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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后一缩,似乎我的爱抚让他无法继续思考。
我感觉到他是多么渴望见到儿子。
可他最后摇了摇头说,“不行,安丽,太危险了。
”
到时候再说,我心想。
“你什么时候再派人来接我?”
“夜里这样跑出来,你不害怕吗?”
“一点也不怕。
”
“大概要过一段时间。
”他说,“我要去游击战训练营学习。
”
“你又不是游击队员。
”
“蒋委员长已经下令,要求所有军官必须接受为期三个月的游击战培训。
这是个非常了不起的想法。
日本人的战线拉得过长,他们正想尽一切办法保住占领区,用游击战术跟他们周旋非常有效。
我们会学到最先进的科学战术。
”
“最先进?”我嗤之以鼻,“麻雀战早在战国时期就有了,说不定还更早呢。
”
“的确如此,不过旧战术经过改进后,更加适用于现代战争。
中国顶尖大学的教授们能够利用现成的材料制造出武器。
安丽,你知道吗?把一块方糖丢进飞机或者装甲车的油箱里,方糖溶解后会在发动机气缸里沉淀碳化,发动机就会停止工作。
”他开心地吸了一下鼻子,“这是破坏发动机的绝佳方法。
因为是在使用过程中出现的故障,所以即便想修也来不及了。
”
关于游击队使用的武器和方法,他细细地讲述给我听。
我满心欢喜地躺在他身边,听他说着那些我很久都没听到的科学术语。
我的膝盖在他大腿上轻轻滑动,脚趾碰到他的腿和脚,我喜欢身体划过他坚硬腿骨的感觉。
此时此刻,一切都那么完美。
完美的时刻,完美的一切——他的声音(是我的一部分),我的手指和脚趾(是他的一部分),狭窄的床铺,身上的毯子,我们脱下的衣服、靴子和外套。
叮叮咚咚的雨声(我们的背景音乐),晃动的帆船(我们的摇篮),燃烧的蜡烛(我们的熏香)。
睡在外面和甲板下的其他人也属于这完美的时刻,送我来这里的小船,等待我回去的礁石海岸,甚至包括日本人的铁灰色军舰和鼓浪屿四周的占领区。
一切的一切,全部是完美的。
虽然这完美的时刻超越了时间的范畴,我还是又回到现实中来,听聿明解释游击队的送信方式。
他正说到游击队用羽毛代替邮票,普通信件上粘贴一根羽毛,比较重要的信件上粘贴两根羽毛,非常紧急的信件上要粘贴三根羽毛。
“特殊信件……”他搂住我亲吻着。
但是时间到了。
外面传来敲门声,有个人大声说道,“韩少尉,韩太太,时间到了。
”聿明掀开毯子跳了起来,又变回了战士。
我穿上裤子,系好裤带,“他们是真正的渔民吗?”
“是的。
”他背对着我提上裤子。
“他们不是军人?”
“也是。
”
一个身兼渔民和士兵的人扶着我从甲板上翻过船舷。
小黄跳到小船上,同样是士兵的船夫摇动长长的船桨,我们出发了。
小船渐渐远离帆船和我的丈夫,我忽然意识到,其实我们大家都是士兵。
望着不断落下的雨滴,我的身体随着小船的摇摆起伏轻轻晃动,心里想着游击队和他们的战术。
多简单啊!只要把一块方糖丢进敌人的油箱里就行了。
我也可以成为一名游击队员,我正想着,小船已经冲破岸边的浪花抵达了沙滩。
我立刻站起身,和小黄一起从小船上跳了下来。
我们匆忙走过沙滩,越过礁石,爬上悬崖。
然后小黄回去了,我独自一人穿过树林。
我一边翻越树林外的高墙一边想,如果我去参加游击队,孩子可以交给两位母亲照顾。
难道被大家称作“游击队之母”的赵老太没有孩子吗?我沿着阴暗的小巷往前走,东方刚刚有些泛白,我想起以前听过的双枪王八妹的故事。
人们说王八妹个子矮小,身材丰满,看上去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四十岁农村妇女,可她竟然能够闯进日伪政府的警察局长的卧室,砍下人头带走。
跟这些英雄事迹相比,鼓浪屿文化抗日联盟做的事太微不足道了。
我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