姐,坏人!坏人打我。

    ” 这是相遇以来,他第一次同林微笑说话,第一次叫她姐姐,林微笑跪下来,听弟弟继续说。

     “好疼,姐姐,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真的好疼,被拿烟头烫伤,被用皮带抽,还有被最亲的人丢弃。

     六年前,鹿鹿被林夕落扔在路边,等她回来。

    他站在原地等,唯一有走开就是看到有老人在推车,他过去帮忙推了一段路,回来继续等姐姐,可他等了好久,姐姐还是没来。

    他想着,是不是太笨了,记错路了。

     他就顺着公路,一会儿往前走,一会儿往后走,走走停停,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最后,他也不知道在哪里了。

    他边走边喊“姐姐,姐姐”,没人回答,他隐约记得家在哪里,月溪村。

     有好心人问他怎么了,是不是走丢了,起初他害怕,人一走近,他就跑了。

    后面他太想回家了,有人说他知道月溪村在哪里,他跟那人上车。

    车摇摇晃晃,他又饿又渴,没一会儿就睡过去。

     半睡半醒,听到那人问捡到个男孩,可以卖多少价钱,他有些害怕,找了个机会逃下车。

    那人追了过来,他跑得太快,还摔了一跤,但总算是逃脱了。

    他一瘸一拐地继续找姐姐,姐姐说得对,地球人果然都是坏人。

     他再也不敢同地球人多说话了,没钱又有病,没几天就变得又脏又臭,别人也见他就躲。

     那几天,他天天盼着下雨,下雨了淋一下就干净了,但天不下雨,他又饿,只能去翻垃圾堆找东西吃。

    这是他跟狗狗学的,大部分时候他跟狗狗相安无事,就是那天比较背,刚捡到一块面包,就被狗叼走了。

     他气不过,扬了一把沙土,恶狗回头,给了他一爪子。

     疼,真的好疼,他坐在垃圾堆旁,边哭边给伤口吹气:“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 刘茫见到林鹿鹿,林鹿鹿坐在垃圾堆上,又脏又臭的小乞儿,傻傻地给自己吹气。

     他居高临下,流里流气:“小子,你干吗?” 林鹿鹿抬头,不安地看着他,又大又亮的眼睛像极了一只不小心离开森林的小鹿,贼漂亮。

     看得刘茫心蓦地动了下,难得动了恻隐之心。

    那时刘茫是个典型的社会小混混,留着个非常屌丝的吹洗剪发型,瘦高个,皮肤被晒成健康的小麦色,流里流气,就是五官天生的俊,还爱笑,看着不让人讨厌。

     刘茫蹲下来,够臭够脏的,他捂着鼻子:“你爸妈也不要你吗?” 不是,林鹿鹿摇头,姐姐叫他等她,只是他迷路了。

     “还摇头,”刘茫嗤笑,“你爸妈要你,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才不是,我是迷路了,姐姐一定在找我,林鹿鹿很生气,他一点都不想跟这个人说话,他站起来,继续在垃圾堆找食物。

     刘茫看了一会儿,觉得这小孩真有意思,翻垃圾也要把垃圾弄得整整齐齐。

    心也善,谁见到蟑螂不是要踩一脚,他就算爬到他手上,也会放回去。

    偶尔一只嫩黄色的蝴蝶飞过来,他怕惊扰它似的,一动不动,盯着蝴蝶,很喜欢的模样。

     喜欢不会去抓吗?刘茫想,可小孩只看着,等蝴蝶飞走了,才继续翻垃圾。

     他越看越觉得有意思,走过去:“小弟弟,跟哥哥走,请你吃好吃的。

    ” 小傻瓜还蛮硬气的,就是不理他,刘茫是天生的贱骨头,别人不理他,他越爱往别人身上蹭,他眼珠转了转:“走,我带你回家。

    ” 果然鹿鹿停下了,用大而圆的漂亮眼睛看他,他会不会骗人,可真的好想回家。

     刘茫去扯他的手臂:“快点,哥哥不骗你。

    ” 连拉带扯,又哄又骗,总算把小脏球带到住处,就附近的地下室。

     刘茫是个扒手团伙的小头目,他离家三年,到处混,最初也跟这小脏球一样,跟狗抢东西吃,半年前加入这个扒手团伙,因为能说会骗,手脚麻利,老大让他做了小头目,手下管着几个小扒手。

     这个扒手团伙主要是未成年的流浪儿童,他们看到在外面晃荡的孩子,就游说他们进团。

    有些孩子才十岁,不懂事,只要管饭,又偶尔给点钱,什么都做。

    半个月前,刘茫在商场偷东西,逃脱时摔伤手臂,老大恩准他休息几天,他没事就到处晃,碰到鹿鹿,就想着这孩子可以入伙。

     一到住处,刘茫就把林鹿鹿抓到花洒下,也不管水冷水热,就往他身上浇。

    洗干净后,刘茫惊了,竟是白瓷般漂亮的男孩,比他那个傻逼弟弟还好看。

    这父母得多狠,也舍得让他乱跑。

    刘茫扔了身干净衣服给他:“小弟弟,你怎么不回家?” 林鹿鹿看了他好久,还是说实话:“我迷路了,姐姐叫我等她。

    ” 蠢货!你姐姐这是要扔了你!刘茫恶劣地想,随手给他下了碗面,林鹿鹿狼吞虎咽吃起来,刘茫起身给自己换纱布,龇牙咧嘴上药。

    林鹿鹿过来,想了一会儿,踮起脚尖,给他伤口吹气:“不疼哦。

    ” 刘茫一愣,不自在地笑了:“谁教你的傻冒方法,难道吹一下就不疼了吗?” 林鹿鹿抬头,无比认真地点头。

    真是个傻子,不过好像没刚才那么疼,刘茫问。

     “你叫什么名字?” “鹿鹿,林鹿鹿。

    ” 倒真像一只小鹿,刘茫伸手揉他头发,连头发都软软的,鹿鹿不大愿意地别开,退后一步。

    刘茫乐了,这破小孩,他说:“记住了,我叫刘茫,以后你就跟我混。

    ” 吃完饭,刘茫带他去见老大。

    老大是个中年男人,皮肤黝黑,看着就像老实憨厚的庄稼汉。

    但见识到他对付不听话孩子的手段,刘茫早看出这是个脸黑心更黑的老浑蛋。

    不过他无所谓,这年头什么都讲地盘,狗都要撒泡尿,扒手也分地盘,他一向要求不高,吃得饱有点钱花活得下去就够了。

     老大一看到鹿鹿,眼睛就亮了:“这孩子水灵得很。

    ” “可爱吧,那些大妈大姐对长这样的最没戒心。

    ” 老大点头,又吩咐:“尽快出师,我可不养白吃饭的。

    ” “当然,我会好好教的。

    ”刘茫笑嘻嘻地道。

     鹿鹿一脸莫名,不懂他们在讲什么,他很害怕,搂着小书包,里面是他的宝贝,姐姐送他的画册,爸爸给的欠条,画笔颜料,还有《小王子》。

    他和小王子一样都是外星人,是星星村的小王子。

     但显然邪恶的地球人不懂,刘茫蹲下来,那么无害:“鹿鹿,你想回家吗?” 鹿鹿点头,刘茫装出苦恼的样子:“可回家要钱的,你有没有钱?” 钱?鹿鹿想了想,掏出爸爸给的欠条。

     林国栋欠鹿鹿100元压岁钱。

     原来是傻子,难怪会被人丢了,刘茫说:“这不够,我们得赚钱才能回家,懂吗?” 鹿鹿拼命点头,刘茫高兴了:“那你要听我的话,我做什么你就跟我做什么。

    ” 鹿鹿又点头,也不是多傻,刘茫想,计划着要怎么调教,没想到教也会出事。

     44 第二天,刘茫带鹿鹿出去,上车前,他特意叮嘱:“好好看着。

    ” 这一路公交车是出了名的挤,两人挤上车,人果然很多,人挤人,只能侧着走。

    刘茫找位置站好,便开始物色。

    他长得又好看,又爱笑,谁也猜不到这人是个扒手,很快,他就锁定目标。

     是个背包的年轻女孩,他手一转,刀片已经夹在指间,轻轻一割,就破了一道口子。

    刘茫正准备用手去夹钱包,鹿鹿在身边问。

     “你为什么要去拿别人的钱包?” 这个蠢货! 刘茫暗骂一声,女孩警觉了,捂着包尖叫起来。

    整车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趁着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又刚好到站点,刘茫拖着鹿鹿下车,一路狂奔,跑了好久,确定没人追上来,刘茫停下,对着鹿鹿就是狠狠一巴掌。

     “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揭发我?我差点被你害死了你知道吗?” 鹿鹿被打得头晕眼花,他鲜少挨打,就算姐姐生气打过他一次,可她是疼他的,而且没这么疼。

    他捂着脸,大眼睛蓄满泪水,不解地说:“姐姐说,不可以碰别人的东西。

    你偷东西,偷东西是不对的!” 自己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屁孩来教训,刘茫又给了他几巴掌,很蛮横地说:“对,老子就是偷东西的!偷东西不对,那你吃的穿的钱哪里来?” 鹿鹿去掏他的欠条,刘茫抢过来,唰唰两下撕个粉碎,洒在他脸上:“真当这是钱,你个傻子,难怪被人扔了。

    ” “这是爸爸给的,这是爸爸给的。

    ” 鹿鹿哭了,去捡撕得粉碎的欠条,姐姐说要好好藏着的。

    可碎了,他一点一点把小纸片捡起来,豆大的泪掉在上面。

    脸又肿又疼,从来没人这么打过他,鹿鹿抬头害怕地瞪刘茫,坏人!大坏人! 刘茫冷笑,他真想给这个小傻子一脚,蠢货。

     后来,刘茫又试了几次,但无论他怎么打骂,小傻子就是坚持,偷东西是不对的,他不会把手伸进别人的口袋。

    刘茫本以为捡了林鹿鹿,可以讨老大的欢心,多拿点零花钱,没想到招来个只会吃不会做事的白痴。

     傻子还特有原则,坏事一点都不做,吃饭还特别准时,什么时间做什么事,一直在他耳边嚷嚷着“我要回家,姐姐叫我等她”,搞得刘茫不胜其烦,生气了还会给他一脚,想扔了了事。

    但一看到鹿鹿干净透澈的眼睛,他又舍不得,最后他给了个破碗,写了张大字报,叫他跪在街边乞讨。

     刘茫很清楚,老大不养不会赚钱的小孩。

     好在傻没傻透,叫他跪着不要动,他真能跪着一整天不动。

    乞讨到的钱也如数交给他,不会私藏。

    就是有谁给他钱,他还会傻兮兮地道谢:“谢谢你,回家后我叫姐姐还你。

    ” 也不知道他姐姐是美若天仙还是观世音在世,开口闭口就是姐姐,不过能赚钱就行了,刘茫也不想多管,他是真后悔捡了这傻子。

     就这样,鹿鹿每天乞讨,刘茫依旧到处流窜当扒手。

     他身手了得,不过就算再厉害,也有失手的时候。

    那天,刘茫刚掏了个钱包,还没捂热就被发现,他来不及跑,直接被义愤填膺的群众抓住。

    估计最近扒手太频繁,引得众怒,他被推搡着下车,失主拳打脚踢,周围一片叫好声。

     “打死他!有爹生没妈教,为民除害!” “这么小就当扒手,留着也是祸害!” 刘茫咬牙默默忍受,你们也就一群欺软怕硬的混账,我要拿把刀在手上,你们谁还敢为民除害?等着,我一个个划破你们的包。

    他正想着,就看到不远处的林鹿鹿冲过来,这傻子要来干吗,趁机来踢几脚,报复自己? 鹿鹿一瘸一拐跑过来,他跪太久了,腿麻得很。

    他正跪着,看到对面突然下来一堆人,对着一个人又打又骂,他认出那是刘茫。

    他跑过来,推开还要打刘茫的人,大大的眼睛充满愤怒:“打人是不对的!打人是不对的!” 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就是这句,打人是不对的,姐姐说过,不可以打人。

     鹿鹿费劲地推开打刘茫的人,有人要拉开他,有人说是一伙的,要一块打。

    鹿鹿没走,固执地护着他,喃喃着“打人是不对的”。

    刘茫震惊了,他清楚就算老大看到他被抓被打,也不会出来救他,可这小傻子,他小小的身板正同成人的正义抗争着。

     或许他眼里没有正义和为民除害,只有朴素的对和错。

     刘茫再看到鹿鹿被推倒在地,他怒吼一声,用力挣脱身上的桎梏,拉起鹿鹿拔腿就跑。

    离家后,他总是在跑,跟野狗抢食物要跑,当扒手被抓要跑,看到警察要跑,可从没有这样,他手里会拽着一个人。

     后面还有人追,鹿鹿一瘸一拐根本跑不快。

     丢下他吧,要是被抓住就惨了,反正他没偷又没事,刘茫这样想,跑着跑着放开鹿鹿的手。

    鹿鹿失去牵引力,重重地摔倒在地,刘茫回头看了一眼,他趴在地上望过来,水亮的眸子没有一丝怨恨。

     刘茫眼一热,已经跑回来,背起鹿鹿继续跑。

    好在这一带他熟得很,七拐八弯也甩掉那些人。

     刘茫喘着气靠在墙上,这傻子还蛮重的。

    鹿鹿拍拍灰尘,手摔破皮了,他弄掉小沙子,认真地吹气。

     这仿佛是灵丹妙药,遇上什么,吹上一口仙气,伤痛全没了。

     刘茫蹲下来,撩起留海,上面有个伤疤,他故意逗他:“我这边疼,帮我吹吹。

    ” 鹿鹿轻轻碰了碰伤疤,真的朝他吹气,边吹边说:“不疼,不疼。

    ” 哄小孩啊,刘茫心一酸,额头对着鹿鹿的额头,认真又随性:“鹿鹿,以后我做你哥吧。

    ” 不要再想着你姐姐了,我做你哥,就我们两个人互相照顾。

     鹿鹿望着他,不知为何,面前的刘茫有几分悲伤,姐姐难过时眼睛也是这样的。

    他不懂他们为何总是不开心,他只能望着他们,冲他们笑,笑得一脸讨好又过分美好。

     刘茫揉他头发,亲昵地说:“小笨蛋!” 鹿鹿还是笑,刘茫拍掉灰尘,今天看来是没法子,他起身:“走吧。

    ” 鹿鹿指了指来时的路:“碗。

    ” 碗不能丢,跟刘茫这么多天,他知道丢了碗会挨打,没讨到钱也会挨打。

     “没事,”刘茫拉着他,“我明天再给你找一个,走,去吃饭,哥请客,鹿鹿想吃什么?” 刘茫带鹿鹿去吃肯德基,小孩子都喜欢吃这种垃圾食品,鹿鹿吃得很开心,他这几天都没吃饱,老大给饭是按上交的钱来算的,他只能吃一点点。

    东西上来,大半进了他肚子,但吃相不难看,看得出家教不错。

     刘茫咬着吸管看他,傻是傻了点,不过也乖,怎么会流浪在外。

     吃到一半,鹿鹿看他没吃,把汉堡推到刘茫面前。

    真是个好孩子,刘茫心一动,问:“鹿鹿,你为什么从家里出来?” 鹿鹿想了想,把那天的事说出来,他表达能力有限,想到什么说什么,最后很难过地说:“姐姐肯定在找我。

    ” 傻子,你姐姐不要你了,之前刘茫还在猜测,现在百分百肯定,这傻子是被丢了。

    他试着提醒他:“鹿鹿,你想过没,你姐姐可能不要你了?” “不会的!”鹿鹿很生气,站起来大声说,“姐姐不会不要我!” 他对美食也失去兴趣,别过脸生闷气,自言自语:“鹿鹿已经是地球人了,姐姐不会不要鹿鹿的……” 这傻子真是固执得可怕,老是开口姐姐闭口姐姐真让人烦。

     不过刘茫却有些羡慕,他递了个鸡腿过去:“知道了,你姐姐肯定在等你,快吃。

    ” 吃完,刘茫带鹿鹿回去,进门前,他还把偷到的钱分一点给他,免得没法向老大交代。

     没想到,还是躲不过,等待他们的是老大的雷霆大怒。

     45 一进门,就听到老大在问:“回来了?” 刘茫嘻嘻哈哈应着,把钱交上去,还说下午比较背,被抓了,没什么钱,明天再努力。

     老大点头,放过他,眼皮一抬,望向鹿鹿:“你呢?” 鹿鹿战战兢兢上前,掏出刘茫给的钱,放在桌上。

     老大看也不看钱,反而点了根烟,阴森森地看着他。

    刘茫暗暗感觉不好,老大要打人之前,就是这副神情,正琢磨着,老大已一脚踹过去,点得通红的烟头往鹿鹿身上按,边烫边骂:“你他妈的挺有本事的!” “我手下二三十个孩子没你一个能干,都能把警察招过来!” “姐姐?回家?有谁这样讨钱的,他妈的警察来问我是不是拐卖儿童?” 烟头烫在娇嫩的皮肤上,很快就起泡,又被故意弄破,压在伤口,鹿鹿痛得直喊疼,豆大的眼泪一直往下掉,好疼。

    老大还不放过,一脸狰狞。

     刘茫看不下去,他上前讪笑着:“老大,别动这么大肝火——” “你站着别动,不然我连你一起打,”老大吐了一口唾沫,眼神说不出的狠厉恶毒,“都是你这孙子给招的,老子要不是跑得快,就差点进去吃牢饭了!” 原来鹿鹿在乞讨时,要有人给他钱,他都会道谢,说回家就把钱还给他们。

    他不会说谎,别人问什么就说什么,有好心人留意报了警,警察顺藤摸瓜就找到这儿。

    今天老大出门,感觉被盯了,不过他狡猾,逃走,回来一查,查到鹿鹿头上。

     鹿鹿跪在地上,被踹的地方疼得厉害,手臂被烫了好几下。

    他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这个人要打他,表情像要把他吃了,他害怕地往后退,想向刘茫求救,却发现他站在原地,什么都没做。

     没人能救他,他大哭,边哭边喊:“姐姐!姐姐!” 姐姐,救我!有坏人! 他一喊姐姐,老大更怒,唰的一下子抽起皮带打过来:“叫你喊姐姐,就是你天天喊姐姐,才把警察招过来!” 老大打人是有技巧的,他还要这孩子替他赚钱,不打脸,就打衣服盖得着的地方,胸背大腿根,哪里最疼,他就往哪里打,下手没留情,一抽就是一条拇指宽的血道子。

    鹿鹿疼得大叫起来,他越叫,老大就反复抽那道伤口,流了血,才换地方继续抽。

     “好疼,好疼,姐姐,姐姐!” 鹿鹿抱着头,却躲不过扑天盖地的皮带。

     “你不要再叫姐姐了,”老大抽得更狠,“你再叫一声姐姐,我就抽你一下!” 鹿鹿哪儿听得进去,他吓傻了,这人太可怕了,他只是躲着皮带,本能地向最亲的亲人求救。

     姐姐,姐姐你在哪里,有人打鹿鹿,鹿鹿好疼。

     真的好疼,鹿鹿好疼。

     皮带还在飞舞,这个手黑心黑的老浑蛋气不过还用脚踢:“姐姐?你再喊一声姐姐,我打死你信不信?” 刘茫站在原地,看着鹿鹿被打得抱头乱窜,哭得声嘶力竭,眼睛红得快滴血,住手!住手!他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傻子!他的拳头握得紧紧的,真想冲过去打死禽兽,可他不敢,他不是没挨过他的打! 可再打下去,鹿鹿会死的…… 不要再喊了,鹿鹿,不要再喊你那个该死的姐姐,她不要你了,是她亲手丢了你! 鹿鹿还在喊,他本能地向亲人求救,爸爸妈妈,姐姐,你们在哪里,为什么不过来救鹿鹿? 血已经染红了鹿鹿的衣服,衣服下面是什么光景,刘茫想得到,他忍不住冲上去,为鹿鹿挡一下,用力地拽起他,冲他就是一巴掌,边打边骂:“听到没有,不要叫姐姐了!再叫姐姐打死了! “你醒醒吧,你姐姐不要你了!不要你了!” 他越打,心越痛,不要叫了,真的不要叫了,老大会打死你的。

     他亲眼看到太多不听话的小孩被老大整得呆呆傻傻,鹿鹿被打得快晕过去,模模糊糊睁开眼,看到刘茫凶狠悲痛的神情,脸也疼,不过身上更疼,他陷入黑暗前,隐隐有些明白,不能叫姐姐,叫姐姐会被打的。

     打到最后,刘茫实在下不了手,老大才挥手:“算了,可以了。

    ” 他坐在椅子上喘气,看着奄奄一息的鹿鹿就像看一块肮脏的抹布:“晚上别给他吃饭。

    ” 外面不知何时下雨了,他又说:“扔到外面雨浇一浇,不然脑袋不清楚。

    ” “老大——” “快点!”老大示意其他孩子抬鹿鹿出去,一个个扫过去,“看到没有,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都给我记着,长长记性!” 刘茫跟过去,看到雨倾注而下,血水从他身上蔓延开。

    鹿鹿趴在地上,脸对着自己,那双初见时大而亮的美丽眸子没有一丝光彩,只有恐惧,他就这样睁着,分不出眼泪还是雨水。

     半夜刘茫偷偷去看他,雨停了,整个世界只有滴答的滴水声。

     鹿鹿还趴在那里,维持姿势不变,无声无息。

    刘茫叫醒他,他睁开眼,看到他,惊恐地躲开,小小的身子抖得跟筛子似的,他怕他,刚才他也打他了。

     “鹿鹿。

    ”刘茫难过地叫他,颤抖地掀起他的衣服,胸膛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血肉模糊,浸了水,一动就痛得嗤叫。

    刘茫抱起他,好轻,像秋天的落叶,风一起,他就会随风而逝,刘茫哽咽,“鹿鹿,以后不要说姐姐了,不然会被打的。

    ” 鹿鹿没回答,他好像懂了,不要说找姐姐,回家,不然就会被坏人打。

    他的唇没有一丝血色,泛着乌青色,牙关咬得紧紧,身体又冷又热,身体在发烧,心却冰凉凉的。

    他什么也不懂,只感觉好疼,全身都疼,姐姐说得对,地球人真的好可怕。

     这是鹿鹿第一次挨打,在鬼门关走了好几次,反复高烧,伤口发炎溃烂,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闭着眼断断续续呻吟。

    刘茫尽量地照顾他,用偷存的钱买药,喂他吃东西。

    鹿鹿也怕他,不过除了他,没人对他好。

     刘茫想起他的灵丹妙药,学着给他吹气:“吹吹就不疼。

    ” 一吹,鹿鹿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珍珠,刘茫看着心疼,问他怎么了。

    他怯怯的,什么都不敢说,怕挨打。

    刘茫看着他恐惧的样子,想起第一眼那漂亮的眼睛,多清澈,现在只有泪水,他不该带他来这里。

     好不容易高烧退了,老大来看了一眼:“去讨钱!贱命死不了的!” 没人敢忤逆他,刘茫带他到闹市区,给他放了张垫子,叫他坐着,鹿鹿不敢,跪着。

    他被打怕了,一动全身都疼,好在后面有墙,他靠着,整张脸都是青白色,头发软软地贴在额前,眼睛空洞无神。

     好多人,他头好晕,他好想姐姐,爸爸妈妈,可脑中有声音响起,不要想,会被打的。

    他赶紧把他们赶出去,最后,空荡荡的,连想都不敢想。

     街对面是家音像店,放着些流行歌曲,大多是情歌,下一首节奏竟有些熟悉,鹿鹿仔细听,姐姐教过的,他跟着歌小声地唱:“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唱着唱着,眼泪掉下来,他还记得,姐姐说过,妈妈要抱他,不能推开妈妈。

    他无意识地哭,跟着歌小声唱,唱得一脸的泪水,有人扔下零钱,不知不觉,碗里的钱多了,鹿鹿惊奇地盯着碗,这么多,不知能不能回家。

     傍晚,刘茫过来,看他呆呆傻傻,眼睛却在发光,他收了碗,低声说:“不要想了。

    ” 背他回去,刘茫听到他轻轻唱着,依旧是那首《鲁冰花》,背被一点点浸湿,其实他们要逃走,是有机会的,老大再厉害也有松懈的机会。

    可他背着他,他搂着他,就像搂着全世界唯一的依靠,这种感觉真好,刘茫一点也舍不得放手。

     他暗暗记住,鹿鹿喜欢《鲁冰花》。

     回到住处,交了钱,老大笑得嘴都咧开了:“这才对嘛,好好干。

    ” 他伸手要摸他,鹿鹿瑟缩了一下,偏过去,看都不敢看他。

     老大不耐地看了一眼,不过没发作,刘茫赶紧带鹿鹿离开,他不能再挨打。

     就这样,刘茫本以为会相安无事,没想到老大后来会丧心病狂到那种地步。

     鹿鹿讨到的钱时少时多,少时刘茫就从自己这匀一些过去,免得他挨打。

    不过再怎么也比不上当扒手,老大叫刘茫训练让他当扒手,但鹿鹿压根不行,他连说谎都不会,何况是偷东西。

    老大嫌钱少,就会挑鹿鹿毛病,揪出来打一顿。

     鹿鹿不像第一次挨打哭喊着找姐姐,沉默地任他打,新伤旧伤,身上的伤从没有断过。

    刘茫看着不忍,也无可奈何,只能尽量把钱分给鹿鹿。

    有次被发现,老大明着不说,眼珠子一转一转,正想着法子治他们。

     那天大家都睡了,半夜,刘茫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竟是老大,他偷偷摸摸走过来,把鹿鹿抱起来。

    他想干什么?刘茫心吊起来,装作没察觉,偷偷跟上。

     老大把鹿鹿带到自己房间,门没关牢,刘茫透过门缝看到鹿鹿醒了,惊恐地看着他。

    老大早有准备,拿出一块破布塞到他嘴巴,又把他手脚绑起来。

     房间还有其他人,低声问:“真的要弄残?” “弄残!你听过那个维纳斯吗?就是断臂才美,这么个漂亮娃娃,要是腿残了,不能走路,楚楚可怜地看着你,那些人肯定觉得好可怜,他们觉得可怜,我的钱就来了。

    ” 刘茫在门后听得胆战心惊,他们竟要生生地打断鹿鹿的腿,去博取路人的同情! 禽兽!他们简直不是人!是牲口!畜生! 鹿鹿似乎听懂了,剧烈挣扎起来,老大给他一巴掌,说:“快点,我按住他,你快点打!” 那人掂量着手上的铁棒:“急什么急!啧啧,瞧这脸蛋,真可惜!你不怕弄死?” “不会死,最多半死不活,要死了就卖了,听说现在有人就喜欢玩小男孩。

    ” 刘茫听得肝胆欲裂,畜生,他想也没有想,随手抓起一块砖头,冲了过去。

    里面的两人吓了一跳,老大一看他,还说。

     “刘茫?你来得正好,帮我按住鹿鹿。

    ” “按住你妈!”刘茫一砖拍晕另一个人。

     “刘茫你反了!” “我没你这么丧尽天良!” 刘茫捡起掉落的铁棍,朝老大挥过去,一阵乱打。

    他离家这么久,欺负别人也被别人欺负,还是第一次这么愤怒,完全没有章法,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杀了他!杀了他!等刘茫清醒过来,老大倒在血泊一动不动,血溅了他一脸。

     他杀人了? 铁棍落下来,他对上鹿鹿害怕又不敢置信的眼睛,他怕自己?刘茫不敢看地上的两个男人,他解开鹿鹿的束缚,抓起他的手,拔腿就跑。

    逃出房间,他忍不住回头,老大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他到底死了没有? 刘茫不敢想象,他拉着鹿鹿一直跑。

     正是深夜,城市安静得只有两人的跑步声,还有刘茫抑制不住的心跳。

    他杀人了!杀人了!他不敢回头,总觉得身后有什么跟着他。

    最后,他被石头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碰到额头,有什么流出来。

     他一摸,红红的,热热的,血! 他吓得坐在地上,抱着头,神经质地重复着:“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就算他再怎么坏,归根到底,不过是个少年,偷鸡摸狗,没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这次却……他不敢想象,刚才怎么就动手了? 对了,为了鹿鹿,刘茫抬头,鹿鹿就在身边,担忧地看着他。

     对,就是为了这一双不染尘埃的眼睛,他杀人了! 刘茫哭了,他抓着鹿鹿的肩膀,低吼:“你看到了吗?我杀人了!” 鹿鹿不知怎么办,他还搞不清楚状况,不过刘茫救了自己。

    他傻,也明白,刘茫对他好,他伸手轻轻擦掉他脸上的血迹,可不是擦干净了,就清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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