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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起雾了。
我沿着海边散步,沙滩上的人一个个沉默地从迷雾中走出来,然后又悄无声息地融入白色的雾气中,独留我再次沉浸在属于自己的小小白色世界里。
起初,我感觉非常平静,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能听到海浪的拍击声和海鸥含混的叫声。
不过,前后左右总是白茫茫一片,我很快就开始觉得厌倦了,感觉自己像盲人一样陷入了未知的迷雾中。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范昊甫就这样消失了呢?除了郑惕,他一个字也没……对我们说。
我本来以为……唉,想什么呢?他对我没有任何义务。
可是……我踢着脚下的沙子,慢慢朝大海走去。
突然间,我很想去看看海浪,看到些东西。
浪花的颜色和雾气一样,也是白色,不停地涌上来。
飞起的浪花溅到我脚上,我急忙跳开。
像今天这么大的雾,去渔船上跟聿明见面再合适不过了。
四月份天气渐暖,雾气一早就散去了。
桃树和李树的绿芽越长越大,地上到处散落着粉色和白色的花瓣,孩子们用脚踢着它们,捧起来朝彼此的头发上抛去。
阿州已经能走路了,他会摇摇摆摆地跟在姐姐后面。
他开始牙牙学语,每个人都觉得很惊讶,他竟然掌握了那么多词汇。
至于我嘛,现在已经有了八个月的身孕。
聿明知道我的情况。
他也一定知道,如果再不来接我,我很快就没办法从海边的悬崖爬下爬上了。
晚上,我在床上辗转反侧,我的肚子沉甸甸的,脚踝肿了起来。
我想活动一下脚趾时,发现小腿也变得不听使唤。
我睁着眼睛地躺在床上,担心聿明会喜欢上别的女人。
那个女人比我个子高,皮肤白皙透明,长着一张完美的瓜子脸。
她个性柔顺,是个无可挑剔的传统女人。
在其他失眠的夜里,她又会变成一个崇尚自由的女性,受过大学教育,眼界开阔。
肚子里的宝宝像块活动的石头,向下压迫我的膀胱,向上顶到我的横膈膜,向后挤到我的脊椎。
每次我快要睡着时,身上这里或那里的疼痛又让我醒来。
难怪我脑子里会冒出那么多疯狂的想法,接二连三,层出不穷。
其中最最糟糕的,就是我有可能变成聿明父亲的正室西瓜头,自从二太太进门后,大太太就失去了聿明父亲的欢心,而阿州也会像阿汾一样失去父亲的疼爱。
白天,我会觉得这种想法是无稽之谈,可夜晚总是如期而至……
就在我几乎放弃了见到聿明的希望时,四月下旬的一个晚上,小黄出现在我的阳台上。
我听到敲门声,打开法式落地窗。
这次,外面没有下雨。
“等一下,小黄。
”我说,“我想带上儿子。
”聿明需要见见儿子。
“韩上尉没有交代带小孩的事,太太。
”
“没关系的。
我丈夫看见儿子会很高兴。
”
我把小黄一个人留在阳台上,自己匆匆跑到儿童房。
“一定不能出声哦。
”我低声说,“要乖乖按妈妈说的做。
”阿州郑重地点点头。
他爬起身,伸出两只胳膊。
“不用担心。
”我对已经下地的祥妹小声说,“我们天亮前就回来。
过来。
”我抓起阿州的短裤及吊裤带递给她。
“帮我给他穿衣服。
快点。
”我把阿州的衬衫从头上套了下去,小手塞进袖子里。
祥妹帮阿州穿袜子,我扣好他的凉鞋。
“什么也不要对别人说。
”我警告她,“回去睡觉吧。
”
小黄一脸不快。
“太太,”他说,“上尉会发火的。
”
“有什么事我来担着。
”我说。
他看起来还是不太情愿。
“过来,”我说,“我把他绑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