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血的教训(3/3)
谈论这些的时候,他只是微微点头,然后下令回山。
回到梁山后,留守山寨的众人看到如此惨重的伤亡,都悲痛不已。
王伦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随后便晕厥了过去。
安道全急忙上前,对他进行调理。
经过一番救治,王伦终于苏醒过来,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自责。
三天后,梁山举行了盛大的追悼会。
靖忠庙前,白幡如霜雪般低垂,在山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庙内新置的两百七十块灵位与原先供奉的三十块灵位并排放置,青黑色的木牌整齐列成九排,每一块都镌刻着逝者姓名与入寨年月。
灵台前,三百只粗陶酒碗盛满刚酿好的临渊酿,酒香混着线香的烟气,在梁柱间凝成沉重的哀思。
“此次三峰山之役,我梁山痛失两百七十位兄弟!”许贯忠声音嘶哑,手指颤抖着划过新刻的灵牌,“他们或是为护杜壮士突围血染征袍,或是为断后阻敌力战而亡……”话音未落,人群中爆发出压抑的啜泣,几个喽啰抱着灵位瘫坐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血痕混着泪水蜿蜒而下。
乔道清、广惠、邓元觉三人在一旁做法事超度亡魂,他们口中念念有词,手中的法器不停地舞动着。
梁山的喽啰和众兄弟都默默地站在后面,许多人都忍不住哭出声来。
王伦看着这三百块灵位,悲痛欲绝,他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瘫倒在地,又晕厥了过去。
这已经是他在靖忠庙里第三次哭晕了。
罗韵和众兄弟急忙围上前,死劝活劝,好不容易才将他唤醒。
此后多日,王伦都将自己锁在聚义厅后的书房里。
案头摆着沾满泪痕的《三峰山战损名录》,他时而攥着阵亡喽啰的家书喃喃自语,时而对着墙上的梁山舆图呆坐至深夜,整个人迅速消瘦,眼窝深陷得如同枯井。
罗韵每日清晨都将温好的汤药放在门口,却见碗碟原封不动地被夜风刮凉。
这日她终于推开虚掩的房门,撞见丈夫正将染血的龙泉剑抵在额间,剑身映出他布满血丝的双眼。
“当家的!”罗韵扑过去夺下长剑,绣帕下的指尖还留着前日为伤员换药时染上的草药汁,“两百七十条性命是山一般的重,但梁山上下千余兄弟,还有等着抚恤的老小,都在盼着您……”
她强撑着接过大权,带着二十名女眷组成抚恤队。
粗布包袱里装着碎银、粮食与王伦亲笔书写的悼词,每到一户阵亡喽啰家中,都要先在灵前点三炷香。
在刘老汉家,她跪在潮湿的泥地上,握住老人枯枝般的手:“叔,这是大哥特意留的五两银子,往后春种的种子,梁山全包了。
”老人浑浊的泪水滴在她手背上,如同滚烫的烙铁。
路过铁匠铺时,寡居的张嫂子抱着才满周岁的孩子追出来,襁褓里还塞着丈夫未完工的箭头。
罗韵解下颈间的玉坠塞进孩子手中,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不得不扶住门框干呕起来。
夜风卷起她鬓角的白发,恍惚间又想起出征前那个晨光熹微的清晨,丈夫意气风发地跨上战马,如今却困在悔恨的牢笼里日渐凋零。
待发放完最后一户,罗韵的双眼早已肿得只剩细缝。
她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回到山寨,却见王伦正对着靖忠庙方向叩首,额头渗出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是我对不起兄弟们……”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人形。
罗韵跪坐在他身旁,将冰凉的手覆上他滚烫的后背,山风掠过漫山白幡,似是亡魂在轻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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