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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妻为上》BY绿野仙鹤> 第33章

第33章(3/3)

东西!”景韶闻言,抬手摔了杯盏,千交代万嘱咐不可轻敌,这个赵孟,刚出去就掉链子,迅速唤来营中将领,点两百骑兵火速在营前待命。

    迅速穿上银色盔甲,景韶腰间别上佩剑,提过长枪就向外走。

    “小勺!”慕含章急急地唤了一声,待景韶回过头来,伸手将他的头盔系好,“万事小心!”“你在营中坐镇,等我回来。

    ”景韶偏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转身掀帘而去。

    大帅该坐镇营中,只是现在无将可用,他就必须前去。

    慕含章跟着走出去,景韶已经翻身上马,小黑扬蹄嘶鸣一声,带着两百骑兵,绝尘而去。

    银色的盔甲与黑色的骏马一起,如一道银色的闪电,劈开了黑压压的步卒长龙。

    “情况如何?”景韶勒马问站在最前面的步兵校尉。

    “赵将军进去已有半日,里面喊杀声震天,如今却是没了动静。

    ”步兵校尉很是担忧。

    景韶蹙眉,看了看眼前的高墙。

    当年攻打胜境关,西南王就用的这一招瓮中捉鳖,这一次没让赵孟把所有骑兵带走,就是怕他一时冲动中了当年与同样的计。

    当年自己没有骑兵无法驰援,只能铤而走险去打虎牙关抄近路救他。

    如今郝大刀先行去破虎牙鹤嘴,赵孟又好歹拖了两日,当是能赶得上吧。

    “末将今日能见到成王殿下,真是三生有幸!”城楼上,一个身着黄铜鳞甲的大将朗声说道,“殿下的大将已经被我们围困,一时三刻便会被捉,殿下只要退兵……”“弓箭!”景韶冷眼看着城楼上自说自话的人,伸手接过属下递过来的弓,搭弦,拉成满月。

    “嗖~”说了一半的大将见成王拉弓,迅速向一边躲,箭枝划过他的脸侧,堪堪躲过,还未来得及心惊,第二箭已经接踵而至,惊得他只得狼狈地蹲下。

    “巨木!”不给城上人任何喘息的时间,景韶抬手,示意攻城巨木往上冲。

    高墙之上,迅速有箭矢激射而出。

    “盾!”景韶再次挥手,早已准备好的一队持方形铁盾的兵卒迅速上前,列队于巨木两侧,将铁盾高举,护住抬木的,步伐统一不急不缓地朝城门冲去,顿时让城上之人慌了手脚。

    这胜境关的城门在建立之初就有个致命的问题,就是大门太深,一旦进入门洞,箭矢就再也射不到。

    “轰!轰!”一声一声的撞击之声如同敲打在墙头众人心上,让人心惊不已,景韶没有像普通的将领那般,一边巨木攻门,一边架云梯蹬墙,而是带着骑兵步卒齐齐后退,退到箭矢射程之外。

    好整以暇地看着箭雨飘落在面前。

    “轰!”城门被倏然撞开,抬着巨木的兵卒喊杀着冲了进去,撞飞了在门后抵挡的西南军。

    “上!”景韶猛夹马肚子,仿若利箭一般冲了出去,身后的骑兵也跟着冲上去,城门已坏,挡不住步卒的脚步,骑兵先行,杀光当道的众人,步卒便如潮水一般涌进了胜境关中。

    “报~”在附近巡视的兵卒策马狂奔而来,冲进了中帐,“启禀军师,有上千人马朝营地冲来,已经不足十里了!”“什么!”正逗弄小老虎的右护军闻言,蹭的起身,精锐部队皆被调了出去,如今这营中剩下的不足两万人,有两成是杂役,几乎没有骑兵,纵然能杀得了那上千人马,也定然伤亡惨重。

    “军师,一会儿你跟小左呆在一起,千万不能离开他半步!”右护军穿上盔甲就向外走去。

    53第五十三章危急“等等!”慕含章忙唤住右护军,语速极快道,“营地四周我已命人打了木桩,你让兵卒速将绊马索栓于木桩之上。

    ”右护军闻言一愣,转身朝面外跑去。

    慕含章转头对左护军道:“步卒对骑兵胜算如何?”左护军沉静道:“骑兵只在于速,三步兵可对一骑兵。

    ”慕含章闻言微微颔首:“论人数我们胜算极大,但敌军突袭大营,忌在慌乱,右护军冲动,你速去调兵,分八方镇守于绊马绳后,营地为四方形,四边各五十丈。

    ”左护军抱拳,“得令!”赵孟带兵刚入了胜境关便被关门打狗,山上涌出大批步卒,手持弯刀,专砍马蹄,逼得他们不得不继续向前奔走,边走边杀,哪知这一路上不仅屯兵重重,且处处危险,滚石、陷阱、钉刺,无所不用其极,让他们一路吃尽了苦头。

    “将军!”越骑校尉扶了一把赵孟,他们刚刚经过一个滚石阵,连赵孟也受了些伤,便停在原地稍事休息,“如今走了这么久,才走出不足十里,如何是好啊!”赵孟喘了口气,前有埋伏,后有追兵,进退两难。

    突然想起军师交代的话,忙拿出了第二个锦囊,打开一看,上书八个大字“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这是何意?”越骑校尉满头雾水,军师怎的写了句禅语,如今情势危急,让人如何去猜?赵孟搓了一把自己的络腮胡,仔细思索自己如今的处境,明显是西南王设下的瓮中捉鳖之计,军师既然留下这句话,想必是算到他会中计,提醒他及时回头。

    步卒还在门外,这些骑兵损耗不起,必须回去把步卒领回来。

    总算冷静下来的赵孟迅速翻身上马:“众将士听令,速速折回胜境关!”景韶带着兵马冲进关内,一批西南军迅速从山上涌下来,勒紧缰绳高呼一声:“骑兵先行,步卒横刀!”以内力发声,声若洪钟,震慑四方。

    小黑人立起来嘶鸣一声,迅速向先冲去,后面的战马跟着它也加快了速度,身后的步卒闻言,持矛者迅速后退,持刀者向两侧急行几步,“刷拉拉”横刀面向敌兵。

    自山上俯冲而下,冲击十足,弯刀只擅长割马蹄,敌不过满是利刃的宽刀,冲在最前面的西南军就直接撞到了刀口上。

    一时间惨叫连连,血雾漫天!步兵长龙中,龙头这一部分乃是景韶的亲卫军,所以令行禁止,配合默契。

    持刀步卒砍杀了最前面的敌兵,便迅速后撤,持长矛的步卒迅速顶上去,将那些弯刀兵牢牢制住,山路狭窄,能直接面敌的兵卒不多,但西南军妄想以巧取胜,人数也不多。

    景韶带着大军且行且战,一路上横尸遍野,碎石、弃甲、钉刺无数,小黑天赋异禀知道自己避让障碍,其它的马匹却是没这本事的。

    勒马令步卒先行打扫战场,不多时便看到前方尘烟滚滚,就见赵孟带着大队骑兵灰头土脸的赶了过来。

    “王爷!”赵孟看到景韶,激动不已。

    景韶冷眼看着他,见他盔甲破损,当是受了些伤:“你给本帅滚回大营去,扫平了胜境关,再回去收拾你!”赵孟闻言顿时色变,下马跪地道:“末将莽撞,甘愿受罚,但王爷身为元帅,当镇守大营,恳请大帅再给末将一次机会……”“报~”赵孟还未说完,报信的兵卒骑着快马一路从人山人海中穿梭而来,大军齐齐让行。

    “启禀大帅,千余骑兵突袭大营!”信兵的声音很是慌张。

    “什么!”景韶瞪大了眼睛,如遭雷击,骑兵全部在外,突袭大营定然伤亡惨重,而且,他的君清还在那里!“王爷,骑兵于这山道上无益,末将带步卒先行!”赵孟趁机站起身来。

    景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迅速调转马头,:“骑兵听令,速回大营!”半句不多言,带着大部分的骑兵绝尘而去。

    慕含章站在中帐外看着不远处,尘烟滚滚,来着气势汹汹,,明显不善。

    “咴~~~”那一队突袭者果真不是集中攻营地,而是分东西南三面,各成尖锥状进攻。

    速度太快,被绊马索连连绊倒,前面的摔下去,后面的就会被前面的马绊倒,一时间嘶鸣声连连。

    八方步卒迅速聚拢为六方,静静地看着那些马匹倒下。

    很快,后面的人意识到绊马索,便放慢了行进速度,一个、两个、十个……陆续有兵马越过绳索,有持大刀着于马上挥刀,将其斩断,后面的人纷纷效仿,不多时绳索尽毁。

    敌军仿若从指缝间漏过的急流,化作冰锥,直直的刺入列阵的步卒之中,一时间喊杀声震天。

    景韶猛抽马臀,再快些,再快些,不敢分神思索这些人究竟从何而来,也不敢想象此刻的君清身在何种状况之下。

    小黑感觉到主人的急切,撒开四蹄狂奔,将身后的兵马远远甩开,一马当先,急冲而去。

    骑兵对步卒其实并不占多大优势,且就算一个骑兵对三个步卒,也是极大的损失,慕含章蹙眉看着这些人如此不要命的冲杀,却是为何?“嗖嗖~”慕含章一惊,下意识地侧身躲开,一把箭矢穿过他刚才站的地方穿透了中帐帐篷。

    抬头看去,满目流箭飞矢,这些人竟不是骑兵,而是弓马兵!骑兵对步卒本就不占优势,纵然是一对三也很不划算,但若是弓马兵,箭矢杀伤力极大,的确能使得营地伤亡加重,但会骑射的兵便是精兵,西南王下血本来攻打大营,定然是有目的的,而这个目的……“嗖嗖嗖!”无数的箭矢朝中帐射来,慕含章隐约觉得,这个目的,或许就是他!转身迅速朝人多的地方跑去,箭矢不可近攻,越靠近反而越不易被伤到。

    “军师小心!”右护军回头看到慕含章在躲避流箭,一把将他拽到身边,塞给他一把短刀,“莫离开我!”慕含章将刀横在身前,抬刀挡住马上挥下来的长矛,右护军横刀一砍,顿时将持矛的手臂砍下来,一脚提在马肚子上。

    “啊~”马上人惨叫一声摔下马来,一旁的步卒立时补上一刀将其砍死。

    “军师可真是全才!”给他短刀不过是以防万一,却不料军师竟然真的会两下,那刀法精准,招式简练,纵然缺少内力支撑,技巧却是毫不含糊。

    慕含章勾唇一笑,并不答话,与右护军后背相贴。

    他经脉脆弱练不得武,却不妨碍他连这些技巧练习,为了不让自己成为病秧子,加之对练武着实向往,慕含章常偷偷看父亲练剑耍枪,将招式一一记下来,晚间在自己的院子里偷偷练习,日积月累,便练成了些保命的招式,身体也渐渐好转。

    骑兵突袭,在于迅猛,如今被拖住了脚步,又找不到攻击目标,被步卒人山人海淹没,渐渐熄了锐气,被逐一消灭。

    慕含章刚刚松了口气,不远处再次传来马蹄,心中顿时一紧,抬头看去,黑马银甲,一人一骑自天边绝尘而来,紧抿的唇缓缓勾起,他的小勺回来了!景韶夹紧马肚子朝营地冲去,远远的看着其中的混乱,越来越近,身着青衣的人于一群暗色兵卒之中是那般的显眼,一把带血的短刀被慕含章握在手中,却给人一种那其实是一把长箫的错觉。

    看到他安然无恙,一颗提到喉咙的心总算落了下去,景韶不禁咧开嘴角,朝着自家王妃奔去。

    正在这时,异变突起,一骑隐在帐篷之后的敌兵突然跃出,朝着青衣长衫的慕含章挥起了长刀。

    “君清!”景韶只觉得心被狠狠地攥了起来,眼睁睁的看着那长刀巨刃挥向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鲜血飞溅,只觉得天地之间骤然灰暗,只那一抹鲜血醒目刺红!“不~”嘶吼着冲上前去,景韶拔出腰间长剑,喀嚓一声砍掉了马上之人的脑袋,顿时血溅三尺!小黑扬蹄,将那半立起来的马匹重重踢开,露出马后的人。

    “军师!”右护军回过头来,惊怒地大吼一声,伸手去接,却有人比他手还快。

    景韶腾身跃下马,一把将人抱进怀里,双眼赤红,声音颤抖:“君清,君清!”“嗯……”慕含章痛哼一声,捂住受伤的肩膀,鲜血从修长白皙的指缝间汩汩流下,勾起有些发白的唇笑道,“小伤,你别急……喂!”景韶看着那不停冒血的地方,心痛得无以复加,打横抱起怀中人就朝王帐走去,大声道:“找军医来,快!”不必顾及保护军师,右护军提刀大骂一声:“妈的,敢伤我军师,杀!”“杀~”兵卒闻言,纷纷朝着所剩不多的骑兵冲去。

    “君清……”景韶不停地唤着怀中人,怕他昏过去。

    “小勺,我没事,你别怕。

    ”慕含章靠在他怀中,这伤只是皮外伤,本想嘲笑一下这家伙大惊小怪的,但感觉的抱着自己的手臂在微微颤抖,终是不忍心苛责,用带血的手握住他的轻声安慰道。

    54第五十四章阳春面景韶紧紧抱着怀中人,前世在牢中的那一幕不停地在眼前浮现,让他一阵一阵地后怕,今日若是再晚上一步,他的君清可能就成了刀下鬼。

    “王爷,军医来了。

    ”右护军拽着军医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然后看到军师靠在王爷的怀里,这姿势怎么看怎么暧昧!左护军也跟着走了进来,看到如遭雷击的右护军,忙用手肘捅了他一下。

    慕含章见有人进来,便放开了景韶的手。

    景韶抬头看了一眼那军医:“还不过来!”因着是皇子出征,太医院特调了一名年轻些的太医随军,所以对于这军医的医术,还是勉强信得过的。

    “是!”那军医忙走上前去,把药箱放到一边,看了看慕含章的状况,伸手去拉他的衣襟。

    “你做什么!”景韶一把攥住那探向自家王妃胸口的手,瞪着赤红的双眼道。

    “王……王爷,臣……得把衣襟拉开看看伤口。

    ”军医被吓了一跳,被这样的成王瞪着,说话都有些磕巴。

    景韶听得此言,顿时不乐意了,要把自家王妃的身子给别人看!但这又没有办法,治伤要紧,深吸一口气,抬手亲自去解怀中人的衣襟。

    “嘶……”伤口处的衣衫自然破了个大口子,血与衣衫已经黏在一起,拉扯之间便会疼痛,慕含章忍不住轻吸了口气。

    景韶立时不敢动了,小心挑起破烂处的布料,刺啦一声撕开,快速剥了肩上的衣襟,露出了被鲜血染红的肩头。

    但见一条三寸长的伤口从肩膀蜿蜒到锁骨,还在不停地冒出血珠,看起来颇为狰狞。

    军医被成王气势所慑,不敢上手,便凑到跟前仔细看了看:“启禀王爷,幸而躲避及时,这刀伤既没有伤到筋脉更没有伤到腑脏,用药包扎一下便可。

    ”这军营之中,也没什么好药材,且又不是那些娇弱的皇亲国戚,他也就没提开补血的汤药之类的。

    景韶看着怀中人发白的俊颜,心疼的不得了,伤口这般大,过几日还要行军,路上颠簸,定然不好愈合。

    军医见王爷没什么表示,就从药箱里拿出了治刀伤的金疮药。

    “叫卫兵打一盆热水来,你们都出去。

    ”景韶直接把药夺了过来,没有给军医任何提起上药的机会,挥手把人赶了出去。

    将怀中人轻轻放回床上,景韶起身去拿东西,就看到左右护军像两个大木桩一样杵在那里,顿时冷下脸来:“营中现在乱成一团,你们两个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属下告退。

    ”左护军立时告罪,拽着右护军就走了出去。

    “小左,我怎么觉得王爷与军师之间……嗯,有些不对劲。

    ”右护军苦恼地挠挠头。

    左护军瞥了他一眼,拖着他继续向前走。

    “哎哎,你怎么不理我?”右护军边走边试图踢左护军的屁股,奈何被拉着胳膊,腿太长撇不过来。

    “你站这里说话王爷能听到。

    ”左护军面无表情道。

    “啊!”右护军惊叫一声,加快脚步拉着左护军快速跑开了。

    景韶用温水浸湿一块软绸,细心地将伤口周围的血迹擦拭干净,没有用军医给的药,而是拿出了青玉小瓶。

    这药涂上去不会增加疼痛,很快就能止血。

    “你不是还有一种西域的药吗?用那种吧。

    ”慕含章抬起未受伤的右臂,挡住了景韶开瓶的动作。

    战事紧张,随时都会拔营,这药虽好,但伤口愈合并不会加快,他记得新婚那日景韶给他治下唇的那种药能快速愈合伤口,那样当不会影响行军。

    “不行!”景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在温水里洗了手,将青玉瓶中剔透的药膏倒在指尖,轻柔地涂在伤口处,“那药会让疼痛徒增数倍,你受不住的。

    ”清凉的药膏涂在伤处,顿时缓解了那刀割火燎一般的灼痛,慕含章微微合眼,轻缓了一口气。

    景韶俯身在他脸侧落下一个轻吻,强忍下眼中的酸涩,熟练而快速的包好伤口,给他盖好被子。

    慕含章侧过脸来看到景韶那满是心疼的双眼:“我没事,你去忙吧。

    ”景韶握住一只在被子外面的手,缓缓的一遍一遍地在掌中摩挲,不起身也不说话。

    他从没觉得重生一次万事便尽在指掌之中,但如今出了这种事,还是他过于自负造成的。

    如今三藩之争提前了三年,很多事都会不一样,相对年轻的西南与东南王,想法做法都会有所差别。

    便如今日的弓马兵,乃是东南王的秘宝,这一世竟肯借给西南王用,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景韶把那只手背贴到自己脸上,什么天下,什么皇位,早已不是他想要的,这一世,真正所求不过是与君清长相厮守,若是失去了这个人,重活这一世又有什么意义?掌中的柔软忽然反握住自己的手,景韶回过神来,抬头看他。

    慕含章看着这般沮丧的景韶,像受了伤的小兽,扒着自己唯一的东西怎么都不肯放手,不禁有些心疼,轻勾起唇:“你去帮我找找小黄,刚才兵荒马乱的,别走丢了。

    ”景韶勉强笑着点了点头,起身出去找小老虎。

    君清根本不知道,他用那毫无血色的唇笑起来有多让人心疼。

    费了半天功夫才把躲在箱子缝隙里的小虎崽找到,景韶嫌弃地甩了甩手中的灰团子,扔给小兵给它洗澡,自己去处理营中的事务。

    仔细查看了那些骑兵尸身上的衣物与武器,景韶确定这就是东南王的人。

    趁大军在外突袭营地这可以理解,但为何要针对一个崭露头角的小小军师,这一点却十分令人费解。

    “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吗?”景韶蹙眉。

    “那些弓马兵太彪悍,根本留不得。

    ”右护军想起朝尽数砍的那一刀还是心有余悸,那种不要命的打法,把空当都暴露出来只为杀人,他还是头回得见。

    “仔细修复营帐,在营外再建一层防御工事,夜间加一班巡防。

    ”景韶接过左护军递上来的伤亡损失统计,摆手让两人下去。

    卫兵进来送晾干的小老虎,景韶看完手中的东西,便拎起小黄回王帐去。

    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夕阳透过帐幔映在他脸上,还有些苍白,许是伤口疼痛,慕含章睡得并不安慰,微微蹙着眉头,“哇唔!”被折腾半天的小老虎看到自家主人,兴奋地嗷了一嗓子。

    “嘘……”景韶呼了小虎头一巴掌,让他噤声,奈何手中的毛团子根本听不懂,挣扎着要往床上窜。

    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看着互相较劲的两个家伙,禁不住笑了笑,缓缓坐起身来。

    “别乱动!”景韶忙上前扶住他,小老虎顺势跳上床,在被子上打了个滚,跳到慕含章腿上抓被子。

    不多时,送饭的小兵端着两碗面进来:“军师,面煮好了。

    ”“怎么想吃面了?”景韶挑眉,他记得君清喜欢吃米饭,并不怎么吃面。

    端过一碗来,慕含章要去接,却被他避开了,“我喂你。

    ”慕含章顿时红了脸:“伤在肩上,不碍事的。

    ”他都二十了,哪还能让人喂饭!“不行,”见那发白的脸终于有了些血色,景韶的心情也不禁好了起来,笑着挑了一筷子热乎乎的面,凑到他唇边,“快趁热吃。

    ”慕含章无法,只得张口咬了一口,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景韶把他咬了一半的面条给吃了。

    “王……王爷……”慕含章呆呆的看着他。

    景韶喜滋滋的在呆住的自家王妃脸上蹭了一下,然后继续美美的你一口我一口的把一碗面给吃了个精光。

    虽然不过是用青菜煮的阳春面,景韶却觉得这是他从小到大吃的最好吃的面。

    怀中的小老虎见人吃东西,扒着景韶的胳膊立起来,把一颗毛脑袋往碗里探。

    景韶给虎嘴里塞了半根面条,小老虎嚼了一下就嫌弃地吐了出来。

    夜幕降临,因着今天的混乱,军营中还未完全安静下来,各处还在忙碌不止。

    慕含章躺在景韶怀中,微微蹙着眉,伤口疼痛,他根本睡不着,便缓缓坐起身来。

    “君清,怎么了?”景韶怀中空了,立时惊醒过来,看到身边人还在,松了口气也坐起来。

    “睡不着,我们去河边走走吧。

    ”慕含章说着下床穿衣,还把那只青玉箫挂在了腰间。

    景韶愣怔片刻,怕他碰到伤口,忙过去帮他穿外衫。

    虽然不知自家王妃为何半夜要到河边吹风,但自己脑中也乱乱的睡不踏实,莫不如出去走走。

    营地向来都是临河而建,后面就是一条小河,月光洒在浅浅的水中,可以清晰地看到河底的鹅卵石。

    两人携手在河边走了片刻,慕含章额头便冒出了冷汗,不得不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

    景韶摸了摸他汗湿的额头:“莫再走了,坐一会儿我抱你回去。

    ”慕含章缓了口气,抬头笑了笑道:“你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什么日子?”景韶愣了愣,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残月,想不起来今日是日子。

    慕含章但笑不语,拿过腰间的青玉箫:“我给你吹个曲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传说中的小剧场:右护军:小左,王爷和军师大半夜的去河边干嘛?左护军:吹箫。

    右护军:!!!55第五十五章箫韶九成“好啊!”景韶闻言很是高兴,他在小书房里备下了名琴,就是等着君清敞开心境愿意弹奏一曲的时候,可惜他从来没听到过,更遑论这玉箫之声。

    慕含章看了莫名兴奋的景韶一眼,无奈一笑,将青玉箫抵在了淡色唇边。

    月夜幽静,箫声呜咽,带着些亘古的苍凉之感。

    徐徐缓缓,仿若风过林海;起起伏伏,宛如月映澄江。

    景韶不甚懂音律,但这并不妨碍他听懂这个曲子,因为他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吹箫的人。

    月光洒落在淡青色的纱衣上,莹润修长的手按在长长的玉箫之上,只觉得那双手比玉还要温润。

    河中的粼粼波光映亮了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伴着那箫声阵阵,景韶仿佛看到了一只青色的凤凰,在月下起舞,在林间盘旋,扶摇直上九万里……“怎么没了?”箫声戛然而止,景韶还远远没有听够,不满道。

    慕含章抬头看他:“你听出什么了吗?”“一只青凤,扶摇直上,云层万里,然后呢?”景韶蹙眉,这种听故事听一半的感觉十分难受。

    慕含章惊讶地看着他:“你竟能听出这么多?”这首古曲是上古时期传下来的,其中内容艰涩难懂,别说是不懂音律的人,便是琴师也不见得能听得出这般多。

    景韶没料到自己竟然听出了其中意,不由得意一笑:“古人云黄金易得,知音难觅,若是遇上知音,纵然是渔樵老农,照样听得明白。

    我懂得不是曲,而是奏曲之人。

    ”说着伸手掬起一缕青丝绕在指间。

    慕含章敛下眸子,月光下的俊颜有些微红:“那你可知这曲名为何?”景韶挠了挠头,这他怎么会知道呢?于是,笑着坐到自家王妃身边,把人抱进怀里,凑到一只耳朵边道:“我猜是《凤求凰》。

    ”“胡说……唔……”慕含章瞪他一眼,还未说完,便被堵住了双唇。

    景韶只是浅尝辄止,让他安静下来之后便缓缓分开,伸手抚着怀中人的脸颊,轻声道:“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带着磁性的声音彷如吟唱般起起伏伏,甚是动人。

    慕含章静静地望着他,缓缓地笑了:“此曲名为《箫韶》,上古时有箫韶九章,如今残存的只有三章。

    ”原来是个残曲,景韶点了点头,难怪觉得没有听完。

    见他还是不开窍,慕含章无奈地叹了口气:“今日是九月十九。

    ”九月十九?景韶顿时瞪大了眼睛,九月十九,不就是他的生辰!自从母后过世,除却宫中的例行赏赐,他还真没有好好庆贺过生辰。

    上一世在外征战多年,到如今,他自己都不记得还有生辰这件事了,难为自家王妃竟然记得,受了伤还不忘给自己煮一碗长寿面。

    “君清……”景韶看着怀中人,今日种种叠加在一起,顿时让人百感交集,一时间竟不知要从何说起。

    “今日起你就二十岁了,来不及回京给你行冠礼……”慕含章抿唇,皇子的冠礼很重要,其隆重程度也决定了其继承皇位的可能性,只不过,景韶已经失去了继承权,行不行冠礼都无关紧要了。

    “我封亲王之时便已戴冠了,”景韶看出自家王妃眼中的怜惜,心中涌出阵阵暖意,“不过我还缺个表字,不如你来取吧。

    ”皇族其实是没有表字的,因为皇族的名基本上都没有人叫,何况是表字。

    让君清起一个,也就是他俩私下里叫着玩而已。

    慕含章靠在他怀里,见他没有什么难过的样子,暗道自己多虑了,弯起眼睛道:“箫韶九成,有凤来仪。

    不如,就叫‘九箫’吧。

    ”“九箫……”景韶细细地品味这个字。

    箫韶九成,有凤来仪。

    当年父皇与母后给他这个名,便是希望他做那召来神凤的箫韶神曲,为大辰带来安康,而不是让他做那争夺皇位的蛟龙。

    他的未来,在他出生之时便已经定下,父皇封他为成王,又何尝不是在提醒他?奈何他一直看不通透。

    “怎么,可是我说错了什么?”慕含章见他面露忧色,不禁有些紧张,他也是根据景韶的名臆测的出处,并不知这韶字究竟出自何方,若是提到了景韶的什么伤心处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不,母后当年定然也是这般想的。

    ”景韶笑了笑,仰头看了看天上的下弦月,母后若有在天之灵,看到他如今的样子,定然会很欣慰的。

    南方的初秋依然如仲夏般炎热,晚风拂面,夹着不知名的花香,带来一阵清凉。

    景韶深吸一口气,怀中的人为他做了这么多,怎么能不给些回报呢?于是低头,笑着对怀中人道:“其实,我也会吹箫。

    ”“是吗?”慕含章惊讶不已,以前倒是没听说过成王还懂乐律,看着景韶不正经的笑容,怀疑道,“你不会是吹牛的吧?”“是不是吹牛,试试就知道了。

    ”景韶似乎很是自信。

    于是,片刻之后……“嗯……这,这哪是……唔……”慕含章坐在石头上,被逼得仰头喘息不已。

    景韶抬起头来,轻笑道:“怎样,本王的箫吹得如何?”“你……”看着埋首在自己双腿间的人,慕含章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般骄傲的人,竟肯为他低下头,做这些本不该为夫者做的事!景韶亲了一下唇边的小君清,抱着脸颊绯红的人,把他轻柔地放到河边的草地上:“若是说不出好不好,等我把这一曲吹完再做评判。

    ”慕含章缓缓攥紧了手边的青草,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是在河边!幕天席地,做这等事情,着实让人难为情:“别……在这里……啊……”骤然加深的温暖包裹,顿时逼得他语不成调。

    眼中的星空变得忽明忽暗,身体的感觉在这寂静的旷野之中似乎徒增了数倍,慕含章从未觉得这种感觉如此清晰过,让人即便知道随时都可能被人发现,却还是忍不住渴望更多。

    慕含章颤抖着伸手,抚上双腿间的头颅,这般温柔的对待,其中的怜惜与爱意,尽数传到了他的心里。

    这一刻,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想要他,想要与他融为一体。

    “小勺……”听到身下人的轻唤,景韶停下了动作,向上爬了爬,去吻他的脸,却意外地被勾住了脖子!君清,这是在,主动?天知道原本打算过个瘾就收手的景韶,被这轻轻一勾,彻底勾去了魂。

    猛地捉住那半开半合的唇狠狠地吻了上去,但尚且留着的一丝理智告诉他,怀中人身上还有伤,做不得过分的事。

    “伤口有些疼,你轻点……”慕含章咬住身上人的耳朵,轻声道,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或许是景韶今夜的深情让他情不自已,或许是今日的纷乱让他想洗去脑海中的血腥记忆,亦或许只是他自己的心想要这么做……血气方刚的年纪,干柴烈火,哪经得起这般耳鬓厮磨?景韶听得此言,再忍下去他就不是男人了!从腰间拿出一个核桃大小的小盒子,打开,熟悉的幽香便散发开来。

    慕含章见他竟随身带着这种东西,红着脸瞪了他一眼。

    清凉的膏体被缓缓涂抹,景韶熟练地找到那可爱的一点,按压揉捏,同时俯身,再次含住被冷落的小君清,待身下人软成了一滩春水,才停下开拓的动作,掐住那劲窄的腰身,冲了进去。

    慕含章咬着唇,承受那疼痛又舒适的感觉,纵然肩上的伤口会疼,纵然身下的草地不如床榻柔软,但他觉得,这是这么久以来,最让他快乐的一次。

    仿佛挣脱了种种枷锁,用纯粹的心与之相溶。

    闻着青草的香味,借着月光能看清怀中人每一个表情,那微蹙的眉头,含着薄泪的眼眸,被咬出齿痕的下唇,泛着粉色的身体,甚至是那肩头的软绸,一切都美得无以复加,景韶禁不住加快了动作。

    良久之后,景韶才从这场酣畅淋漓的情|事中回过神来,安抚地亲了亲还在不停颤抖的人,缓缓退了出来,自然又惹得一串细碎的轻吟。

    “伤口痛吗?”用河水简单清洗了一番,景韶坐在草地上把人抱进怀里,拆开他肩上的软绸查看。

    “还好……”慕含章浑身酸软无力,懒懒地靠着他。

    “糟了,还是出血了。

    ”景韶看着那还未完全结痂的伤口又开始渗出血珠,顿时懊悔不已,打横抱起怀中人回营帐去。

    “所以就改用那个药,过几天拔营颠簸,说不得还会裂开,”慕含章趴在那宽阔的肩膀上,昏昏欲睡,这般折腾下来,纵然伤口疼也睡得着了,打了个小哈欠带着些鼻音道,“回军师帐吧,免得明日被人看到。

    ”景韶闻言,想想王帐中还有个碍事的毛老虎,着实不该去,便拐向了一旁的军师帐。

    帐中也有药,景韶把人放到床上就去找来了青玉瓶:“晚间先涂这个,明日看看情况再说。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给君清用那种药,伤口这么深,用那个该有多痛啊?万籁俱寂,营中的吵闹声已经全然消失,只剩下巡逻卫兵的脚步声和阵阵虫鸣。

    一道黑影悄然潜到了王帐之外,蹲身,轻撩起帐帘的下角,无声无息地匍匐前行,行至床边,拿下口中的匕首,骤然跃起,朝着床铺狠狠地刺了下去……空的!那人一惊,正待后退,突然被一个尖锐之物划到了手,以为中了埋伏,禁不住惊叫出声。

    “谁!”巡逻至此的卫兵闻言顿时冲了进来,火把映亮了整个帐篷,映出惊慌失措的行刺之人,也映出了被子中的小毛团。

    “哇唔!”小黄对于吵醒了他的人相当不满,冲着他呲了呲呀,蹲下来慢条斯理地舔了舔沾血的爪子。

    56第五十六章捷报刺客被抓了个正着,王帐周围的火把纷纷燃起,左右护军迅速赶了过来,生怕王爷有个闪失。

    然后,就看到本该睡在王帐中的王爷,悠悠然地从军师的营帐中走了出来。

    右护军:“……”左护军:“……”右护军干笑两声:“军师真是神机妙算!”左护军:“嗯。

    ”景韶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踱步过去看了看被五花大绑的人,身上穿的是杂役营的衣服。

    接过卫兵递上来的匕首仔细看了看,与白天在弓马兵身上搜到的靴刀一模一样,冷笑一声:“东南王这般作为,是迫不及待想要撤藩吗?”那人闻言猛地抬头,对于被猜出身份十分惊讶。

    弓马兵隶属东南王,这件事朝廷应当是不知道的,所以才敢明目张胆的袭击大营。

    “交给你,天亮之前,本王要知道全部。

    ”将匕首扔给左护军,景韶拎起右护军怀中不停挣扎的小老虎,若无其事的回王帐睡觉了。

    “小左,你说,王爷为什么会睡在军师的营帐里?”右护军半晌回不过神来,白天只是有些行状暧昧,这晚上就……忙摇了摇头,王爷肯定是跟军师探讨军情了,自己跟小左商量事情晚了也会睡在一起……可是,为什么觉得怪怪的……但是王爷这般坦然,定然没什么……左护军瞥了他一眼:“把刺客带上,去军牢。

    ”次日清晨,景韶早早的起来去中帐,听连夜审问的结果。

    不出所料,这刺客并不是真的杀手,而是白天攻营的弓马兵,因为摔下马,趁乱混到了杂役营中。

    东南王给他们下了死命令,杀不了成王景韶,他们都不能活着回去。

    景韶蹙眉,看着趴在地上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人:“那你们为何要杀本王的军师?”“我们也……认不准……成王是……谁,只看那人与……他人服饰……不同,又立在……在……中帐前,以为他就是……”那人立在中帐前,面对着突袭的骑兵面不改色,浑身气度清贵不凡,若不是发现他基本不会武功,谁会想到那不是成王?想起当时的情形,他们也只能算是太倒霉,再早来半个时辰,就能把成王挤在营中,奈何认错了人,队长发现那人不是成王,便下令四散寻找,结果就被分开来逐一消灭。

    景韶闻言,眉头不禁皱的更深。

    若是他当时在营中,以这群人不要命的打法,一窝蜂地来攻击他一个人,就算他武功盖世,恐怕也难逃一死。

    思及此,不禁捏了把冷汗,若是那个队长没有认出来君清不是成王,那君清这次就必死无疑!“欺人太甚!”狠狠地捶到桌子上,景韶气急。

    上一世里,东南王帮西南王也只是暗地里派兵支援,如今竟是明目张胆的行刺,实在可恨!“东南王这么干,是活的不耐烦了吗?”右护军很不理解,大军已经打到了西南,他在这个时间挑衅,不就是把火往自己身上引吗?“若不是王爷见多识广,我们未必知道这是东南王的人。

    ”左护军提醒道。

    “王爷,我看不如把这人送还给东南王,吓吓那老小子,让他老实点。

    ”右护军挥拳头道。

    “此人留不得。

    ”一道温润好听的声音传来,众人转头看去,换了一身浅蓝的慕含章掀帘走了进来。

    “君清,你怎么起来了?”景韶蹙眉,昨晚折腾那么晚,还以为他能睡到午时,忙招呼他过来坐。

    慕含章也没有推辞,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只是坐下那一刻微微皱了下眉。

    “这人为什么留不……得?”右护军好奇地看着慕含章问,话说了一半,却被那白皙脖颈上的一点殷红吸引了注意。

    “狗急跳墙,得不偿失。

    ”慕含章缓缓磨挲着腰间的玉佩,将其中的利弊一一道来。

    如今东南王之所以这么做,多半是见西南危机,唇亡齿寒,担心下一个撤藩的便是自己,就想暗地里帮西南王一把。

    若是将人送还,就是摆明了告诉东南王“朝廷已经知道是你所为”,最后只会逼得他狗急跳墙,干脆跟西南王一起造反。

    “大军只有十万,东南兵强马壮,若与西南相合,我们没有胜算。

    ”景韶沉默着听完,缓缓开口道,“那将这人押送回京如何?”“不可,”慕含章立时否决了这个提议,“撤不撤东南,需要的不过是个借口,至于证据,这个人根本证明不了什么,东南王绝不会承认。

    只需上一道折子将此事尽数告知皇上便可,他日要撤藩,列出罪状便是。

    ”西南到京城,三千里山高路远,这期间会发生什么谁也料不到,若是走漏了消息,东南王随时可能造反,到时候打个措手不及,他们会吃大亏。

    看着自家王妃脸色渐渐发白,景韶心疼的不得了,忙挥手让左右护军把这人带下去处理,自己起身把坐在椅子上逞强的人抱进怀里。

    伸手摸了摸那圆润之处:“还疼吗?”慕含章顿时红了脸,忙拍掉乱摸的爪子:“不碍事。

    ”“下次莫要逞强,直接过来坐到为夫的腿上便是。

    ”景韶一本正经道。

    慕含章瞪了他一眼:“大白天的你收敛些,昨夜你从军师帐里出来,他们定然会怀疑的。

    ”“我猜他们早就知道了,”说着凑过去,在那白皙的脖颈上舔了舔,“这里的牙印都没遮住。

    ”“啊?”慕含章忙伸手去捂,仔细按了按那里确实有些微痛,这才想起刚刚右护军的表情,不由得涨红了脸,起身就向外走去。

    这人定然是不故意的,才吻在这般明显的地方,如今丢人丢大了,让他以后如何在军营里抬起头来?“哎,君清……”见自家王妃赌气离开,景韶忙追了上去。

    “报~”敢刚走出营帐,正撞上了匆匆赶来报信的小兵,急信兵都是骑马前来,慕含章忙闪身要躲,奈何身下不舒服,动作迟缓了一下,眼看着就要被马撞上,景韶一脚踹向了飞驰的马匹,起身一把揪住信兵的衣领,将那吓坏的小兵拽了下来。

    但这世上,总有爱献殷勤的人,就比如来送账册的王二,看着那般柔弱俊美的军师就要被马蹄踏上,鬼使神差的伸手,抱着军师就地一滚。

    “唔……”慕含章突然被人向后扯着倒在地上,动作太大,顿时牵动了伤口,禁不住闷哼出声。

    “君清!”景韶放下信兵,听到他的声音忙转身去看,顿时气炸了,一拳将还压在慕含章身上的人撂倒在地,复又狠狠踢了一脚,“混帐东西!”慕含章咬着唇慢慢坐起来,伸手捂住左肩,鲜红的血沿着白皙的指缝流出来,甚是刺眼。

    “君清!”景韶这才回过神来,冲上去把人抱进怀里,但见怀中人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的落下来,便知是伤口又撕裂了,心疼的无以复加,抱着人就向王帐里跑去。

    赶来听军报的左右护军正看到这一幕。

    右护军对着倒地不起的王二又踢了一脚:“多管闲事!”刚刚明明已经无事了,王爷之所以去踢马而不是去拉人,就是怕碰到军师的伤口,这小子倒好,身手不怎么样还逞能!王二他是认得的,本来是跟着他的卫兵,但总是无事献殷勤,急功近利,才被他扔到杂役营去,后来被军师看上去管账,如今定然又是不安分了。

    左护军摇了摇头,问信兵道:“什么消息。

    ”“大军已攻破了二重关!”信兵忙答道。

    “这么快!”左护军一愣。

    “郝将军破了虎牙鹤嘴,带着蜀军一路打下去,在二重关外破了关门,直接迎赵将军大军入关了!”信兵说起这个消息,禁不住兴奋不已。

    左护军转身就向王帐走去,这个消息必须尽快告诉王爷。

    景韶如今可顾不得这个,伤口撕裂比起初受伤之时的疼痛只多不少,看着那已经结痂的伤口再次崩裂成狰狞的样子,景韶气得摔了手边的凳子,让卫兵即可去杀了王二。

    “不可……”慕含章伸手去拉他。

    卫兵自然是听从王爷的,即刻领命而去。

    “我没把他五马分尸就不错了!”景韶大声道,手上的动作却是轻柔无比。

    “王爷,大军已经攻破了二重关。

    ”左护军进来,目不斜视道。

    “知道了,让信兵通知赵孟郝大刀,合二为一,继续往云城进攻!”景韶头也不抬道。

    “是!”左护军领命,“王爷,大军何时拔营。

    ”景韶立时蹙眉,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人,有些犹豫,如今拔营,这伤口就更长不好了,正要开口说在停几日,拿着布巾的手突然被床上之人握住晃了晃,阻止了他的话。

    “你先去传令,稍后再来。

    ”慕含章看出了景韶的心思,但这人正在气头上,不能逆着他,只得开口让左护军先出去。

    “粮草都在这里,你让大军怎么攻云城?”慕含章声音有些虚弱。

    “他们所带的粮草至少还能撑三天,你的伤这么重,我们歇两天再走。

    ”景韶拿过青玉小瓶道。

    “你怎可为了一己之私而弃大军于不顾,你……啊……”慕含章欠身骂他,却又痛得倒了下去。

     57第五十七章上药“君清!”景韶忙扶住他,看到那伤口又冒血,只得柔声哄道,“你别急,我也就是说说,咱们先把药涂好再说别的。

    ”“我要用那种药。

    ”慕含章喘息了一下,抬眼看他。

    疾行在即,这样动作大一些就会开裂的伤势,根本不能跟着上战场,必须让它快速好起来。

    “不行!”景韶拿帕子小心地擦血珠,然后把青玉小瓶中的药涂上去止血,“再停一日定然来得及,再不济让粮草先跟上去便是。

    ”慕含章合上眼:“大军耽搁不得,你若执意如此,到时父皇怪罪下来,我自会去请罪。

    ”“君清,”景韶听他这么说,心中有些难过,果真发展到那一步,自己怎么可能让他去顶罪,语气生硬道,“大军的事我心中有数……”“心中有数!”慕含章睁开双眼瞪着他,“战场上瞬息万变,你纵使有未卜先知之法,也说不得会有什么状况。

    你既为帅,就要为这十万人的性命负责,怎可为了一己之私任意妄为!”那双漂亮的眸子中充满了骄傲与坚持,景韶静静地与之对望良久,缓缓地勾起了唇。

    终于明白,为什么君清能让他感到安全。

    除却上一世的种种,这个人有着自己的想法与坚持,不会因为对他的偏爱而动摇了原则,也不会因为有恃无恐而肆意妄为。

    所以,景韶敢用自己的所有去宠爱他,不怕会把他宠坏了,也不怕自己会迷失了方向。

    “贤妻说的有理,为夫遵命便是。

    ”景韶笑着凑过去,在那气呼呼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慕含章被他这么一搅和,准备好的一堆说辞都卡在了喉中,愣怔半晌才回过神来,瞪了他一眼,看着那越来越厚的脸皮人,终是气不起来,叹了口气道:“我是个男子,你莫要把我看得太娇弱了。

    ”景韶笑笑没有答话,就算君清身强体壮、武功盖世,他还是会心疼的。

    起身拿来另一个暗色小瓶,握在手心里还在犹疑。

    “那王二也是好心,他这个人纵然是有些急功近利,可你也不能杀他呀!”慕含章这才想起来刚才景韶让卫兵去杀人,还是开口劝了一句。

    景韶拔下瓶塞,心道他的卫兵向来最听话,这会儿王二的脑袋估计早就搬家了,但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只得含糊的应了一声,仔细去看伤口,青玉瓶的药已经融化,血也勉强止住了,这两种药他试过,并不相克,直接涂便可。

    “痛就叫出来,别咬自己。

    ”景韶摸了摸他的发顶,还是有些不忍心。

    慕含章轻点了点头,见他还是不肯涂药,轻笑了笑温声道:“你若不放心便抱着我吧。

    ”景韶闻言,觉得有道理,若是君清太痛了咬到舌头,自己还能及时把胳膊借给他咬。

    于是坐到床头,小心地把人抱进怀里,倒了些透亮的药膏,微颤着指尖快速涂了上去。

    “啊……”药涂上的一瞬间,景韶明显感觉到怀中的身体骤然紧绷,失了血色的唇微张着,一声低低的痛喊卡在喉中便发不出声音,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的落下来,沾湿了鬓角的青丝。

    “君清,一会儿就不痛了,不痛了……”景韶轻抚着他的脸颊,只恨不得以身相替。

    慕含章没想到会这么疼!那药涂上去就仿若有无数的细细密密的针刺进身体,痛得他眼前一阵发黑,耳边温柔的声音轻轻安慰,疼痛果真渐渐减轻了,眼前浮起一片片白光,渐渐看清了景韶的脸,那双美目中满是快要溢出来的心疼,想给他个安抚的微笑,勉强扯起了嘴角,然后,眼前突然就完全黑了下来。

    景韶看着怀中生生痛昏过去的人,心疼的几乎喘不上来气。

    把他攥得清白的手缓缓打开,在那苍白的脸上落下细密的轻吻,缓缓将人放回床上,拿布巾将他额头、脖颈上的汗珠尽数擦去。

    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他自己也出了一身汗,景韶顺手擦了把脸,给床上人盖好被子。

    “王爷,右护军拦着属下不让杀王二,属下把王二关到军牢里了。

    ”卫兵进来,低声说道,“不过,属下在王二身上搜到了这个。

    ”说着,将一张纸递给了景韶。

    景韶虽然对于卫兵没有完成任务不甚满意,但这样一来也好给自家王妃交代了,便沉默着不置一词,接过卫兵手中的东西看了一眼,不看还好,这一看顿时看得他火冒三丈,定要杀了王二不可。

    那纸上什么也未写,只用细笔画了一幅人像,即便画技拙劣,也能看出画中人的俊美不凡,广袖长衫,青丝玉冠,不是慕含章是谁?缓缓将手中的纸张捏成一团,景韶将拳头握得嘎吱作响,原来今日那一幕并非偶然,这个王二,竟是故意揩油!看着床上面无血色的人,就因着一个登徒子的一时色心,就要承受这般苦楚!这时他突然庆幸没有直接杀了王二,因为一刀结果太便宜他了!景韶抬头,满目阴沉道:“你现在去查,无论用什么手段,务必要查出一条非杀他不可的罪状。

    ”“领命。

    ”卫兵听命,迅速转身离去。

    “等等,”景韶叫住了这个刚刚调到他身边,为人却如此机敏的小卫兵,“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姜朗。

    ”卫兵答道。

    景韶一愣:“你就是姜太医的儿子?”“是,”姜朗长得颇为敦厚,人却很是机灵,“三月中举,承蒙王爷不弃,将属下调到了亲军里。

    ”那时候景韶听自家王妃的话,把这姜朗调到了自己的军中,为的是寻个机会拉拢姜太医。

    但是那时候家里、宫中乱成一团,转眼就把这事给忘了。

    景韶点了点头:“你去吧,顺道把左护军叫过来。

    ”左护军来时,右护军也跟着跑了过来。

    王二为人虽然急功近利,但也颇为圆滑,不管是做卫兵还是做杂役,都颇得人心,右护军觉得这样草率的杀了他会寒了将士们的心,便拦着没让杀。

    听卫兵说王爷似乎很是生气,他便跟着来告个罪,顺道劝几句。

    景韶没有理会自以为很有理的右护军,对左护军道:“明日一早拔营,你去准备。

    ”“是。

    ”左护军应道。

    “王爷,那王二……”右护军还要再说什么,话没说完,就看到王爷那布巾给床上之人擦汗,还细心的把晾在外面的手臂放进被子里,那细致温柔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天天用拳头“关心”下属的成王会做的。

    “你要说什么?”景韶做完这些事,才看向右护军。

    “那个……”右护军磕巴地说不出话来,今早看到军师脖子上的红印他的脑袋已经乱了半天了,如今王爷这般不避讳的作为,让他想装不知道都不行了。

    “王爷,京城刚刚来信。

    ”左护军插话道,将怀中的信递了上去。

    景韶看了一眼,信面上写着睿王府,原来是哥哥的信。

    自从离了京城,便甚少有消息传来,他也不像大皇子那样天天给父皇写平安信,隔三差五的写一封报上战况,宏正帝倒是每封都给他回,但也都是些公事。

    景琛似乎很忙,而且他如今在外,要避嫌,也不方便联系太多。

    急于知道信中所写,景韶便放过了右护军,让他俩退下去。

    “三皇弟亲启:父皇安好,家中安好……”前面全是些客套的问候,景韶快速跳过去,看后面。

    这封信整整写了三张,消息好坏参半。

    景琛在信中透露,自从他们走后,户部贪墨军饷的事如滚雪球一般越闹越大,牵扯进去的人也越来越多,单被革职的三品以上官员就有七人之多,更遑论三品以下的小官员。

    宏正帝下旨彻查,但牵连太广,本来很快就能查到四皇子头上了,茂国公提议说战事未平,不易,大动干戈,这事便被高高抬起,轻轻落下。

    但景琛的大部分目的是达到了,比如说将不待见景韶的户部尚书拉下马,而萧远也成功升任吏部侍郎,他们的父皇对四皇子已经有所不满。

    其实事情一开始,景琛就将事情往四皇子一派身上引,但那些人似乎早有准备,让他颇费了些周折。

    另外,有一个对目前的景韶来说极为重要的消息,那就是朝廷中有人与东南王有来往,东南王可能知道了朝廷如今的财力状况。

    景韶缓缓合上信件,如此一来,东南王会派人前来杀他才算有了真正的解释。

    如今国库亏空,照这个形式打下去,只要西南王能撑上三年,朝廷就没有能力再支撑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最后,他们便有可能与朝廷和谈。

    而只要杀了他这个主帅,等朝廷处理皇子战死疆场、阵前换帅等等一系列事,便能拖上个一年半载。

    “嗯……”床上的人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

    景韶忙放下手中的信去看他:“君清,还疼吗?”慕含章看了他片刻,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昏过去了,但肩上的伤口已经不怎么疼了,比涂药之前还要舒服许多,蹙眉道:“我睡了多久?”“没多久,半个时辰而已,”景韶摸了摸他的发顶,“已经过了午时,今日拔营就得走夜路了,明早启程。

    ”慕含章闻言,微微颔首,没有因他而耽搁行程便好,转头看到景韶手中的信件:“可是哥哥来信了?”“你怎么猜得这么准?”景韶笑着把他抱到怀里,将信递给他看,“我都有些怀疑你是不是真的会夜观星象。

    ”58第五十八章内贼慕含章但笑不语,单手拿着信开始看,看了两行才想起来这是人家兄弟之间的私信,转头去看景韶,发现那人正捏着他另一只手玩得不亦乐乎,无奈地摇了摇头。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那第二个锦囊到底是什么回事?”景韶捏着那只莹润如玉的手摆弄片刻,觉得实在可口,忍不住放到嘴边啃了啃,见自家王妃看过来,讪讪地松口,忙找个话来说。

    “哇唔!”在脚踏上睡醒了的小老虎抓着床单奋力爬了上来,刚被景韶放下的手就被毛团子抱住了。

    屈指弹了弹小虎头,慕含章将手缩回被子里,轻笑了一声:“那不过是个预备,若是赵孟没有中计,老老实实的破了关门,自然会一路打下去,哪还有功夫看。

    ”所以才会反复交代赵孟不可提前拆开,因为前后两条计谋根本就是互相矛盾的!“嘶……”小老虎找不到主人的手,就扑到景韶的手上啃,景韶被咬疼了,捏着虎嘴把手拽出来,发现拇指上比平日多了个发青的小凹坑,“咦?长牙了?”伸手试图掰开那毛嘴巴看看是不是多了颗牙。

    慕含章把他的手拉过来,揉了揉咬疼的地方:“别给他咬,万一咬破了会生病的。

    ”老人们常说被畜生咬了不吉利,会染上些不好治的瘟症。

    景韶把小老虎翻了个个,四脚朝天地摊放着,攥着四只爪子,任它怎么挣扎都不放手。

    “哇唔!”小老虎不满地伸头去咬,怎么都够不到,急得一条长尾巴不停地抽打被面。

    收拾了小老虎,景韶又接着刚才的话说:“若是赵孟破了关又看了锦囊该怎么办?”慕含章把被欺负得要发脾气的小老虎抱过来,安抚地摸了摸,然后把它仰躺着放在两腿之间,轻轻挠肚皮:“你觉得在那种情形之下,赵孟看得懂那句话吗?待他回来,我自有一番说辞应对。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须得身在苦海,方知其中深意,若是一路顺风顺水,以赵孟的一根筋,定然不耐烦去揣度其中深意。

    “……君清,你……”景韶顿时说不出话来,这也太坑人了,亏得赵孟还对军师佩服的五体投地。

    小老虎被挠的舒服,在被子上蹭了蹭,竟然就那般肚皮朝天的睡着了。

    慕含章笑着把脑袋靠在景韶颈窝:“所以自古以来,谋士们的话都不会说满,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只是因为他们自己也不确定。

    ”从某些方面来说,谋士和算命的也没什么区别。

    景韶无奈地把人往怀里抱了抱,拿过那信与自家王妃商讨朝堂上的事。

    这次的事追根溯源是他们出京前查账惹出的,任何的细微改变都会让后续的事发生完全不同的走向,以后还是谨慎些为好,上一世的经验于今生来说不一定时时都有用。

    用过午饭慕含章本想出去走走,却被景韶强制按在床上要求休息,拗不过他,只得抱着小虎崽又睡了个午觉。

    小老虎嫌被子里闷热,就爬到枕头上抱着主人的脑袋睡。

    右护军进来找他的时候,就看到安静入睡的军师戴着一个与气质极为不符的虎皮帽子……“嘿嘿……”右护军忍不住闷笑出声,顿时惊醒了浅眠的慕含章。

    见右护军前来,慕含章把头顶的老虎挪开,缓缓坐起身来:“右护军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吗?”“是这样的,管粮帐的王二被王爷抓了起来,晚间伙夫去领粮食没人记账,我来问问军师可有什么人替换。

    ”因着出现了刺客伪装杂役兵的事,右护军整顿军务,排查可疑之人忙了一天,饥肠辘辘的让伙夫给他开小灶,结果被告知米面还没领来,不能开灶。

    王二被抓起来了?慕含章蹙眉:“把杂役营管信件的书记官先调过去。

    ”“好。

    ”右护军转身向外走,走了几步又拐了回来,看着缓缓穿外衣的军师欲言又止。

    “还有事?”慕含章抬头看他,景韶那个家伙替他脱外衣把衬裤也脱了,右护军这般杵在这里导致他不能下床穿裤子。

    右护军挠挠头,觉得这事不该瞎问,但是又好奇得要死,便搬了个凳子坐到床边:“军师,你与王爷究竟,嗯,是怎么回事?”慕含章愣了愣,缓缓垂下眼帘:“若非公事,右护军还是快些离开吧。

    ”右护军见他这幅模样,顿时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定然是王爷强迫军师委身于他的,叹了口气道:“军师,你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若是王爷真的欺负你,你也不必怕。

    我跟着王爷这么多年,他虽嘴上说的凶狠,但其实心肠不坏……”“我想右护军定然是误会了,”慕含章抬眼,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我与王爷的情谊,便如右护军与左护军那般。

    ”“啊?”右护军顿时跳起来,这哪能一样呢?他跟小左是这么多年在战场上滚打出来的感情,与王爷那般暧昧的样子能一样吗?想想若是小左像王爷那般给他擦汗、盖被子……禁不住打了个冷战,这实在太可怕了。

    右护军被自己脑中的景象吓到了,看着军师似笑非笑的模样,仿佛被他看透了心思一般,顿时坐不住了,打了个招呼,逃也似的离开了。

    右护军走后,慕含章渐渐蹙起了眉头,如今右护军都看出他们两个之间不清楚,军中不知已经传成了什么样子。

    还有,那个王二怎么就被抓起来了?起身穿戴整齐,去找那个胡来的家伙算账,刚走进中帐,就见姜朗将一本小册子递给了景韶。

    “君清,你来的正好,来看看这个。

    ”景韶扬了扬手中的小册子,封皮泛黄,纸角翻卷,显然已经用了多年。

    慕含章接过来翻开,里面密密麻麻的记录了一些数字和语句。

    前面的看不太懂,翻到后面看了看,慢慢瞪大了眼睛:“这东西是哪里来的?”“从王二的包袱里搜到的。

    ”景韶招认道。

    慕含章来不及跟他计较他的小心眼行为,严肃道:“这前面的账目我不知是什么,但后面这几页俱是军中的粮食总账和每日用粮的数目,这些东西我明令禁止他们不许私下抄录,而且,最后这一页当是与什么人的书信来往摘录。

    ”说着,把书册颠倒过来,翻开最后一页给景韶看。

    景韶拿过来仔细看,一条一条的,似乎是每一次与他来往之人给的许诺。

    姜朗说已经搜遍了王二的住处,并没有见到信件之类的东西。

    粮草的数目……景韶沉默着思考着这本小册子,刚开始他怀疑会不会是为了报信给四皇子,但如今大军在外,他将粮草数目告知四皇子也无济于事,那么最需要这个账目的,就是东南王和西南王!“让左护军立刻去审问王二,务必要问出与他联络之人和联络的方法。

    ”景韶让姜朗即刻去办这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右护军:小左,你说军师那般神机妙算,是怎么做到的?左护军:忽悠。

    右护军:!!!59第五十九章云城“你是如何看出王二有问题的?”待姜朗离去,慕含章走到景韶身边问,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想起来查一个记账的书记。

    景韶伸手把人抱紧怀里,一手揽腰,一手提笔给父皇写平安折子:“今日我见他目光闪烁,便起了疑心。

    ”景韶顺口胡诌道,其实他根本就没看见王二的正脸,堂堂成王才不会承认他是为了至觊觎自家王妃的登徒子于死地才这么做的!怀中的身体带着淡淡的药香,景韶原本不喜欢这个药的味道,但沾在自家王妃身上,与他自己的气息混在一起,竟意外的好闻,忍不住把鼻子埋在衣料里使劲嗅了嗅。

    慕含章被他弄得痒痒,便挣开他的怀抱坐到一边去:“你要把东南王的异动上报给父皇了?”“嗯。

    ”景韶对于吃不到豆腐感到颇为不满,奈何自家王妃虽然就坐在身边,但那个角度若是伸手去揽就写不成字,只得作罢,老老实实地赶紧把折子写完。

    “你顺道提一提郝大刀的功劳和蜀军的英勇。

    ”慕含章看了一眼景韶写的东西,出声提醒道。

    “蜀军?”景韶疑惑地转头看他,郝大刀的功劳和出身自是要提的,他还指望着父皇赶紧给郝大刀封将军,但是蜀军是怎么回事?他们只是跟着郝大刀打仗而已,跟湘军、黔军没什么区别,何故要特别提出来。

    慕含章笑了笑:“王爷难道忘了,蜀军前阵子还在滇藏跟着大皇子打南蛮。

    ”蜀军当时被调去营救大皇子。

    景荣被救出来后,又带着蜀军攻打南蛮,结果收效甚微。

    西南之争开始,宏正帝便把蜀军调回让跟着景韶打西南封地,仅留下之前划给大皇子用的征东将军的部队继续给他折腾。

    景韶闻言蹙眉思索,若是他夸奖蜀军的英勇,宏正帝就会想起蜀军在大皇子手中毫无建树,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君清……幸好你没嫁给别人!”沉默片刻,景韶缓缓说道。

    慕含章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道:“我纵使嫁了他人,也断不会这样全心帮他的。

    ”这世间如你这般宠我信我的,怕是难有第二人。

    最后一句他没有说出来,只是静静地看着景韶,见他渐渐咧开嘴角,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那是自然,皇室之中,可没有比我更英俊的。

    ”景韶得意道。

    慕含章顿时被他逗乐了,抿唇轻笑:“那是,皇室之中,可没有比你脸皮更厚的。

    ”两人打打闹闹的总算把平安折子写完了,左护军便带着审问的结果前来回话。

    王二经不住审问,很快就把所有的都招供了。

    那个与他联络之人,乃是京中的一个小官,给他钱财,只要求他将每日大军的用粮总量递出去,其他的不用管。

    “从何时开始的?”景韶问道。

    “从京郊王二当上书记官就联络上了,只是那时并没有往外递消息,从过了蜀地边界开始的。

    ”左护军回答的十分详尽,军中的审问向来都由他负责,所以问到何种程度他最清楚不过。

    将每日用粮的数目递出去,就能判断大营中的兵卒数量,景韶蹙眉,难怪那日的弓马兵前来奇袭,就是笃定大军不在营中,杀他的胜算很大。

    “那个小官,”慕含章缓缓摩挲着景韶桌上的玛瑙镇纸,“想来是西南王安插在京中的暗桩。

    ”从大军开拔前就开始关注军中动向的,应当是西南王。

    “王二并不知那人名姓,到西南后与他联络的另有其人,”左护军将一封信件呈上去,“这是王二今日没来得及递出去的消息条子。

    ”条子上只算得上工整的字,就写了几个数,用一张油纸包得十分严实。

    慕含章捏着那字条看了片刻,拿过一张纸来,提笔写下几个字,与王二的字一般无二,只是上面的数大了近三倍:“这是算上蜀军在时的数目。

    ”景韶拿过那条子看了看,顿时明白了自家王妃的意思。

    让对方误以为蜀军归营,埋伏在附近的西南军或是东南军就不敢轻举妄动,他们明日拔营,遇到伏击的几率便会大大降低。

    左护军看着手中的纸条惊讶不已,原本他留着王二一条命,就是怕王爷要利用他往外递假消息,怎料军师竟有此等绝技:“王爷,那王二要如何处置?”景韶皱了皱眉:“杀了他,先莫声张。

    ”虽然很想当着全军的面将觊觎军师,不,通敌叛国的人乱棍打死,但要假借王二的名头递消息,就不能声张。

    次日拔营,怕路上颠簸,景韶让姜朗给马车底又加了一床被子。

    从胜境关深入西南腹地,一路上竟意外的畅通无阻。

    想必是昨日那个条子起了作用,郝大刀的先头部队已经打到了云城附近,西南军自是没有精力再来应付徒然增多的大军,估计已经纷纷回援了。

    景韶见路上没有什么阻碍,便钻进了军师的马车中,任由小黑无聊地跟着马车晃悠。

    小老虎趴在马车窗户上向外看,对着车外的小黑好奇不已,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见小黑只闷头走路不理它,便朝着小黑伸爪子。

    小黑瞥了窗边的毛团一眼,冲着它喷了口热气。

    “喵~”小虎崽被吓了一跳,滚成一团掉了下来,摔在柔软的被子上,尖声尖气地叫了一嗓子。

    “呦,竟然还会学猫叫,”景韶惊奇不已,把小黄抓过来拽了拽耳朵,“再叫一声。

    ”“哇唔!”小老虎看到景韶就不高兴,晃了晃脑袋不让他碰自己的耳朵。

    慕含章笑着摸了摸那软绵绵的圆耳朵:“你怎么还不出去,呆在马车里像什么话?”“军师伤势未愈,本王爱才如命,自然要在马车中照顾军师。

    ”景韶躺倒在柔软的大枕头上,凑到自家王妃身边无赖道。

    “你这般作为,军中人会怎么想?”慕含章无奈地叹了口气,右护军那日已经明目张胆的问了出来,定然是景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做了什么事。

    “随他们怎么想。

    ”景韶无所谓道,心中盘算着怎么让众人知道军师就是他的王妃,好断了某些人的念想。

    自从发现王二私藏君清的画像,景韶意识到他的王妃如今在军中的风头有多高,连那样一个细作都忍不住仰慕,其他人岂不更多?顿时有了一种自己的宝贝被别人发现,并且还不知道这宝贝专属于他的危机感。

    慕含章瞪了他一眼,把小老虎抱到怀里闭上眼睡觉。

    小老虎窝在主人的怀里扭来扭去,用缩起爪勾的肉垫按了按那形状优美的下巴,将圆圆的脑袋顶在那上面蹭了蹭。

    “哈哈……”慕含章被蹭得痒痒,低头去看它。

    小老虎撒娇一般地肚皮朝天,冲着主人细细地叫了一声,因为声音太过尖细,“哇唔”就变成了“喵呀”!景韶看不过眼,凑过去把小虎崽拎起来扔到马车角落里,自己蹭过去霸占了君清身边的位置。

    慕含章看着他这幼稚的行为,忍不住轻笑出声,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你既不愿出去便睡一会儿吧,晚间到了云城就难有安眠了。

    ”景韶被那修长温暖的手抚弄得舒服极了,忍不住眯起眼睛,把脸埋在身边人的胸前,搂住那劲窄的腰身:“那你陪我睡。

    ”“我不就在这里,还能去哪儿?”慕含章笑了笑,也向下滑了些,与他枕在一个长枕上,在这征战的途中竟然能这般安静的睡个午觉,还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一路上毫无阻滞,零落的兵器、尸体也不多,想必是郝大刀一路打下去还不忘打扫战场的原因。

    消息称郝大刀破了虎牙鹤嘴,绕道二重关外一举破关,与赵孟汇合后毫不停留地打下去。

    西南军没有料到胜境关竟会在几日之内失守,顿时手忙脚乱,一路上节节溃败。

    西南封地本也不大,过了胜境关没多远,就是主城云城。

    待他们赶到云城附近时,郝大刀竟然已经带人在攻城了。

    云城之所以取名为此,就是因为它特殊的地势,拔地而起,比周遭要高出许多,站在高高的城墙之外看去,果真如同建在云端一般。

    天色已晚,大军刚好回营,赵孟看到亲军就率先奔了过来。

    郝大刀见了,交代兵卒们自行解散,自己也下马迎了上去。

    “军师,军师,你给的那三个锦囊太有用了!真是神了,我老赵真是佩服啊!”赵孟没见到王爷,就直直朝军师的马车奔去,站在车外大嗓门地叫嚷。

    车帘被掀开,先走出来的竟然是他们的主帅!景韶在车上抱着自家王妃香香软软的身子睡得饱饱的,下车来活动了一下四肢,转身去扶车里的人。

    一直莹润修长的手递了出来,被他牵着,缓缓走出了雪衣玉冠的军师,以及军师怀中的毛老虎。

    赵孟愣怔片刻,笑道:“我说怎么没看到王爷,竟是在军师的马车上躲懒。

    ”“赵将军别来无恙。

    ”慕含章跟赵孟打了个招呼。

    怕他跳下马车再牵动了伤口,景韶把小老虎接过来扔给姜朗抱着,伸手把自家王妃抱了下来。

    “王爷!”慕含章一时不防备被他抱了个正着,顿时红了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纵使别人知道他们是夫妻都难为情,更何况在这些人眼中他们只是军师和主帅的关系,这般作为实在是太失礼了!“你身上有伤,别乱动!”景韶面不改色道,小心地把人放下来。

    赵孟闻言,立时忘了刚刚看到的暧昧情形,急急地问:“听闻大营被袭,军师可是受了伤了?”慕含章抿了抿唇,瞪了明显是故意的人一眼,轻笑着道:“不妨事,小伤而已。

    ”“哈哈,不要紧就行,我老赵这次也挂了不少彩,男人嘛,身上就得有几个疤才够爷们儿!”赵孟哈哈大笑着就要去拍军师的肩膀,被景韶眼疾手快的捉住了手腕。

    郝大刀冷眼看着吵吵闹闹的几人,这次出战,王爷的充分信任,军师的神机妙算,着实让他佩服,只是,这两个人那般暧昧不清,让他实在有些看不过眼。

    但别人的私事他也懒得管,敛了眼中的情绪,上前行礼。

    景韶看着进退有度的郝大刀,暗自点头,再看看被自己攥着手腕的赵孟,不由得有些牙痒痒,交代众人收拾妥当到中帐集合。

    按照这次攻打胜境关的功过,赏罚功过。

    郝大刀这次立了大功,且他的骁勇善战全军有目共睹,景韶直接跟他提了将军。

    主帅在外,生杀任免皆有大权,至于将军的品级却是要等皇上来定。

    众人对此没有异议,郝大刀跪地领了将军服。

    “哈哈,郝兄弟勇猛过人,着实该封将军!”赵孟对郝大刀也是佩服不已,高兴地与起身的郝大刀对拳头。

    “先别高兴,”景韶冷眼看着傻乐呵的赵孟,“赵孟冲动不顾大局,险些造成骑兵全军覆没,当不得将军一职,降为中郎将。

    ”赵孟闻言哭丧着脸跪地领罚:“末将有罪,领罚。

    ”将一干小将功过尽数赏罚下来,景韶方铺开地图与众人探讨攻城之计。

    “这云城只有前后两个门,末将命人守住了后门,防着西南王出逃。

    ”郝大刀指着地图道,“只是这云城地势太高,城门着实不好靠近,而且,末将发现,云城的城墙十分牢固。

    ”“这云城乃是开国之时修建的,太祖为示恩宠,以米汤和泥垒筑高墙,坚不可破。

    ”慕含章闻言,想起来自己在史书上看到的记载,蹙眉道。

    “米汤和泥!”赵孟惊诧不已,米汤和泥会使得泥灰粘稠数倍,筑起的城墙就真的是铜墙铁壁,牢不可破了。

    “原来如此,”郝大刀颔首,“军师果真博学。

    ”景韶勾了勾唇,指着云城的简略图,修长的食指指向后门西侧:“西侧一丈处,并非米汤和泥。

    ”众人闻言,纷纷看过去,惊诧不已。

    “王爷怎知并非米汤和泥?”赵孟忍不住问道。

    景韶瞥了他一眼并不作答:“明日兵分两路攻城,赵孟为先锋攻正门,郝大刀带兵攻后门。

    ”“是!”众人领命而去。

    景韶伸了个懒腰,跟着自家王妃往军师帐走。

    “你不回王帐去?”慕含章停下脚步看他。

    “本王还有些事要跟军师探讨。

    ”景韶面不改色道。

    “何事?”慕含章瞪着他,这人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与军师不清不楚吗?“你难道不想知道城门西侧的事?”景韶笑着凑过去。

    慕含章侧了侧身:“养虎为患,太祖那等英明神武之人,自然会给后世子孙留个后招。

    这等皇室密梓,王爷知道也不稀奇。

    ”说完,转身就走。

    景韶挠了挠头,其实这还真不是什么皇室密梓,太祖是留了这一手,但估计是觉得西南王在建朝之初就可能谋反才这么做的,西南王安生了一代,太祖竟也忘了把这个告诉后人。

    上一世是因为抬巨木的兵卒被射杀了一个,攻城的方向偏了,才歪打正着的击碎了城墙。

    抬头望了望已经细如弯钩的残月,上一世攻打胜境关就废了他几个月,如今不足一月就已经打到了云城,这种雀跃之情却无人与之分享,当真是寂寞。

    于是抬脚回王帐,给哥哥写了封家书,待营中熄了灯火,方溜出王帐,摸进了军师的帐篷。

    “哇唔!”睡在床边的小黄被骤然扑上来的人压住了尾巴,立时跳了起来,对着景韶呲牙怒吼,结果就被顺势弹了脑袋。

    慕含章无奈地叹了口气,向床内挪了挪给他让出地方,景韶立时美滋滋的脱了外衣钻进被窝里。

    “你就不能在自己的帐子里睡一晚吗?”慕含章侧身看着他。

    “自己睡不安全,”景韶往那温暖的身体边挤了挤,“说不得又有行刺的人。

    ”小黄被占了床位十分不满,拽着景韶的衣领拉扯半天,奈何虎小,不能把人叼下床,反而被景韶拎着脖子扔到了脚踏上。

    小黄契而不舍地爬上床去,窝在了景韶的胸口上,导致景韶被鬼压床,夜间惊醒了好几次。

    次日,赵孟与郝大刀带人攻城,西南军派人出来应战。

    赵孟与对方将领拼杀,打了个不相上下,双方兵卒冲上上去混战,西南军以守城为主,见他们快攻到城门就迅速回城,借着就是阵阵滚石从天而降,借着云城的地势杀伤力极大。

    赵孟不得不带兵退后。

    而郝大刀遇到的境况也也不多,别说攻打城墙,就是接近城门都有困难。

    厮杀一整天未果,大军归营,来日再战。

    “哎,听说昨夜王爷又宿到军师帐里了。

    ”一个巡逻的小兵悄声对另一个说。

    “哎呦,自从那次出了刺客我就时常看看王帐,王爷基本就没睡过王帐。

    ”另一个小兵悄声说。

    “乱说什么呐!”右护军从后面一人给了一巴掌。

    挨了揍的小兵缩着头不敢再说,老老实实地继续巡逻。

    “哎,王爷跟军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过来找右护军闲聊的赵孟走出来,见此情形忍不住问道。

    “我也不知道。

    ”右护军苦恼地看着地面,想起军师说的话,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王爷不是不喜欢男人吗?当初皇上让他娶男妻的时候不是还闹了一阵吗?”赵孟好奇不已。

    过来找他们分肉干的郝大刀听到这句,禁不住蹙眉:“你是说王爷已有妻室,而且还是个男妻?”“是呀,你不知道吗?”赵孟嘿嘿一笑,心道终于有郝大刀不知道的事情了,“王妃是北威侯的侧室子,出身高贵,听说在京城的才子中还很有名。

    ”妻室在京为质,王爷却做出这等苟且之事,实在是……郝大刀放下肉干,转身便走。

    慕含章一个人坐在河边,看着小老虎在草丛里捉虫子玩,听到脚步声以为是景韶,却不料看到了黑着脸的郝大刀。

    60第六十章王妃“郝将军,”慕含章站起身来,见他表情不对,便开口问道,“可是有什么事吗?”“军师,我郝大刀是个粗人,见识短浅,但有些事我实在是看不过眼。

    ”郝大刀气势汹汹地看着他,比慕含章高了一头的魁梧身材颇有压迫感。

    慕含章愣了愣,后退半步把平整干净的石头让给他坐,温声道:“将军若是遇到什么难事,但说无妨,君清不才,但凡能帮到将军的决不推辞。

    ”“……”面对着温和有礼的军师,郝大刀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满腔的怒火被生生憋了回去,顿觉浑身不自在起来,只得气哼哼的在石头上坐了。

    “哇唔!”小黄跳上石头,好奇地扒住郝大刀腰间的布袋抓挠。

    慕含章看他这幅样子,悄悄勾了勾唇:“将军究竟遇到了何事?”郝大刀叹了口气:“军师,你与王爷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管不着,但我听说王爷在京中已有妻室,且是个男妻,出身高贵。

    ”慕含章蹙眉:“将军说这些是何意?”“大辰律例,只许娶男妻不得纳男妾,军师与王爷这般不明不白的厮混,对王妃很是不敬。

    ”郝大刀说着说着又激动起来,他向来看不惯那些娶了妻还在外面胡混的人,娶妻不易,好好顾家才是大丈夫所为。

    “郝将军……”慕含章眨了眨眼。

    “以军师之才,考个状元也绰绰有余,何苦要跟在另一个男人身边不清不楚的。

    ”这话说出来着实有些伤人,郝大刀不敢抬头看慕含章的表情,军师一向待他不错,这些日子以来的所作所为他也很是钦佩,着实不愿看到他这般作践自己。

    慕含章看着这样的郝大刀,紧抿的唇忍不住微微上翘,转眼看到小黄已经把他腰间的布袋咬破,拿爪勾把里面的肉干掏了出来吃得正欢,终忍不住闷笑出声。

    见郝大刀抬头看过来,忙敛了脸上笑容:“郝将军果真是有情有义的大丈夫,君清佩服。

    只是,我此生怕是不能再参加会试了。

    ”“这是为何?”郝大刀疑惑道。

    “因为他已嫁给成王为妻了。

    ”景韶刚被自家王妃眼神示意,停在了几步之外,如今实在忍不住插话道。

    “啊?”郝大刀不明所以,腾地站起身来,布袋里的肉干哗啦啦掉了一地,小黄哇唔一声扑上去,慌里慌张的不知道先吃哪个好。

    景韶大步走上前去把自家王妃搂到怀里,这群家伙,没事不琢磨战术竟然来为难君清,实在可恨。

    慕含章挣开搂在腰间的手臂,一张俊颜透着些许绯红,轻咳一声略带歉意地对郝大刀道:“情非得已,这件事一直没有说出来,一则家眷离京着实不合规矩,再则我也希望军中的将士能真正接受我,而不是当做王妃毫无意义的敬着,让将军误会了……”郝大刀瞪大了一双眼睛,一张刚毅的脸渐渐由黑转红,再由红转绿,最后变得铁青!景韶凑上去抱着自家王妃的腰肢,把下巴放到他右肩上,有趣的看着郝大刀变脸,上一世他在江南逛青楼,就被郝大刀一阵数落,奈何他那时根本听不进去,还嘲笑郝大刀惧内,如今想来,郝大刀的做法才是对的,既娶了妻,就该敬他护他。

    “嘿嘿,既如此,是郝某多管闲事了。

    ”郝大刀干笑两声,转身要走。

    “将军,”慕含章忙唤住他,“此事还是莫要声张为好。

    ”郝大刀沉吟片刻,蹙眉道:“至少应该让赵孟他们知道,否则于军师的威信有碍。

    ”想起那你个人的偷笑,再这样下去怕是不好,再者说了,只他一个人丢脸怎么行!“有道理,”景韶忙附和道,“你去告诉他们几个吧,但其余人就莫要说了。

    ”待郝大刀离去,慕含章才敛了脸上的笑容,转身看向兀自得意的景韶:“目的达到了,你满意了?”景韶无辜地眨了眨眼,试图蒙混过关。

    “你这些日子的作为,不就是为了让众人都知道我的身份吗?”慕含章没好气地说,“你这是为何呢?”“哼,我每天抱自己的王妃还要偷偷摸摸的,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景韶本来有些心虚,随意扯了理由,但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渐渐扬起了头。

    慕含章叹了口气,转身把散落的肉干收起来,免得小虎崽吃撑了,低声说道:“此事虽然父皇默许了,但京中其他人并不知晓,如今说将出去,只怕会惹出祸端。

    ”景韶跟着蹲到他身边,把人搂进怀里,亲了亲那光洁的额角:“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郝大刀抱拳而去,直接冲进了右护军的帐篷,果然赵孟还在,而且左护军也来了。

    把腰间破掉的布袋拽下来,另拿了一个,将桌上的肉干哗啦啦拨进去。

    “哎哎,这是我的肉干,你自己的呢?”右护军忙上去护住自己那一堆。

    “被虎崽吃了。

    ”郝大刀哼了一声道。

    “你真去找军师了?”赵孟瞪大了眼睛,这人还真是大胆,他们也就是私下里说说,他倒好,直接去质问人家,那般智勇双全的军师,委身与王爷定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思及此,顿时跳了起来,“你怎么这么糊涂,这般说出去,你让军师以后在军中如何自处?”“就是,你这也太胡来了!”右护军一面把自己的肉干装起来,一面数落郝大刀。

    左护军端着一杯热茶默默地喝,见右护军装不下,把自己的布袋也递给他。

    “你们知道什么?”郝大刀大手一挥,气愤道,“人家是明媒正娶的成王妃!”热闹的军帐瞬间静默了下来,正要冲出去安慰军师的赵孟一个踉跄,右护军手中的肉干哗啦啦掉了一地,只有左护军依旧默默地喝茶。

    “啊!”巡逻的卫兵听到右护军帐中一声惨叫,忙赶过去询问,结果被轰了出来,一头雾水地继续巡逻。

    “完了,完了……”赵孟蹲在地上使劲揉着自己的络腮胡,回想从慕含章进军营以来自己的所作所为,足够王爷把他剁成肉泥了。

    “没事没事,你不就是搂着王妃喝过酒吗?王爷大人有大量,不会跟你计较的。

    ”右护军十分没有同情心地拍了拍赵孟的肩膀。

    因为这样一个惊人的消息,几位将军好几天都不敢跟军师说话。

    且不提军营中每晚的鸡飞狗跳,白日的攻城一刻也不曾停过。

    云城地势所迫,攻城不易,每日在门前叫阵,起初还有人前来应战,后来郝大刀一怒之下斩了应战大将的首级,就再也无人敢出来,只每日靠着弓箭石块阻止他们靠近。

    如此僵持了半个月,云城中的箭矢耗尽。

    因西南的百姓都习惯用竹子建房,城中能拆的石头房也拆了个干净,能用来投掷的石块也不多了。

    景韶下令强行攻城,攻城巨木前后夹击,城中人困守孤岛半个月不见驰援,早已心灰意冷,终是敌不过十万强兵,借着后门那里的缺陷,一举攻破了城门。

    大军冲杀进去,景韶令大军守在外围,只带五千亲卫进城,严令不得扰民。

    一路直接冲进了西南王府邸,阖府上下找不到西南王的影踪,只留下一干姬妾和几个不受宠的庶子,集中在中庭哭哭啼啼。

    “爷爷几日前就带着几位叔伯离去了。

    ”景韶问这些人话,没有一个答得上来,只有一个约六七岁的小娃娃唯唯诺诺地说。

    慕含章蹲下来温声问他话,才知道这是西南王的嫡孙,西南王在府中应当是留有密道,匆忙逃亡之时没有带上这个孙子。

    “王爷,怎么办?”郝大刀将手中的混元刀咣当一声立在地上。

    “搜查密道,把这孩子和那几个庶子护送回京,一干姬妾统统遣散,大军留城外休息,亲军在西南王府修整,待本王请父皇示下再做定夺。

    ”景韶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去,郝大刀领命而去。

    慕含章站在中庭观察这个西南王府,前院与江南的亭台楼阁相仿,后院却是西南特有的竹楼,一幢一幢鳞次栉比,十分有趣。

    “走吧,我们去看看这府中有什么好东西。

    ”景韶见他有兴趣,想伸手去揽,但自己身上穿着盔甲不方便,就握住一只莹润的手,拉着他朝西南王的主院走去。

    西南王的主院是常见的红柱琉璃瓦,应当是开国之时修建的,正堂上还有太祖的亲笔题词,上书“忠义”两个刚毅有力的大字。

    房中的装饰皆东倒西歪,应当是那些姬妾后来又来搜寻值钱的东西给弄乱的。

    “值钱的东西怕是都给拿走了。

    ”慕含章看着桌上的一个紫檀木底座,上面以前应当是摆了什么玉雕的摆件。

    “此言差矣,”景韶神秘一笑,“真正值钱的东西,多是带不走的。

    ”上辈子他可没少做搜刮几个藩王府的事,自然知道其中奥妙,拉着自家王妃朝西南王的书房走去。

     61第六十一章密室书房中也被翻得一团乱,连桌上的镇纸、笔洗都被洗劫一空。

    慕含章走到墙上挂的一副字画前,将破损的地方扶正,待看清了画的是何物时,不由得大为可惜:“浊水散人的画千金难求,竟被这样糟践了。

    ”景韶凑过去看,不过是一副山水图,看不出有什么特别,慕含章见他不明白,便温声解释。

    浊水散人是前前朝的十六散人之一,当时对书法画作的推崇达到了自古以来的最高,而十六散人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们常在一起研习画作,但由于末期的战乱,这些画作保存下来的甚少。

    慕含章把已经烂了的画卷摘下来,细心地卷好,回去找个行家粘起来,兴许还能恢复如初:“这画可比珠宝值钱得多,西南王怎么不带上?”“这一代的西南王是个不识货的,跟我来。

    ”景韶拉着自家王妃朝书房的小隔间走。

    大户人家的书房都会有一个小隔间,里面放床榻供平日歇息用,这个书房也不例外,只是这个隔间着实有些偏小,只能放下一张床。

    床榻凌乱,连枕头上的玉片也被抠了去,看起来颇为凄凉。

    “想必西南王府中的奴仆也都拿了不少东西。

    ”慕含章看着帐幔上被拆了金钩的挂绳道。

    “树倒猢狲散,每个人都得寻条活路不是。

    ”景韶笑了笑,一把扯下了整个帐幔,露出了一面凹凸不平的墙。

    景韶跳上床榻,对身后的人道:“君清,退后些。

    ”慕含章依言退出了小隔间,就见景韶抬腿,对着那凹凸不平的墙用力一踹。

    轰隆一声,墙竟被踹出了个大洞,木头茬子飞溅,慕含章这才看出来,这面墙竟是木头做的,只是表面砌了一层薄砖。

    待灰尘散尽,透出里面似乎是个屋子,只是黑漆漆的看不真切。

    景韶拿出随身带的火折子,顺手点燃小几上的烛台,率先钻了进去,很快就点燃了小屋里的蜡烛,伸手把自家王妃接了进来。

    慕含章看着眼前的小屋子,没有窗,应当是个密室,高台上摆着一个五尺高的黑色佛像,下面摆着几个蒲团,屋子正中央摆了一个青铜方鼎,周遭全是木架子,上面许多东西已经不见,但瓷桶里还有四五个画卷,木架上摆着几个长盒,青铜鼎中有些许散落的珠宝,断珠碎玉到处都是。

    景韶率先走向那个木架,翻看几个长盒,都是十分古旧的盒子,里面放着各色精致的匕首、长剑,只有一个压在最底层的,盒子十分破旧,打开来,里面是一把外表已经生锈的兵器,似是窄刀,又似是短剑。

    看到此物,不禁轻舒了口气,幸好重活一世,西南王依然是那个不识货的西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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