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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一的凌晨四点,大家都还沉浸在梦乡,路上的车辆稀少,疾驰而过,从来没有一辆车停下。
疼得快晕过去的涂佐柘心里想无论多贵他都好想坐车,六年前背上有伤的他是怎么一路走到医院的?疯了吧!
好不容易拦到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司机看他满裤子的血,嫌弃他大过年的不吉利,找了借口推辞,咻的一下就像坐着宇宙飞船走了。
涂佐柘望着那辆消失在路尽头的出租车,嘴唇微微发颤,赞叹道,我这是穿越了吧,真是神他妈的历史重演!
两排路灯排列齐整,发出微弱的光芒,他知道路灯的尽头是终点,可是一眼望去,遥不可及。
出租车离去后,叹了一口气,双腿丧失力气,靠在墙壁歇息,宝宝们正在剧烈动着,脑袋已经开始频繁发黑,好一会儿都没办法亮起,一连串的路灯接连熄灭,望不见尽头的模样。
不行阿,还不能死。
他腿一软,跪在地上,颤抖着手指拆开便携葡萄糖的包装,好几颗同时塞在嘴里,嚼动一口葡萄糖,嚼碎,咀嚼,吸吮,暗暗祈祷快像士力架一样给我点力气。
但是味蕾承受的甜度过重,宝宝们和胃都表示抗|议,于是稀里哗啦地又呕出来,呕得眼眶发红,血腥味厚重,他坐在地上歇了一会儿,表示很想打120。
路好长,腿好软,肚子好疼,走不动了。
但他其实更想给杜哲打个电话。
然而,他忘记带手机。
那做完手术还要回家一趟拿手机,不然柔柔得担心疯。
他一路上给自己哼歌打气,路灯如闪烁的星空,在它熄灭之前,走到下一个站口。
一路走了许久,停在医院的急诊室前,天边的曙光乍起,薄薄的暖阳被遮挡在层叠的乌云之内,他抬起头,看不到期盼的金光。
那会让他的身体暖一些。
身体的血淌了一路,随着路灯的方向,倏然消逝,裤子却越来越厚重,若不是涂佐柘用力揪着裤围,丝毫不怀疑下一秒裤子会重得自己掉落。
急诊这两个大字终于出现在眼前,安全感爆棚,膝盖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但看着护士推着轮椅走来,在小姑娘面前,腿软也要保持男子气概,假想在膝盖安了钢架。
护士让他坐在轮椅。
为了躲避腹中疼痛,他叽叽喳喳个不停。
“我是不是要签责任自负同意书,赶紧,我签……”
“宝宝好像要没了……要多久帮我处理好呀?……我还要回去拿手机,不然,我女儿要担心我了~”
护士让他保持清醒,他被送到一个手术室里,戴着口罩的医生分外亲切,迷迷糊糊看见的那双眼睛特别像杜哲,隔着眼镜的睫毛扑闪如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