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3/3)
排半热,正如我喜欢的,绿色的色拉里还有黄瓜片、小洋葱和其它我不认识的佐料,玫瑰红葡萄酒口味略酸,很清纯。
新闻结束了。
又可以跟昂热拉讲话了。
“您知道,一瓶玫瑰红葡萄酒多少钱吗?三点五法郎!这是不是不可思议?”她站起来,关掉电视,客厅里的灯光落在平台上。
当我们用完餐后,我帮昂热拉把一切都收进厨房,那里的“索尼”还开着。
她也把它和暖房里的电视机关掉了。
“三点二十分又有新闻。
”她说,“这么长时间足够我联系上帕斯卡勒·特拉博了。
当他们从康托码头回来时,他们总是跟他们的朋友们坐在港口的甲板上,喝点东西。
咱们喝什么?我想,喝香槟吧。
”她有一只非常高的冰柜,她从中取出一瓶。
我读那标签:“享利奥特,一九六一”。
“那儿有杯子。
您把瓶子打开来,好吗?我赶紧再穿点别的衣服。
”昂热拉说。
饭前她脱去了围裙,现在她跑进她的卧室。
我打开酒瓶,把它跟两只杯子拿到平台上,放到一张小桌子上。
它位于好莱坞秋千前面。
从这里能看到城市、大海和阳台设有木栅栏的护栏。
护栏约有一米五高。
昂热拉向我走来。
她穿着一件灰色、宽松的家常外套,钟形袖管很宽,丝绒高领。
我斟满酒杯。
昂热拉坐到我身旁。
远方的音乐沉寂了,那么静,好像这世界上只有我们。
昂热拉拿来了香烟和一只烟灰缸。
“真的,您吸烟吸得太……”我刚开口又打住了,为她点着香烟,自己也取了一支。
我们坐在那里,吸着、喝着,沉默不语,眺望着灯光照亮的大海,俯瞰脚下灯火通明的城市。
吸完几支香烟后,在喝第二瓶香槟时,昂热拉开始讲起来,声音很低……
“我伤害了您。
”
“我?从来没有过!”
“有。
在咱们相互结识的那一瞬间,在电话上。
我说,我也能讲德语,但是不喜欢。
”
“对,我记得。
”我说,吻她脸上鲜嫩的、被太阳晒透的皮肤。
“我想解释此事……”
“干吗?我自己能想得到。
这无关紧要。
”
“您想象不到的。
它很重要。
”她讲得越来越低,越来越慢,一口非常纯正的法语。
“您在战争中做什么?”
“当兵。
”我说。
“这是肯定的。
什么级别?”
“二等兵。
我再没有别的进步了。
”
“您也来过法国吗?”
“对,”我说,“但是那已经很晚了。
战争开始时,我还不足十六岁,后来很快就去了俄国。
在那里我被捕了,一九四五年。
三年。
我运气好。
”
“有些人运气好。
”昂热拉说。
我觉得她的声音似乎在远去。
“我的家人却不是。
没有一个人运气好。
父母,亲戚……您知道,他们从一开始就都参加了抵抗运动。
他们全都被抓住运走了。
我于一九三八年出世。
朋友们把我一直藏到一九四五年,因此我得以逃生。
唯一的一个人,别的人再没能躲过……”
“您手上的白斑!”我说,相当大声,因为我突然想起了它,“您经历过您父母被抓走吗,清醒地经历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