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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
他捡起扳手,放到桌子上。
桌面满是刻痕,还有香烟烟头烧灼留下的黑点,有人用某种尖锐物件在上面刻了一个生殖器。
莱纳拉开第一个抽屉,里面放着成捆的细铜丝。
第二个抽屉里是文件夹,应该经常被翻阅,沾满黑色指纹。
里面的图表是按字母排列的,莱纳翻开标签“A”,第一张就是老格兰尼克(Altglienicke)地区的线路图,新鲜墨水标出了苏联人埋设的电缆,也许是为了日后维修方便。
他考虑该不该把这张纸撕下来,塞进衬衫里带走,但这显然不符合安德烈的体面原则,而且电工很快就会发现图表失窃。
莱纳咬了咬嘴唇,把地图和文件夹放回原处,推上抽屉,快步离开了储藏室。
安德烈和他每个月会固定见面两次,每次的地点都不一样,下一次是四天之后,是个周六,在古伦森林,信号是树干上的粉笔痕迹,如果有粉笔线,就意味着会面照常进行,莱纳会按照事先约定好的路线去找安德烈,两人会在湖边“偶遇”。
如果没有粉笔线,那莱纳就应该假装散步二三十分钟,回家。
那片位于西南城郊的森林是东西柏林人最喜欢去的地方之一,周末尤其。
莱纳走过野餐和推着婴儿车的人们,数着散步小径旁边的树,找到特定的那棵。
树干背阴的地方清楚地画着一道白色粉笔线。
他走进树丛里,顺着一条动物踩出来的小路往西走,感觉过了十五分钟,才瞥见枝叶间湖水的粼粼闪光。
安德烈已经到了,因为天气暖和,只穿了一件灰色衬衫,没戴那顶标志性的帽子,也没打领带,双手插在裤袋里,注视着湖水。
他的头发是深棕色的,不过在今天这种和煦的阳光里,看起来更接近用水兑过的茶。
“你觉得那是野鸭还是灰雁?”安德烈问,回头看了莱纳一眼,指了指远处的湖面,那里漂浮着几个小点,只能勉强辨认出是活物,根本看不清种类。
“我不知道,可能是野鸭。
”莱纳走到他身边,眯起眼睛,“我不会认鸟类。
”
“也是值得学习的技能,如果有空闲时间的话。
”安德烈侧过头,冲他微笑,“最近过得好吗?”
“我找到了你要的地图,老格兰尼克。
”
“是吗?不过我的问题不是这个。
”安德烈在湖岸上坐下来,拍了拍身边的草地,让莱纳也坐下,“我关心的是你。
所以再来一遍,最近过得好吗?”
莱纳的耳朵变红了,在阳光下很明显,“还可以,和以前一样。
”
“那就好。
我假设你没有把地图带来?”
“我不敢拿走,很容易被发现。
”
“你做得很对,小鸟。
文件有人看守吗?”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