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墨污春深(权谋线)(3/3)
光潋滟,尽是钦仰:“臣妾所笑者……适才皇上申饬鄂中堂时,那等乾纲独断、睥睨六合的威仪,真真是龙章凤姿,天威凛凛!此方为九五至尊、昊天子应有之气象!”
“臣妾未得幸御前时,也曾暗忖,那金銮殿上的万岁爷,该是何等光景?定是言出法随,如山岳巍峨,似日月昭彰……今日亲见天颜震怒,方知雷霆之威,动于九天,慑服人心,竟胜臣妾所想百倍!”言罢,面上飞起淡淡红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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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嘴角微不可察一动。
魏嬿婉话锋轻转,语带忧戚:“只是……臣妾观鄂中堂方才情状,面若死灰,气息如缕,咳血不止,恐……恐是油枯焰尽,大限临头了。
”她幽幽一叹,“终是……股肱……”
“哼!”茶盏被重重顿于御案,“老而不死,是为贼!人至耄耋,不知进退,罔顾尊卑,恋栈权位,倚老卖老,便是祸端!时辰既至,当阖目瞑然,强撑此朽骨残躯,徒惹厌憎!天道有常,岂是人力可强挽?”
魏嬿婉心头微凛,面上愈发恭谨:“皇上圣明烛照。
只是…方才臣妾听鄂中堂话里话外,于那张廷玉张中堂,似亦积怨颇深。
臣妾后宫妇人,于前朝懵懂,却也略知‘制衡’二字。
想鄂、张二公,一满一汉,恰如太极殿前石狮,左右相峙,彼此牵制,方显安稳。
今鄂中堂若真…那张中堂独掌文华,门生故吏遍植朝野,长此以往……”
皇上目光骤深,殿内复凝。
值此微妙静默,殿外陡然响起一阵仓皇的足音!珠帘哗啦掀开,进忠脸色煞白,连滚带爬地冲进来,扑跪在地:“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鄂……鄂中堂他……他……”
皇上霍然起身,厉声喝道:“慌什么!鄂尔泰怎么了?!”
进忠以头抢地:“奴才……遵旨,用暖轿送鄂中堂出宫。
刚……刚过乾清门,行至隆宗门甬道……鄂中堂忽……身子剧颤,猛地……呕出一大口黑血!喷……喷得轿帘俱赤!奴才等慌忙停下……人……人已……已气绝了!”
“什么?!”魏嬿婉掩口低呼。
皇上身形微微一晃,随即站稳,他缓缓坐回御座,沉默了足有半盏茶功夫。
“传旨。
”
“大学士、军机大臣鄂尔泰,积劳成疾,薨于宫禁。
念其三朝旧勋,宣力有年,于苗疆改土归流诸务,不无微劳,着加恩,按大学士例赐恤,赏内帑银五千两治丧,赐陀罗经被,入祀贤良祠,谥‘文端’。
”
“其生平功过,着国史馆秉公撰拟,以彰朝廷是非之公。
”
旨意宣毕,皇上语气一转:“鄂尔泰既薨,其所遗大学士员缺,并领班军机大臣之责,着协办大学士、兵部尚书讷亲,即日补授!晋保和殿大学士,入值军机处,掌枢要,总揽机务!其班次位序,列于张廷玉之上!”
“张廷玉年事亦高,翰林文章,朝野清望,仍须仰赖衡臣维系。
着其专心编纂《世宗宪皇帝实录》,其余繁剧,讷亲多担待些罢。
”
此言一出,张廷玉权柄,已为新贵讷亲悄然架空。
皇上目光掠过阶下犹带墨污的奏本与血迹,殿外,柳絮依旧纷扬,无声无息,覆了宫阶。
暮色渐染,宫墙夹道中光影朦胧。
魏嬿婉方从养心殿那金碧辉煌的殿阁中步出,点翠步摇垂下的流苏,随着她莲步轻移,在鬓边微微摇曳。
她略侧了首,对着紧随身侧的澜翠吩咐:“去,将那养心殿里透出的风,仔细裹了,悄悄递进慈宁宫门里去。
太后娘娘…想是正等着这缕风,闻之,必是心顺意畅。
”
澜翠垂首敛目,低声应了个“是”。
这边春婵早已上前,稳稳扶住了魏嬿婉的玉臂。
主仆二人沿着朱甍碧瓦下的宫道,迤逦往永寿宫方向行去。
春婵忍不住凑近了些,压低了嗓子笑道:“主儿今儿这步棋,真真是妙到毫巅!一举手,竟得了三桩功德,奴婢瞧着,真真是再没比这更周全的了。
”
“呵…”魏嬿婉扶了扶鬓角,“皇上今日对鄂尔泰的手段,对讷亲的拔擢,对他张廷玉的明升暗降……桩桩件件,他焉能看不透?如今汉臣亲眼目睹天子乾纲独断、厌弃老臣恋栈的雷霆之威,再想想自家那些盘根错节的干系、子弟门生的前程……”
她缓缓收住脚步,停在永寿宫月洞门前。
庭院里几株西府海棠初绽,粉白的花瓣在风中零落,沾湿了阶前青苔。
“这朝堂的风向,要开始转了。
”
“他们今日心惊,明日便会惶恐,待到后日……自然就知道该往何处寻一条生路,该求到谁的门下,方能保得身家性命,乃至……青云之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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