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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现在唯一记得的,就是你一辈子没顺心过。
”
“我长大得太晚了,妈。
”
陶东岭咬紧了后槽牙,烟蒂在他齿间被捻了几下,他眯着眼睛,看着那个被新土覆盖的坟包。
“最近有点想你,虽然都快想不起来了,但是小时候吃你做的包子,那个味儿突然被我遇上了,很多事儿一下子又被勾起来,清晰得不得了……”
“所以我就想你了。
”
“我过得挺好,没病没灾,钱也没少攒,啥都不缺……”
“我唯一这些年……就是缺个妈……”
“前几天,我在大街上听见有个小孩儿扯着嗓子喊妈,我忽然就想……我也想喊,我也想还能有那么个人……”
陶东岭轻轻笑了一下,烟飘到他眼睛里,刺得他眼有点红,他扭开了脸。
“……我想你了,但是你别想我,什么都别想。
要有下辈子,你就奔着下辈子过好日子去,要是没有,那就拉倒,灰飞烟灭也挺好的……”
“别记挂我,我一个人什么都能管好,你在那头也顾好自己,咱娘俩儿没缘分,下辈子也别遇上了,你别再过那样的日子,也别生下我。
”
陶东岭拿一根随手撅的小木棍儿拨弄着纸灰,抽完了几根烟,等余烬都灭透了,他起身细细地踩了踩,吹了蜡烛,将那些瓜果贡品留在原处,拿起外套和铁锹转身往岭下走去。
陶建朋已经得了信儿,特意从麻将馆赶回来了,正蹲在陶东岭的车旁边抽烟。
他已经老了,陶东岭远远看着那个佝偻的身影,一瞬间有点陌生。
但转瞬,心里便涌起浓浓的憎恶。
“你一年到头回来这么一趟半趟,每回都给别人带东西,给自己老子反倒空着手?”陶建朋夹着烟站起来,满脸尖酸冷硬。
他是真老了,站到面对面,陶东岭才发觉那个当年能一脚把他踹出去三五米的男人,此刻比他矮了一头,已经半白的头发乱糟糟的,满脸都是渍着油垢的皱纹。
他还能长出皱纹。
陶东岭想起惠香临死前那张枯槁的脸。
她连长皱纹的机会都没有了,她临死前,只有死死抓住却再也抓不住的难以割舍。
陶东岭定定地看着陶建朋,没说话。
陶建朋腰背已经驼了,但也许是他没有底气在陶东岭面前直起腰来,他甚至都做不到直视陶东岭的眼睛。
“你想要什么东西?”陶东岭问他。
“我他妈要什么都应该!你是老子尿出来的!你给老子多少都应该!”陶建朋忽然恼羞成怒,恶狠狠地往旁边吐了口浓痰,大声喝道。
陶东岭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