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轨(一)(2/3)
鲜亮的是书桌上摊开的各种复印的专属习题,从老师那里要来打发时间的,上面是密密麻麻工整的字迹,红色的对勾像勋章一样点缀其间。
她简单煮了碗清汤寡水的挂面,端到书桌上后,照常去拨打储物柜上的座机电话给妈妈,接通后摁了免提才开始吃面。
无非又是说一些无关轻重的琐事,最后被对方回以疲惫地安慰。
都煦无所谓她们之间说了什么,只要能听到妈妈的声音就足够了,让她觉得妈妈还在身边,还在身边那所在的地方就是家。
热气在冰冷的空气里迅速消散,随着末的一阵嘟嘟声后,寂静像水一样漫上来,淹没了房间。
窗外的风声、远处模糊的车流声,都成了这寂静的背景音。
都煦收拾好桌面,打开书包翻出作业,笔尖落在纸上,发出沙沙轻响。
题目解得顺畅,思路清晰,这让她感到一种冰冷的掌控感。
只有沉浸在思考的河流里,那些无孔不入的空洞感才会暂时退潮。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雷鸣,紧接着雨便淅淅沥沥地落下来,在窗玻璃上打得噼里啪啦响。
虽被吓得稍微有点心悸,但都煦觉得不过是时令带来的自然现象而已,继续沉浸在题海里。
直到脖颈后传来一丝细微的凉意,像被看不见的羽毛轻轻拂过。
都煦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以为是窗缝漏雨。
她遂起身去关窗,指尖触到冰冷的玻璃,窗外是雨雾浓得化不开的暗夜。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梳妆台镜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绝不是她自己的身影。
那感觉太快,快得像错觉,只留下一片心悸的空白。
她猛地扭头看向镜子。
镜面光滑,清晰地映出她过长的齐刘海压住的黑框眼镜下,一张苍白中略带倦意的脸,和身后空无一人的房间。
台灯的光在镜子里反射,形成一个模糊的光斑。
都煦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
她死死盯着镜中自己身后的那片空间,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粘稠的凉意。
刚才那瞬间的感觉……是什么?
都煦坐回书桌前,却再也无法专注。
笔尖悬在纸面上,墨迹在灯下晕开一个小小的黑点,像一只窥探的眼。
她想,当初在入住时,房东可没有提到会闹鬼阿。
很快,脖颈后的凉意,又来了。
这次不再是羽毛般的轻拂,而是像一小块融化中的冰,紧贴着皮肤,缓慢地向下滑。
那寒意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阴森,激得她汗毛倒竖。
都煦猛地僵住,血液似乎瞬间冻结,连呼吸都停滞了。
她不敢回头,只能死死盯着面前摊开的习题册,纸页上的字迹在她眼中模糊、跳跃,像一群受惊的蚂蚁。
直到屋里的灯光不受控制地开始一闪一闪,最终发出灯丝超负荷运作被烧断的脆响,她眼前的世界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并不是全然的黑暗,还有窗外的电闪光,正透过窗子汹涌地渗进来。
寂静不再是无声的背景,它膨胀着,拥有了实体,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耳膜上。
世界被抽成了真空,只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