ⅩⅩⅧ(1/3)
“高院还没有消息。
”沈律师说。
他已经习惯没消息了。
他不再失眠,白天都能死睡,有时放风他都免了,什么比睡着了好?他现在的避难所就是无梦的睡眠,也许这就叫麻木。
麻木一点儿也不难受。
窗外走过了四季,一个秋天又来了,树叶有时会飘进这里,落在窗台上,枯干了,动一动就发出细碎的声响,半睡半醒地听,像是叶子抓挠着要进到窗里来。
枯叶都比他有活力,有意愿。
“不过好消息说不定就在路上。
”沈律师又说。
沈律师脱下帽子,放在右胳膊肘边。
帽子把他又稀又软的头发紧紧扣在他脑袋上,一个刚出锅的发菜蒸狮子头。
然后他四顾一眼,好像想再确认一次,周围没被装上窃听器,他要确保以下的话不被录音。
他把脸凑近,近得让他闻出律师昨天的晚餐,以及晚餐上他喝了几两绿豆烧酒。
“内部消息啊,警方在邵天一原来的手机上找到了一条短信,对你非常有利,因为他在短信里威胁你的生命。
原话是:‘当心你的小命!’所以我今天要和你再确认一下,邵天一跟你夺刀的过程。
你上次说,你第一刀是泄愤,但后来几刀是失手,因为对方转身来跟你抢夺刀子,你慌神了。
邵天一的身高和体魄,跟你抢夺刀子,可以想象情形对你是很危急的。
”
他看着律师。
难为他了。
难为他那点头发,遮前遮后还要遮旁边。
“所以,你再想想,那天邵天一有没有说威胁你的话。
一定要仔细回忆。
在事发当天说的,还是之前说的。
之前说的也算。
好好回忆一下。
”
他回忆什么?连上顿饭吃过没有,他都没有记忆了。
他只希望大家别搭理他,别打搅他,让他在关过无数人渣的黑洞里死睡。
沈律师两个手指做了个猫腻小动作,手势单独无法完成他的意图,所以他的眼睛和脸部肌肉必须与手指合作,才能使意图完整。
意图就是,过来,以下谈话是绝密的,所以支起耳朵,给我听好喽——
“你母亲是准备倾家荡产救你的。
”沈律师的嗓音基本压没了,气流和唇齿担起嗓音的使命,“妈的,不凑巧呢,就是省里从去年对公诉和司法系统开始严加监视,给什么都没人敢收,不过你放心,风头总是紧一阵必然松,等松下来就……”下面语言是无声胜有声,全交给脸部肌肉和眼神办了。
多年跟犯人交谈,大律师的脸部肌肉给操练得极好使,一动起来比语言传神多了。
“明白了,嗯?”
他看着律师的脸,看迷了。
“还有,全国未成年人保护协会的一位副会长从北京给我打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