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灵丝缚苍龙(权谋线)(2/3)
么能污了圣听,与朝廷大事相提并论?皇上只当个笑话儿听听解闷便罢,万勿当真!”
她觑着皇上脸色,见他若有所思,方怯生生地续道:“嫔妾就是……胡乱瞎想。
想着那些胆大包天的私盐贩子,总得把盐变卖了才能得利不是?他们能把盐卖给谁呢?寻常小户人家,一次又能买多少?若是有那等能一口吞下巨量盐货的主儿……”她点到即止,目光纯净无邪,“况且,嫔妾在闺中也曾听闻市井小民抱怨,说官盐价高,有时还掺了沙土石子儿,吃着硌牙。
若能想法子让官盐干净些、价钱公道些,让黎庶觉着买官盐更划算、更放心,那些私盐贩子没了主顾,这生意不就做不下去了么?这法子,总比派兵四处围追堵截,费时费力,又容易惊扰地方、激起事端要省心些罢?嫔妾见识浅薄,只是心疼皇上日夜忧劳,万望皇上恕罪。
”
皇上缓缓点头,带着几分激赏,又带着几分凝重:“妇人持家,亦是经纶之道。
前朝与后宅,理或有相通之处。
婉婉此见,倒不失为另辟蹊径。
”
他指尖点着奏折,沉吟道:“查终端销路,断其财源;整官盐积弊,夺其根基…此法若能行得通,确比一味喊打喊杀、空耗国帑追缴高明。
只是……”皇上眉头复又锁紧,“盐政盘根错节,牵涉甚广。
官盐之弊,非一日之寒,其中利益勾连,地方掣肘,积重难返。
”
“譬如,如何界定‘超量’?如何分辨‘可疑’?地方官员若与这些大户早有勾连,通风报信,阳奉阴违,又当如何?查下去,恐牵一发而动全身,阻力重重,非强力手腕与可靠之人不能为。
欲正本清源,谈何容易?”
魏嬿婉面上愈发恭谨温顺,柔声道:“皇上洞悉幽微,嫔妾仅识皮毛,实难解其中千头万绪、盘根错节之机。
”
“那…,至少,使黎庶所购官盐,粒粒洁净,无沙砾杂石,食之安心。
此当为最急且较易图之事?否则民怨沸腾,岂非更予私盐可乘之隙?”
他闻言长叹:“唉,婉婉,你可知这官盐中的沙土石子,从何而来?”
魏嬿婉茫然摇首:“嫔妾不知。
”
“此乃积年陋规之一!”皇上语带愠怒,“盐自盐场起运,经手官吏、胥吏、乃至运丁,层层克扣盘剥!为补足斤两,竟于盐中掺入泥沙充数!更有甚者,盐商为牟暴利,亦暗行掺假!此辈蠹虫,上下其手,中饱私囊,致令官盐质劣价昂,黎庶苦不堪言!欲除此弊,必自运输、仓储、发卖诸环节入手,严查贪墨,重惩奸伪,整饬吏治!此岂易事?此乃动摇无数既得利者之根本!牵涉之广,尤甚于查销路!”
魏嬿婉睫羽低垂,掩去眸底流光瞬息。
待皇上语中郁愤稍歇,方抬起盈盈秋水:“真真是骇人听闻。
”其声微颤,显是惊骇由衷,“嫔妾斗胆,仍有一事不明,伏乞圣训。
”
皇上稍敛怒容:“哦?但说无妨。
”
“皇上适才言道,此掺沙作假、克扣斤两,乃‘积年陋规’,为经手之人层层盘剥所致。
”魏嬿婉螓首微侧,作百思不解状,“嫔妾思忖,行此勾当,不过为自肥私囊。
然他们又岂不知,官盐若因质劣价昂而滞销,日久天长,盐课亏空愈巨,朝廷震怒究查之下,其‘私囊’……岂非亦成涸泽之鱼?此等杀鸡取卵、自绝财源之举,愚顽至极!其中……莫非另有曲折?”
皇上深深看了魏嬿婉一眼。
其心于此早有定见,此刻被她懵懂点破,更觉此女颖慧。
登时冷哼一声,指节重重叩于奏牍之上:“婉婉此问,切中肯綮!此辈蠹虫,非是不知,实乃不能不为,亦或……乐见其成!”
“盐政之利,犹若巨脔。
自盐场灶户,至运丁胥吏,乃至地方盐官及朝中某些人,皆视此为分肥之薮!层级愈下,所得愈薄。
底层运丁、仓吏俸禄微薄,若不行此克扣掺假之事,何以为生,又何以向上供奉?此乃‘陋规’成‘常例’的根源!层层盘剥已成铁律,一人不行,则举链不容!此谓‘不能不为’!”
“官盐愈是质劣价昂,滞销亏空,私盐便愈有暴利可图!彼参与盘剥之官吏,乃至其背后之人,安知不曾暗投私盐买卖,或收受私贩重贿,故纵官盐败坏,以利私盐畅通,从中渔利?官盐之弊愈深,其所得之利愈厚!此辈眼中,何曾有国?何曾有民?唯私利是图!此谓‘甘之如饴’!”
魏嬿婉听得玉容微失血色,心中却是豁然,“原来竟是如此环环相扣,沆瀣一气之‘生财之道’!嫔妾闻之心惊。
依此说来,若仅治标,严查掺沙克扣,触动底层运丁仓吏,虽可稍平民愤,却如刈草,旋生旋长,甚或迫其变本加厉,或全然倒向私盐?而若欲触及那‘甘之如饴’之上层……”她适时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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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见她一点即透,且能推演施行之艰,眼中嘉许之色愈浓,郁气反倒因这透彻对谈消散几分,蒙出几分棋逢对手之兴。
“婉婉所见甚明。
治此沉疴,确需标本兼治,步步为营。
依你之见,当如何落此第一子,方能既收微功,又不至打草惊蛇,反陷窘境?”
魏嬿婉心念百转,皇上已明示‘治本’维艰,所求首步需‘见效’且‘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