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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致知因为有一项拍摄工作要出国,庆功宴前一天休假回户口所在地办护照。
徐冬河那几天正好在村里。
那天他们就一个从外地飞回家乡,一个从村镇坐中巴车赶去城里。
李致知从机场大巴上下来,站在市中心的总中转站望了望周围。
离开之后,他一次都没再回来过。
坐上公车去行政服务中心的时候,李致知撑头看着车窗外。
他发现就在他长大的这些年,此地无可避免地衰老了下去。
旧市中心一块灰扑扑的上世纪九十年代大楼,绿色玻璃幕墙,蓝白碎马赛克砖,电玩城变成了购物商厦,职业学校换了校址。
他伸出一只手,空气中潮湿的海风吻过他的手心。
李致知办完护照,打了辆车去城南的看守所。
几年来,他第一次去探了李富强的监。
他们又像不太相熟的隔壁邻居一样坐在铁窗的里外两侧。
李富强眯着眼睛,过了会儿,朝李致知笑笑说:“我还以为等出去才看得见你了。
儿子长大了好多,都认不出了。
”
李致知戴着鸭舌帽,抬头看了眼墙面上的字。
李富强说:“宝珍和我说,你不读书了,在做模特。
”
李致知点点头。
那天将近一个小时的探监时间,李致知把准备好的话告诉李富强。
首先关于他现在的生活,他在做平面模特,职业生涯还算平稳,有固定的合作和项目。
但是也望得到头。
因为他有个无法忽视的缺陷,他是个跛脚。
所以不可能有一天能去做highfashion的走台模特之类的。
他只能到这里为止。
但他不是从1996年出生就开始跛脚的,是从2009年开始。
“因为09年暑假,我被绑架了。
”李致知看着李富强说,“我是真的,被绑架了。
”他被李富强东风塑料厂一位女工的两个儿子绑架了。
他们要了三十九万绑架金,因为他们妈妈在李富强的工厂里打了十三年的工,得了恶性肺癌,一分钱赔付都没有拿到。
李致知摩挲着自己的手掌,继续说:“我在初中那所私校认识了一群混混。
有人叫我去码头走货,我就去了。
”李富强忙着在各种酒桌上周旋的时候,李致知背着书包,跛着脚穿过大小街巷,把违禁品带进城。
有一天,他丢了一个五万块的包裹。
他知道没有大人会肯帮他赔五万块钱。
因为这笔钱,他碰到了一些人,失去了一些人。
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那两年的时间。
他和李富强说:“然后,我在你被捕那天,见完你之后,回了我们之前住的房子自杀。
”
李富强怔愣地看着他。
李致知耸耸肩,蛮平静地继续说:“家里空荡荡的,我的小房间里都是灰尘的气味。
我觉得很难过的是,最后我还是要回到那个家。
”那天,距离他十六岁生日都没几天时间了。
后来他被救回来之后,在医院住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