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没有了,他穿戴整齐就要去上班,临走前再来看她一眼。
早修的点比他上班更早,她睡过了。
他本意没想闹醒她,但她醒来,反而惆怅地舍不得走,掐着点陪她讲话。
他说昨夜是他不冷静,作为大人,出事的时候却不能成为她的依靠,也太失败了。
学校那边他会尽快处理妥当,她可以等风波过去再回去上学,转学也好,一样他来处理。
她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
白天的小钟也不似夜里,脑海中荒诞不经的想法躲藏起来,木然地接受了所有的安排。
花枝散落在枕边,小钟藏在花间睡着,又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近午自然醒,她接到他打来的电话。
各自沉吟。
通话计时的秒数流转。
十五。
十六。
十七。
结果竟是她先开口,问他昨夜说的爱她当不当真。
“真的。
”他坦然承认。
小钟却神气道:“我也没怀疑过是假的。
”
他笑了。
“你打过来,就是不放心我?”
“想听你讲话。
”
“才过去半天诶。
”她看了眼准确的时间,又纠正道,“三个半小时。
”
“嗯。
平常在学校都不敢跟你讲话。
”
果然她们不能同时都在学校,小钟又一次确信。
他可以胜任现在的工作,但她不善读书。
谁应该离开显而易见。
小钟找了个借口将电话挂了。
但没过多久,大钟又发消息跟她说,需要她从家里的电脑找几份文件发过去。
他今天出门匆忙,不小心带错电脑了。
跟教师工作相关的东西几乎都在家里的电脑。
小钟按照指示将文件打包,发送完毕,正要关上时,忽然瞥见文档列表里有一封辞职信,两天前写好的。
打开看,果不其然是他打算从学校辞职,搞不好都交上去了。
她检查了一遍发件箱,没有发送记录。
但有没有可能交的纸质版?不得而知。
换个角度看,她决定把头扎地里,自欺欺人当鸵鸟,不就意味着他必须独自承担所有后果?
不怪他当她是小孩,现在回看她遇事的种种反应,该说的不说,思虑万千,却没有半点解决事情,最后只哭着告诉他,她受不了了,她想逃避,果真幼稚至极。
小钟努力静下心来,从头到尾整理了一遍现状,圈出其中必须由她自己解决的事。
当务之急是修复大钟对她的信赖。
然后试探敬亭的态度,争取她的帮助。
再是应付父亲那边的家里。
学校还是得去。
小钟想好就出发了,坐地铁也闲不住,在手机上写小作文承认自己的错误,写到最后一句,“也希望以后出了事,做决定,请你别再这样死瞒着我”,又全部删去。
她感到油然而生的挫败。
自我否定。
过去的事说得再多,听起来都像找借口。
不找了。
最初干他没有犹豫,现在更不会犹豫。
小钟会赶在下午上课前回到学校,似乎教所有人都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