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
院子里没有一丝风,但四处都听得到响动,那是一种不知是树叶还是水流的絮语声,清晰而持续,说不定两者都有。
我停下脚步,仔细倾听。
声音似乎来自树梢,来自山坡。
我猜想应该是天空正在呼吸,在将生机带到人间——无论有没有战争。
我感到子宫里动了一下,许是一只脚丫。
胎儿第一次蹬腿。
我笑了,抚摸着那一处,回应着宝宝。
你父亲要是知道有了你,会很开心。
我喃喃道。
你出世后会幸福多了。
你父亲会在家中。
看着你成长,知道你会变成什么样子,这就足够了。
我穿过院子,想着自己对未出世宝宝的期望何其简单。
有着胖乎乎、粉嘟嘟的小脸蛋,肉肉的小胳膊和小腿,开心地长大。
我相信,狗年出生的孩子会老实可靠。
我没想过找算命先生,并且,就算梦不到白虎或神仙转世为僧,我也会一笑置之。
我早已厌倦了制造英雄的把戏。
死亡的气息此刻已被我抛在身后。
远处,一匹狼在嗥叫。
昆虫和青蛙在树叶絮语声中鸣唱。
我又想到,应该选择走海路去福州的。
不过,聿明刚刚履职,他不愿意以权谋私,而且他走得非常匆忙。
他们已经帮他买了飞机票,如果错过航班,就只能乘船去,他就要体会晕船的狼狈了。
我摇摇头。
他们应该聘请我的。
不能想象,一个轮船公司的总经理竟会晕船。
不过,我转念一想,如果我告诉他怀孕的事,他会给我们在公司的船上安排一个卧铺吧。
我左手边的房子一定是斋堂和厨房。
我绕过去走到后门,那里有三个注满水的大陶罐,水面随着我的脚步声轻微晃动着,满月的倒影映在一个个水罐中。
我轻快地踏过院中坚实的土地,被院墙外一股清新的芳香吸引了过去。
我打开一扇院门,前面是一条洒满月光的小路,让人忍不住想循着小路一探究竟。
我不会走很远的。
如果道路转入暗处,我就回头。
即使我懂得入睡的窍门,有些夜晚我也不太想睡觉。
聿明说我变了,跟过去相比,我的情绪很容易变得极端。
我不同意他的说法,一口咬定我跟以前一模一样。
我怕他觉得我神经不正常。
我记得阿豆死去那晚,大家看着我的神情,还有事后他们的议论。
脚下的道路依然清晰可见,路面都是平滑的石头和压实的泥土,宽度够两人并肩行走。
我尽量避开灌木树丛下的阴影,努力不去想有强盗或是恶狼埋伏在那里。
我一步步向前走去,直到小路紧贴着山坡开始向上延伸。
离地三米左右有一处岩脊,边缘参差不齐,闪着亮光,与其后方的一片漆黑形成鲜明对比,我看不清黑暗中有什么,搞不好潜伏着两只老虎。
我的心快跳到嗓子眼了。
我竭力想要听到些响动,虽然我相信老虎是不会事先用低吼声或脚步声发出警告的。
跟我怀阿州时梦见的白虎不一样,真正的饿虎扑食前,是不会让我看到它的黄眼珠闪动的。
我想要掉头往回走,却迈动双脚匆忙走到岩脊下,决定冒一冒被老虎袭击的风险,反正我遇过的危险就一直没停过。
很快我就走出阴影,进入一片开阔地带。
我转过一个拐角后,看见一个小圆丘,圆丘顶部浮现出一个雅致的亭子轮廓。
原来小路尽头藏有惊喜。
我爬上亭子的石阶,穿过空荡荡的亭心,走到一个有栏杆的露台上……我的望月台。
在白天,这个小小的露台会是一处绝妙观景点,从这里可一览山丘幽谷的全貌,也许还能远眺大海。
可现在往下看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