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意科技，CEO办公室。

     办公桌上放着早已黑屏多时的手机，谢砚深陷在宽大的皮质办公椅里，身体僵硬，只有胸腔深处有一丝微不可察的起伏。

     他的脸，在过分明亮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失血的、近乎透明的苍白。

     目光空洞地投向落地窗外那片钢铁丛林。

     当遥遥那句带着奇异强调的“电话你挂断吧”传来时，谢砚已经意识到不对劲。

     女孩那声压抑又亢奋的呻吟，湿漉漉的，带着濒临窒息的甜蜜，再一次不讲道理地钻入耳朵，紧接着是那更为赤裸的肉体撞击声。

     节奏分明，力道凶狠。

     像沉重的鼓槌，一下又一下地擂在他意识最脆弱的内壁上。

     谢砚眉宇间的褶皱越蹙越紧，眼里有难以掩藏的痛楚。

     她暗恋邢昊苍。

    这么多年。

     以至于……眼里完全容不下其他人。

     现在算是如偿所愿了吧。

     他应该替她开心。

     应该，这个念头如冰冷的数学公式，在他混乱的意识里艰难地推导出来。

     可这推导出的结果，只让他觉得自己像个突兀闯入舞台中央的跳梁小丑，正不合时宜地干扰了这对……双向奔赴的小情侣。

     谢砚抬起双手，缓慢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皮肤接触皮肤，带来一种物理上的隔绝感，视线被投入纯粹的黑暗之中。

     另一双眼睛毫无预兆地在意识的暗幕上灼然亮起。

     ——林知遥的眼睛。

     那双眸子里，永远燃烧着一种近乎固执的倔强，一种深入骨髓的不屈。

     像风暴中依然挺立的礁石，像寒冬中不肯熄灭的微焰。

     他见过那种眼神无数次。

     即便叔叔的病情即将掏空家底，她也只是死死咬住下唇，脸上没有一丝乞怜，只有一种接近悲壮的拒绝。

     虽然没说，但他知道她想传达的意思——不，阿砚，我不想欠你。

     一缕微光从紧紧捂着脸的指缝间漏了进来。

     他放下手，原本空洞茫然的眸子如同被暴雨冲刷过的夜空，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恢复清明。

     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