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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麻?”
妹妹终于从罩袍的束缚中挣出了一条手臂。
条件反射下,她的手在空气里乱抓,想扯住兄长的衣领或袖口,可青年赤裸的上身无处抓握;她也太虚弱了,于是这条细瘦的手臂成了飓风里被裹挟的风向标,最终无助而狂乱地舞动。
苏麻仍在挣扎,扭动得如此剧烈,好几次险些从王久武怀中摔落,连手背都重重磕上了船板,制造出令人齿麻的皮骨脆声。
王久武不得不再三托高她的身体,却似乎反而令她有如落入蛛网的蝴蝶,愈加疯狂地挣动。
“不要激动,会伤到自己的,”兄长想用力又不敢用力,只能急急发问试图搞清状况,“是哪里疼吗?你想要什么吗?”
胸口似破旧的风箱般鼓动,女孩也多么想说话,但只有气流从破损的喉间穿过。
呼喊与磕碰之间,连水流都狂乱起来。
河道中耸出了更多钟乳石柱。
这些怪异的石灰巨人目送木舟在叶脉般复杂的河汊漂流,一路被辉光托着,漂向遥不可见的黑暗深处。
偏在这个时刻,兄妹对面坐着的男人站了起来。
仅是一瞥,基金会顾问便看清这人反手向上握着船桨,全然不是撑船的姿态,不知是打算做什么。
他不是没觉察到异常,但他实在无暇顾及,许久尝试之后,王久武才终于以最合适的力度制住了苏麻乱舞的手臂,小心地将她那只手捉进自己掌心。
妹妹的手冷得吓人,像有人在他掌中塞了一块瘦小的冰;妹妹的身体冷得吓人,像有人在他怀里塞了一块纤细的冰。
“究竟……怎么了?”青年声音发颤。
苏麻圆睁着一双眼睛,眼中泪水成串滑落,像被扯断的珍珠项链。
“你写给我……好不好……”
他没有再问下去。
在这一瞬,王久武清楚看到绝望是如何凝固在妹妹脸上。
在这一瞬,她的眼,她的手,她的身体,都软去了形状。
怀里抱着的冰化成了水,灌进了他的肺,浇灭了他的心。
……
一片阴影自那个青年头顶罩落,仿佛是地底黑暗化作的有形实体。
贯山屏站到了近得不能再近的位置。
他也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之前努力救下的女孩猝然离世,多少也在这个男人心底泛起一丝涟漪。
但他的反应是加倍用力握紧手中的“撬棍”,等待着青年在绝望中爆发的愤怒与仇恨,届时横于身前的船桨将既是他的防御,也是他的凶器。
然而贯山屏没有等来王久武暴起。
那个青年只是拢好了裹着苏麻的罩袍,抱住她,比之前的每一次都用力。
他就和之前一样坐着,只是双臂收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