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鸾凤和 第十一章 欲从白雪霏(2/3)
老想哭,难不成真像她们说的,我这肚里是个女孩,所以这般多愁善感?”
胡尚宫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妹妹呀,难道是个女孩你就不管不顾她了吗?”
“当然不会,不管是男是女,我都一样爱若珍宝。
”胡善祥摸着肚子,眉眼温柔了许多。
“可你看看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哪里是爱他,分明是害还差不多。
我都和你说过多少回了,一定要保持心情愉快,一定要经常笑,多吃东西好好睡觉。
”胡尚宫恨其不争道,“可你呢?正点的时候不睡,坐在窗前看月亮、看星星,到了白天成日里睁不开眼。
正点儿不吃,过后又瞎吃一通,胃口不好,让你吃的你说没味儿,不让你吃的你说想得慌,你这般任性,岂是做一个好母亲的行为,哪有一点儿把他爱若珍宝的表现?”
胡善祥有些心虚,头三个月是吃不下吃了吐,这个月好些了,又听说了宁司帐的事情,她心里不痛快。
因为身份的缘故不但不能表现出来,还要给宁司帐赏赐,感谢她为皇太孙开枝散叶,心里的不快就转着弯地折腾,不能去折腾别人落下不贤不惠的名声,就折腾自己,连带着肚里的孩子也跟着受折磨。
胡尚宫见她讪讪的样子,心里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叹了口气,站在她身后拿起银鎏金鱼龙凤梳,轻轻地给她梳理一头如墨如云般的青丝。
“妹妹你贵为太孙妃,只有你给人气受的,哪儿有被人气了窝在心里的道理?你为了贤惠一名,苦了自己不说,还累了你肚子里的孩子。
已经是要当娘的人了,可别再这么任性,心里不痛快,拿物件拿奴才们使气都可以,千万别委屈了自己,你别担心那个宁司帐,要是你心里不痛快,明儿个我就能将她肚里的孩子整没了。
”
胡尚宫梳头极为手轻,一点儿也不会扯着头发,胡善祥经她一下一下地梳弄头发,心里的郁结散了许多,笑道:“没那么严重,我也就是因为胃口不好,所以脾气有些反复无常。
姐姐的话我记住了,以后一定日出而起日落而息,左右这天冷了,我就听母妃所言,不去晨昏定省,每日里憨吃傻睡,把肚里孩儿养得胖胖的,好让他一出来,就叫你大姨。
”
胡尚宫听了嗔怪她:“你怀的又不是个妖怪,见风就长,怎么可能一落地就会喊人。
你也别哄我了,哪回说你不是答应得好,过后就丢在脑后,我只给你讲,再这样下去,生出来的孩子三病九灾,你可别后悔。
”
胡善祥心里已经后悔,生怕孩子真有个什么事情,连忙说:“这次千真万确,我改,一定改,你叫芷荷、若莲盯着我就是。
还有宁司帐那里,姐姐可不能胡来,那是皇太孙的孩子,生出来要叫我母亲的,出了什么事,我可担着责任,你千万别起那些个不该有的念头。
”
胡尚宫的眼里闪过一抹厉色:“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你又不是嫔妾,我犯得着动她一个小小司帐肚子里的孩子来助你争宠吗?就是你生女她生男,她也越不过你去,心善点儿她的孩子还能让养在你的名下,若是起什么幺蛾子,直接留子去母,让她哭去吧。
”她告诫胡善祥道,“妹妹你一定要记住,你是皇太孙正妃,任她谁生的孩子,都要叫你母亲,认你做嫡母,那些孩子,不过是在她们的肚子里过一遍,你还怕她们借孩子生出什么事来吗?别说现在还不能断定你们谁生男谁生女,就是定了又如何?把她的孩子抱过来养就是,这生恩没有养恩大,你是做母亲的,她如今连妾都算不上,连带孩子的权利都没有,你怕什么?”
胡善祥连忙摇头:“我才不要别人的孩子,毕竟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怎么可能和我亲。
再一个,她也是十月怀胎才得的,我不做那夺人子女的勾当。
”
胡尚宫不以为然:“这怎么就成夺人子女?你是嫡母,她们谁生的孩子都是你的子女,等有一日皇太孙登基,你是母后,她们只是母妃,尊卑有序。
但你要明白,她们生的养在你身边,是为和你更亲近,将来更听你的话,好为咱们家的嫡子效力,可别真把那些人生的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
胡善祥嘘了一口气:“那是我想岔了。
姐姐你说得对,不管她们谁生的,都要叫我母亲。
这点我要向母妃学习,太子府里一个皇太孙,九个郡王,六个郡主,个个都对母妃敬重爱戴,但凡母妃小家子气些,有半点儿容不下他们,这一大家子也不可能有今日的繁荣昌盛。
”她爱怜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实在是这段时间我想得太多,老担心有人害我肚里的孩子,见谁都像是坏人,自己吓着自己了,反倒失了平日的气度。
”
胡尚宫松了一口气:“妹妹这么想就对啦,太子妃那样的才是母仪天下的风范,成天想着争宠、固宠的,都是小妾们的勾当,咱们只需要防范她们别拿咱这个孩子做乔,至于她们怀不怀,怀的是男是女,都不重要。
”她提醒道,“这些个嫔妾里,你只需要提防孙清扬,只有她生子在你之前,才有可能动摇你的地位,不过也算她是个聪明的,知道这会儿要怀上,连她自个儿的命都不保。
皇上忌讳着她呢,贵妃娘娘遣了我来你这里,可是得了皇上旨意的,一来是要保你平安生子,二来就是让防着她也怀孕。
”
听了姐姐的话,胡善祥若有所思:“为何皇上会如此忌讳清扬妹妹?我早先听人说,原来是嘱意她当太孙妃的,怎么临到选妃前,又变了主意?姐姐你在宫里,可知道此事的始末?”
听了妹妹的发问,胡尚宫手中的梳子顿了顿,方才又继续梳下去,若无其事地说:“具体因为什么我也不清楚,好像是袁天师说了什么话,皇上就皇太孙的婚事求卦,求得了‘宜向济水求佳妇’,所以改了主意。
”她表功道,“至于选中你,是因为我和贵妃娘娘说过家在济宁,家里姐妹众多,个个才貌双全,所以贵妃娘娘就和皇上提了提,叫把咱们家适龄的几个女孩八字都送到宫里合一合,结果你的八字和皇太孙最相配,是天作之合。
”
听到姐姐说自己和皇太孙是天作之合,胡善祥很高兴,抿嘴直笑:“都说袁天师家学渊源,最是灵验,他的父亲当年头一回见皇爷爷,就说皇爷爷是平定四海的真主,有真龙天子之贵相。
”她像是要加强自己的信心,“我听说那袁天师之父能准确地判断别人的生死祸福,甚至可以精确到时间、地点以及相应的变化,有人曾把他做过的一些相断记录下来,事后核对,居然半点儿不差。
要是袁天师说的,那肯定错不了。
”
胡尚宫笑着说:“不光是他的父亲,就是袁天师本人,也极为高超。
前些年随皇上护驾北巡,那会儿太子殿下监国,皇上回京时听信了小人对太子殿下的谗言,大怒,在午门张榜宣布,凡太子殿下所决定的事,都不准办理,以致太子殿下忧惧成疾,一度连汤水都不进了。
”
胡善祥好奇地问:“那后来呢,太子殿下是怎么好的?”
“后来呀,皇上命蹇义、金忠两位大人同袁天师去看望。
回来袁天师奏道,太子面色青蓝,是受惊扰所致,若把午门的榜收回,病即可愈。
皇上依他所言,太子殿下的病果然好了。
”胡尚宫见妹妹吃惊的表情,笑道,“不仅如此,皇上还曾问袁天师朝中文官武臣们的祸福,也都一一应验,就连今年初姚广孝姚太师病逝于庆寿寺,他都提前算出来了。
”
胡善祥吃惊地掩着嘴:“这么灵验?那他的相术可真是太高了,要有机会,让他帮我看一看就好了。
”
“不用看,你既然能选为皇太孙妃,肯定就是大富大贵之命,那八字相合,可都是要袁天师过目的。
”
胡善祥一听姐姐如此说,心中大定:“起先我还认为是自己夺了孙妹妹的富贵,现如今看,原来真是天意如此,以后再不用对她愧疚了。
”
胡尚宫却没有接她这句话,只应了一声,给她挽好了百合分髾髻,又在髻上加珠翠翘花,贯以凤头钗,孔雀搔头,云头篦以玳瑁,左右端详了片刻,方才放下梳子。
“不要认为皇太孙不在,你又怀了孕,就不需要打扮,咱们女人任何时候都要齐齐整整得像一朵花,这不光是为了别人看着好看,自己看着也舒服的。
”
胡善祥看着菱花镜里面如美玉、目似朗星的自己,笑了起来:“姐姐说得不错,这么一打扮啊,整个人看着都精神多了。
你陪我去母妃那儿吧,宁司帐既然已经怀了子嗣,总不能还让她和那些个司门、司帐们混居在一起,万一孩子有个长短,岂不是我这个嫡母失职?”她泰然自若道,“母妃迟迟不给她位分,想必也是看我怎么做,怕伤了我的心,既然如此,还是我去捅破这层纸吧。
”
胡尚宫见自己的一番劝说起了作用,放下心来,唤了芷荷进来扶起她。
“这天气湿冷,太孙妃穿那件羽缎狐狸毛的斗篷吧,您这会儿可不敢冷着。
”芷荷取出一件大红色的羽缎斗篷。
“这个天,穿这个是不是有些早了?”
胡尚宫接过来给她披上:“不早,我看穿这个甚好。
”
出了门,立在阶下,胡尚宫迎着天光打量妹妹,只见她穿上这件艳红的羽缎斗篷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