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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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脑海中总是不清净,反复忆起照微那日与他说过的气话,以及近来疏远他、猜忌他的种种。
她说:“兄长不能一辈子与姚丞相虚与委蛇,你若是没有与他决裂的勇气,那么无论你背后如何恨他、反对他,在后世史书上,你仍将被划为姚党一流。
”
祁令瞻问她何为与姚氏决裂的勇气。
她回答说:“将舅舅的死因公之于众,让涉案的姚党血债血偿。
”
祁令瞻沉默许久,坦然与她道:“那我确实没有这般勇气。
”
这是他误导她的骗术,这骗术如此成功,令她如此信任、如此真挚地恼怒,竟要拾起手边的玉镇纸砸他。
那玉镇纸虽最终未落到他身上,但照微已将他视为不可与谋的懦夫。
所以她近来的所为,无论是培养自己的心腹,还是意图在朝堂上提拔两不沾的新人,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面上无澜,暗中默许。
至于他心里的寂寥,无人与诉,不值一提,常常连他自己也不愿深思、不敢深思。
事实上,照微并未就此放弃追究容郁青的死因。
新帝登基已有半年,虽然朝堂内外仍有诸多力不从心之处,但肃王已伏诛,宵小之徒暂时偃息,不敢再觊觎国器。
杜思逐近日事务清闲,递折子请假,想回荆湖路驻军探亲,毕竟他当初仓皇入京,又稀里糊涂做了殿前司指挥使,还没好好与父亲和营中兄弟道别。
御林军与各州驻军有来往,此事说来有些敏感,但照微痛快批了他的折子,私下交代他,让他借此机会往钱塘去一趟。
她态度亲切,央他时并不以太后自居:“在云兄在荆湖一带混了许多年,想必对此地匪寇的行径也知道一二。
我不信舅舅为流匪所害,即使是,背后也一定有别人支使,我给你写几个人,劳烦你往钱塘帮我查一查。
”
杜思逐接过她写下的名单,颇有些受宠若惊,“太后娘娘竟如此信任我吗?”
若非别无选择,照微确实不会找他。
但她面上笑吟吟道:“你我是儿时相识的玩伴,我搬起石头赶走鳄鱼,也算救你性命,如今又提拔你做了指挥使,让你帮个小忙,不过分吧?”
“不过分,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杜思逐答应,意气风发地走了。
容郁青一案中最关键的人,是当初奉命下两淮查勘他有无贪污情形的天子特使、背地里写了折子向姚丞相示好的两面钦差,薛序邻。
祁令瞻从两淮赶回来的第二天就邀他在樊花楼相见。
雅间外缓歌曼舞,丝竹不绝,往来笑语如沸。
房间里两个年轻男子对案而坐,一个清凛如冷月升雪,一个温雅如兰叶垂露,皆是满怀迂回的心思,只对着案上一壶清茶。
“四月初在馆驿,我尚不知阁下是翰林承旨廖云荐的儿子,果然是子肖父,薛同僚真有廖承旨的风姿。
”
祁令瞻缓声轻淡,令人分不清他究竟是在赞扬还是在嘲讽。
幸而薛序邻并不甚在意他的态度,回敬一笑。
他对祁令瞻说:“是永平侯将此事告诉参知的吧?那他有没有再告诉你一些别的事,譬如容郁青是怎么死的,他和哪个山头的匪寇有见不得人的交情。
”
祁令瞻道:“舅舅为流匪所害,确实偶然之不幸。
”
“只怕太后娘娘不这般认为,听说昨日下午,你们兄妹吵架了?”薛序邻嘴角牵了牵,似是无奈,又似是讥讽,“倘她知晓我曾递过一份折子给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