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3)
入睡,庭中只见月光如积水,竹柏叶影在青石砖上往来悠荡。
“我的石榴树……”
照微扒在窗口寻摸半天,这回没有人给她踮脚,她得自己从园圃中找垫脚石,一块一块摞到一起,颤颤巍巍地踩上去,双手攀住了高墙,鼓气使劲儿一撑,半边身子挂在了墙上,然后慢慢着力往另一侧翻。
院中响起两声布谷鸟的叫声,这是暗卫询问是否动手的暗号。
祁令瞻此时仍坐在石榴树底下冥思,说道:“留个活口。
”
暗卫领命而去,片刻后,墙边响起“扑通”一声,继而是年轻女子的痛呼。
祁令瞻听见那声音,倏然睁眼起身,脸色十分难看。
“祁照微!”
照微被暗卫从地上拎起来反剪双手,袖子被石子蹭破,露出大片血丝。
祁令瞻走过去时,暗卫正捏着她的脖子拷问来历,祁令瞻急声道:“放开她!”
照微脱了钳制,靠在墙边狼狈地喘气,指着祁令瞻道:“你这是要……杀人灭口吗?”
“胡说什么!”
祁令瞻上前扶她,检查她手臂上的擦伤和脖子上的勒痕,见她这两眼汪汪的可怜样,又心疼她又气她鲁莽,瞪了她一眼,冷声说:“先随我进屋。
”
因她此行实在太不成体统,传出去必然会惊动御史台,祁令瞻没让下人进屋伺候,只叫了两盆热水,一盆给她洗脸,一盆给她清洗伤口。
“嘶……疼疼疼,你轻点!”
小臂被温水一泼,烧灼感漫成一片,照微要将手抽出来,却被祁令瞻紧紧握住。
他只冷着脸吐出两个字:“忍着。
”
话虽如此,手下的动作却刻意放轻,改撩水清洗为巾帕蘸拭。
那帕子是银丝蜀锦,在灯烛下折出水波般的柔光,然而和她手腕一比,仍显得黯淡生硬,也愈发衬出伤口扎眼。
连日静坐,想在心里筑就的那方铜墙铁壁,此时只剩一叶蝉翼般的窗纸。
心跳在窗纸的另一面鼓烈不息,随着她的体温传到他指尖,心中惊澜有越雷池的迹象。
祁令瞻缓缓松开了她的手。
“这里还没洗干净呢,”照微不满地擎着胳膊在他面前晃,“有没有止痛的药粉,我要上药!”
祁令瞻将装着药粉的瓶子往她面前一戳,说:“自己擦。
”
他这副样子,看在照微眼里,只当是他要生气的前兆。
照微顾不得擦药,先发制人地质问他道:“我看你活蹦乱跳的,为何要称病不去视朝,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还是想白拿朝廷的俸禄不干活?”
祁令瞻:“……”
她大半夜不在宫里待着,学纨绔宵小翻墙回侯府,就是为了来打探这个?
“还有我的石榴树!叶子都枯了,祁令瞻,你对本宫有意见,竟要拿树撒气吗?”
照微起身,要去院中检查那石榴树的情况,祁令瞻心中发虚,忙一把拦住她,说道:“你消停些,让人看见算怎么回事?石榴树没事,只是前两天浇水浇多了,停几天就好了。
”
“水浇多了?”照微将信将疑。
当然不是水浇多了。
那夜祁令瞻烧了将近两箱书稿,叫平彦埋去石榴树底下做灰肥,结果一下子埋太多,将石榴树给烧蔫儿了。
如今枝梢的叶子许多已经枯落,绿灯笼似的石榴果也掉落了十几个。
祁令瞻不与她对视,转身去拿药瓶,将瓶中药粉扑在浸湿的帕子上,对她说:“过来,我给你上药。
”
照微冷着脸走过去,卷起袖子横在他面前。
药粉白如盐粒,轻轻盖在她伤口上,血已经被止住,只是淤青瞧着还有些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