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修罗血途·黎明之烬(2/3)
茫、委屈、恐惧,在这一刻被一种近乎狂暴的凶戾之气彻底点燃!一股滚烫的血气直冲头顶!父王在外面血战,王府就是他的家!是他的弟弟和病弱的大哥所在!他绝不允许敌人踏进一步!
“啊——!”朱高煦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猛地从地上弹起!他不再看任何人,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幼兽,赤红着双眼,攥着那柄未开刃的短匕,跌跌撞撞却又无比决绝地朝着大门方向冲去!身上的皮甲歪斜,脚步踉跄,但那背影却透着一股一去不返的惨烈!
“高煦!回来!”徐妙锦惊骇欲绝地大喊!她想追,但怀中的朱高燧死死抓住她的衣襟,让她动弹不得!
朱高煦充耳不闻。
他冲过长廊拐角,冲向那喊杀声最激烈的前院!恐惧被更强大的愤怒和守护的意念压倒了。
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杀!杀掉那些想冲进来的敌人!保护这个家!他甚至在奔跑中,下意识地用牙齿狠狠咬住匕首的皮鞘,双手慌乱地试图解开自己腰间那根充当腰带的布绳——他要把这碍事的“玩具”牢牢绑在手上!动作笨拙而疯狂。
***
庆寿寺禅房。
那点刺目的暗红在灰色僧袍上晕染开,如同雪地里绽开的妖异红梅。
静尘师太(徐仪华)撑在地上的手剧烈颤抖着,指尖因用力而深深抠入冰冷的地面。
喉间的腥甜不断翻涌,每一次压抑的吞咽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道衍那句“父子至亲,歧路各别”和“地狱未空,誓不成佛”的宏愿,如同两把烧红的钝刀,反复在她灵魂最深处切割、搅动。
佛龛上,那尊低眉垂目的佛像依旧慈悲。
但此刻,在这满心皆是骨肉血亲危在旦夕的忧惧面前,这慈悲显得如此遥远,如此…虚伪!她强行冰封的禅心外壳彻底碎裂,露出的不是平静,而是血淋淋的、属于一个母亲的恐惧与绝望!
山下战场传来的厮杀声浪,不再是模糊的背景,而是变得无比清晰、无比具体!她仿佛能听到刀锋砍入骨头的闷响,听到垂死士兵的哀嚎,听到烈火焚烧皮肉的滋滋声……这些声音汇聚成滔天血海,瞬间将她淹没!而在血海的中心,她清晰地看到了她的孩子们——高炽在病榻上苍白脆弱的脸庞;高煦那双倔强又委屈、此刻不知正面对何等凶险的眼睛;高燧那惊恐万状、撕心裂肺的哭嚎……他们小小的身影在血浪中沉浮、挣扎,即将被吞噬!
“不——!”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啸猛地从静尘师太喉中迸发出来!那不再是属于“静尘”的压抑闷哼,而是属于“徐仪华”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绝望嘶喊!
她再也无法维持跌坐的姿态,身体猛地向前扑倒!撑地的手掌被粗糙的地面磨破,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她抬起头,冰封的眸子此刻赤红一片,里面燃烧着焚尽一切的悲愤、痛苦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母性守护欲!那目光死死钉在道衍脸上,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
“妖僧!这就是你的‘天命’?!这就是你要的‘修罗道’?!用我儿的血…铺就他的帝王路?!”
“地狱未空?哈哈…哈哈哈!”她发出一阵凄厉的惨笑,笑声中带着血沫,“我的孩子们…此刻就在地狱里煎熬!我如何能空?!我如何能…成佛?!”
道衍平静地看着她,眼神深邃如渊,无悲无喜,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师太,菩提心光,非在逃避,而在承担。
王爷浴血,世子病笃,二公子三公子惶惶,此间种种,皆是业火煎熬。
然业火既能焚尽一切,亦可…煅出真金。
师太心中菩提未熄,此血…便是明证。
”他目光落在她僧袍上那点暗红,以及她掌心渗出的血迹,“此血非染红尘,乃菩提泣血,护犊情深。
”
“承担…业火…煅出真金?”徐仪华喃喃重复,赤红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又被更深的痛苦淹没。
她猛地看向紧闭的禅房门,仿佛能穿透木门,看到山下那炼狱般的战场。
“我…我能做什么?我在此诵经千遍…可能挡得住射向我儿的箭矢?可能平息他心中的…修罗杀念?!”
道衍缓缓站起身,走到禅房门口,并未开门,只是侧耳倾听着外面呼啸的风雪和隐约传来的、更加清晰狂暴的厮杀声。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引导力量:
“师太,佛渡有缘人,更渡…有心人。
王爷心中血痂之下,非无菩提余温。
世子病榻前,王爷曾如何?此刻王府内,二公子三公子,心中最盼者为何?师太心中…最痛者为何?最惧者…又为何?”他转过身,目光如电,直视徐仪华崩溃的灵魂,“放下‘静尘’的空寂,拾起‘徐仪华’的担当。
您能做的…远比诵经更多。
您的存在本身,对王爷,对世子,对两位小公子…便是这修罗血途上…一盏不可替代的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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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徐仪华浑身剧震!道衍的话如同醍醐灌顶,又如同最锋利的针,刺破了绝望的迷雾。
高炽咳血时朱棣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痛楚;高煦倔强背后对父爱的渴望;高燧惊恐眼神中对母亲的依赖…还有她自己,这撕心裂肺、无法割舍的牵念!她一直以为自己斩断尘缘是解脱,是保护,却从未想过,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