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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已经逃脱超过18小时,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返回柏林再逃出边境。
霍恩斯比否决了通知柏林情报站的提议,不能冒被克格勃截获消息的风险。
“我们等着。
”霍恩斯比告诉波恩站的站长,“他想带那个男孩离开东柏林,他们很快就会重新出现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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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早班警卫惊讶地发现友善然而不幸的施瓦茨先生的时候,一辆满载马铃薯的小型卡车开进了西柏林。
这些马铃薯大部分会卖给餐厅,剩下的将会在露天早市上出售。
卡车的主人,农夫阿诺德,每周六凌晨启程,清早到达柏林,中午卖完马铃薯离开,过去十五年来都是如此。
农夫阿诺德几乎从不拒绝站在路边要求搭便车的人,这让他的妻子不太高兴,担心总有一天会惹上抢劫犯。
她让搭便车客坐在后面,和马铃薯呆在一起,今天也不例外,尽管今天的搭车客看起来相当斯文,绿眼睛充满笑意,说起话来好像有点奥地利口音。
阿诺德想让他坐到驾驶室来,但妻子拒绝了,于是那个疑似奥地利人还是爬上了货箱,摇摇晃晃地坐在成堆的马铃薯之间。
卡车在第一个需要送货的餐馆外面停下,奥地利人下来了,和农夫握了握手,走了,沿着马路往东,消失在拐弯处。
柏林还没有醒来。
天已经亮了,但低垂的湿润云层挡住了太阳,把整个城市浸泡在一种雾蒙蒙的灰白色光线里。
卖报人在做开门营业前的准备,从手推车上搬下成捆的报纸。
街道尽头出现了一个此前并不存在的检查站,但里面没有人。
安德烈躲进小巷里,继续往莱纳的公寓走去。
运送垃圾的车还没走,他不得不等了十分钟左右,看着卡车驶远,才踩上垃圾桶,从那扇关不上的窗爬进去。
莱纳的住处半开着门,这在任何情况下都不是个好兆头,安德烈在外面听了一会,确保里面没有人,悄悄走进去。
斯塔西来过了。
他认得这种手法,九年前----现在想起来就像半个世纪前----汉斯的公寓也遭受过同样的厄运。
所有抽屉都被拉出来,倒出内容物,扔在地上。
抱枕和沙发坐垫被割开,满地都是棉絮。
他踩上了一只打碎的玻璃杯,咔嚓一声。
卧室也是一片狼籍,衣服和撕坏的书躺在一起,床头柜翻倒了,一盆奄奄一息的蕨类植物和泥土一起洒在毯子上。
如果莱纳在斯塔西手里,那只有一个人能告诉安德烈“麻雀”的方位。
他最后一次见到这个人,是汉斯死后不久。
这个人不一定愿意帮他,甚至很可能直接把他绑起来,交给“赫尔曼先生”,毕竟,在他们最后一次交谈的时候,君特就是这样威胁安德烈的。
君特·伯恩施坦,安德烈从不忘记任何一头小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