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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音表钢琴专业的同学都是在大学里才恍然回头----我好像十年前就在四对三,怎么十年后我还在四对三。
这种左右脑分裂练习什么时候是个头。
很不幸,梁愿醒并没有完美继承李知婧的天才基因,他学到后期最痛苦的点是----你可是李知婧的儿子。
所以他要更努力。
每天泡在琴房,几乎没有节假日,少量的社交是考试前其他乐器的同学来找他做钢伴。
他兢兢业业地在这场薪火相传的大梦里扮演着那个NPC,没有醒过。
也没有勇气告诉姨妈、外婆、舅舅以及母亲曾经的好友,他如今的老师们: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梁愿醒对母亲最浓烈的一次思念,是想问问她,我能不能不弹钢琴了,你不会生气的吧……
音箱里的《第三即兴曲》播放到尾声,大家打着呵欠要去帐篷里睡了。
不知什么时候,段青深握着他的手,他没有乖乖在口袋里攥着暖宝宝,而是方才朦胧着半睡半醒时抓着露营椅的扶手。
此时左手被段青深包着,很舒服。
“之前我以为你是‘不愿睡’,原来你是‘不愿醒’。
”段青深眼神柔和,“走吧,去睡了。
”
梁愿醒点头:“嗯。
”
巴丹吉林沙漠是我国第二大流动沙漠,这里有全世界最高的固定沙山以及最广阔的鸣沙区域。
白天无风时,这片沙漠宁静得像电脑出厂时自带的桌面,入夜后塞北的风仿佛从两千年前吹拂而来,奏着它们自己的胡琴琵琶与羌笛。
这夜睡在帐篷里,不知道是晚上喝的酒还是什么,梁愿醒在堪比暴风雪山庄的风声里睡得很沉,反而段青深自己强迫镇静了大脑,停止胡思乱想,才入睡。
天亮前,闹铃响了。
段青深在它响在第一声的时候按掉,然后从睡袋里出来,穿衣服。
“我真的很佩服你……”梁愿醒跟着坐起来,气若游丝,“为什么你每天早上的启动速度都这么快……”
“因为我是学医的。
”段青深把帐篷拉开一点先出去了。
片刻后段青深回来帐篷,见他果然还是那个坐姿,蹲下,说:“张嘴,把这个喝了。
”
梁愿醒根本没清醒,他完全没有反抗能力地被段青深蹲在旁边喂了几口常温的淡盐水。
喂完水,段青深又出去了,他还那么坐着,双眼无神。
梁愿醒可以一夜不睡拍日出,但没办法早起拍日出。
前一晚喝了酒,沙漠里又干燥,那几口淡盐水喝下去后很舒服----不愧是当过医生,梁愿醒想。
五分钟后,梁愿醒哆哆嗦嗦地挨着段青深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