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1/3)
一家子欢天喜地的回了家,喜悦迟迟不见散去。
陈三芳大字不识得两个,却也取了大福的童生文书看了又看,瞧了又瞧。
她早晓得她们家大福读书能干,却没想到这样能干,瞧这头回下场竟就考中了童生!
县上第三名,府城第九名的成绩呐,可不是那起子挂着边边,险险挤上榜去的。
康和亦是满面春风,入了家门,一通吩咐:“胜寒,你驾着车子回去乡里,把老爷给接来城里头,便与他说大福郎君中了童生,一道来城里一家子庆贺一番;”
“七哥儿,你去唤花妈妈今朝多备些好菜,宰鱼,杀鸡,人不够使就去外头赁两个散工来帮忙;雪姐儿,你赶着去香盈楼里定下四道特色菜,他们家的炙羊肉最是好,一定要。
”
说着,便转头去问面上带着些笑容的大福:“小童生郎,可有甚么想吃的?”
大福小脸儿上的笑更多了些,倒是多捧场,要了一份香盈楼的蟹粉酥,又给小福要了一份马蹄糕。
范景也是可见的高兴,眉梢间都是喜意,他亦翻了翻大福的童生文书,红皮金印,好不漂亮。
这样的东西,往前见都不曾得见过,几代人都是农户,如何碰得这文书。
好不易这代有个范鑫读书,奈何科举路不易,十几年却也不曾得这东西。
如今,他们家大福出息,至此,他们范家也是有望成为士绅之家了。
小小的几纸文书,其背后的意义却十分厚重。
大福瞧着康和跟范景一并都在翻看他的文书,面目间流露的喜悦和自豪,说着魁星一系的话,倒教他比中了童生还高兴。
他道:“领文书的时候,听得户房的典史老爷说府试的头名能不必院试直接授予秀才功名,那才当真是魁星。
”
康和笑道:“你年纪且还小,若是得了魁星一家子定然欢欣鼓舞,可高兴罢了,却要忧愁焦心,只怕心态变换,反误了前程。
凡事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的,比这般天降的魁星反更为踏实。
”
大福嗯了一声,他虽有羡慕的意思,但也晓得自己还欠缺许多,如那般魁星一蹴而就越过童生直接得上秀才功名,必定人人艳羡。
但细下一想,将自己代入那魁星上,便如爹爹说的,高兴一阵儿,静下心来时,只怕会觉得脚踩在棉花上,心头不安。
这回的成绩已是难得,明年便要院试,他当好生丰富学问,如此一步一步的走过去,方才踏实稳健。
不过无论如何,今朝他都是极为高兴的。
且说这头,胜寒驱赶着车子回去乡里,范爹都已经往村主道的方向张望了七八回了。
他心里头惦记着大福的榜,也想去看,只乡里脱不开手,再一则他又认不得字,巴巴儿跑去看榜也看不明白,倒不如在家里头等着。
“二弟,咋样嘛?还没得消息回来呐?”
张金桂也没个事儿干,晓得今朝府试放榜,她也想凑个乐子,便晃荡着走来二房这头。
她给范鑫看榜过好多回,自诩是经验老道,便同范爹说:“这无非也就是中跟不中,不中才是常态咧,想着一个县里那样多的读书人,又只录那么些人数,可不教许多人都被刷下来麽。
”
“大福年纪小,头回下场就是去瞧看一番贡院甚么模样的事儿,要紧还是咱这些做长辈的,端正了心态,孩子才能放宽了心的去考嘛。
”
“你着急上火也无用,那成绩考完便就已是定下了的,着急不得便好,不着急也不得变差。
”
范爹听着张金桂一张嘴叭叭儿的说个没完,他没听进去两句,心想她这朝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咧。
说得是多平和,也不晓得往前大鑫下场考试的时候,谁天天求神拜佛的,还不准人说甚么太阳落山了这样不吉利的话。
“二弟,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嘛。
”
范爹背着一双手,脚上还踩着泥薅薅的草鞋,他嗯嗯应付了两声。
心头却想,都还没传消息回来咧,倒是先说起宽慰人的话来了,说甚么不中才是常理,他们家大福就中,偏中!
正是叔嫂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儿,就见村道上响起了车轱辘的声音,范爹连忙探头去看,便见了是胜寒。
他忍不住开了门老远就喊:“咋样了嘛!出没出来成绩?”
张金桂也赶忙凑去听。
“中了,大福郎君中了咧!县里第三名的好成绩,一屋子人都欢喜,都高兴。
郎君喊俺来接了老爷去城里庆贺一番咧,老爷赶紧收拾着走罢!”
范爹直拍大腿:“哎呀呀,俺这乖孙儿,咋就这样能干!祖坟是冒了青烟了!俺就说今朝一早灯芯儿爆得厉害,果真有喜事呐!”
他高兴的一张脸泛红,说着跳着就回了屋去换衣换鞋,全然是把杵在院子里的张金桂都给忘了。
这张金桂听得消息,脑子里轰然一声响,迟迟回不过神来。
见着胜寒驾着车子进了院子,他跳下车来喜气洋洋的想进去讨口水吃,却教张金桂一把薅住:“中啦?当真就中啦?!”
“娘子,这事还能有假?没上榜给说是上了榜,传出去不是教人笑话麽,俺总不敢胡乱传了消息回来。
大福小郎君读书勤奋,又还聪慧,谁人不夸不攒的,他中也是情理之中的嘛。
”
张金桂一时间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心头总之格外的复杂。
范爹收拾完出来,家里头的长工伙计都听得了胜寒说大福中了童生的好消息,诸人都欢喜高兴,贺了范爹。
范爹精神抖擞,难得大方道:“你们且好生看着家里,俺去了城里来,到时与你们每人都拿些赏钱。
”
这下大伙儿更是高兴了。
范爹出来院子,见着张金桂还怔愣在那处,这朝他可笑呵呵道:“大嫂,走嘛,一块儿去城里耍一趟。
也看看大福的文书印。
”
“恭喜二弟了咧,俺今朝就不去了,把这消息说去给大鑫,老太爷听听,好教他们也欢喜一场。
”
张金桂嘴里发酸,却还是说了几句体面话。
范爹闻见酸味了都,他只却还笑呵呵道:“一家子人,有甚么恭喜不恭喜的,大嫂今儿不过去,过些日子来家里吃饭也好,总还要请两桌子,热闹热闹的嘛。
”
说罢了,范爹心头急吼吼的,就催促了胜寒赶紧往城里去。
张金桂见得人走了,扭身往家去,大腿都快拍青了。
她道,奶奶的!还真教陈三芳给说准了,那老神仙算的文曲星降在范家,没成想真是降在范家的二房!
个老滑头,故弄玄虚,说也不说个痛快明白,害她恁些年!
回去家中,她没好气的把这事情说了,范守山跟范老太爷倒是欢天喜地,好似过了年,大嫂鲁氏也欢喜,言说这朝范家出了童生,往后说出去也是有些门楣了。
范鑫一时间却是百感交集,他与大福开蒙,教他识字读书,倒一早就觉这孩子有些慧根在身上,想是将来会有出息,没曾想竟这般了不得。
他是个读书人,且还是个屡考不中的,自晓得大福这年岁,一回下场就中童生的难得。
范鑫既是为大福感到骄傲,想着光耀了门楣,一时不免心头又不是滋味,想自个儿身至而立年,竟是不如个孩童。
读书这事,当真也看天赋啊!
这当儿县里范家一屋子人欢贺了一场,倒也没经甚么宣扬,亲朋陆续都晓得了这桩欢喜事。
康和倒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