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3)
翌日清晨,方梨和秋儿隔着寝室的纱帘,刚准备请示,就看见陈允渡撩开纱帘走了出来。
陈允渡和方梨见过数面,因此并不生分,他朝着方梨轻轻比了一个“嘘”,轻声说:“今日闲来无事,随姑娘睡到自然醒吧。
”
准备这处宅院的时候他就考虑到了这一层,没有婆母在侧,许栀和不必急着起身去行礼问安。
想睡到什么时候,就能睡到什么时候。
方梨深知自己姑娘脾性,闻言,笑了笑,继续请示:“姑爷可饿了?要不要准备用饭?”
陈允渡下意识朝着纱帘方向望了一眼,“不必,等你们姑娘醒了一道。
”
微顿,他又接着补充道:“不过可以先备上菜了,她醒后,应当会饿。
”
方梨闷笑一声,拉着一脸不明所以的秋儿出去了。
水阳县的宅院地段极好,虽院子不比从前许府大,但胜在视野明亮,院内种了几缸矮小的花植,阳光倾落无所遮挡。
门前有一处石桌,围着四个小石凳,累了就近坐下,也极为方便。
在这处小宅院中,秋儿和方梨各自分到了一处下房。
屋舍不大,有一张床榻,一方桌椅,但比起原先在许府人挤人地住在一堆,还是轻便了不少。
方梨和秋儿都在厨房做过活,此刻进去轻车熟路,先在脑海中简单构思准备做哪几道菜色,旋即开始择菜洗菜,又从瓦瓮中拿出昨夜放在井水中冷镇着的猪肉切成条丁状,方便稍后下锅。
只等姑娘一起,便可以起锅烧油。
陈允渡坐在正厅,捧着一卷书在读,每看完一章,抬头朝外头瞄上一眼,像是在等什么人。
前些日子他托梅丰羽寻管事和家丁,前者可以在他们入汴京赶考的时候帮忙照看家宅,后者则可以帮着方梨和秋儿两位姑娘做些寻常琐事,梅丰羽昨日说已然有了眉目,今日便带人上门。
梅家在当地颇有威望,由梅丰羽举荐,陈允渡的心中更放心些。
日上三竿,梅丰羽和一老一少两道身影,顶着炎炎烈日踏入了宅子。
刚一进屋,梅丰羽便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端着茶壶就牛饮起来,喝完,擦了擦嘴,正准备与陈允渡说话,却见后者放下手中的书卷,走入了日光底下。
梅丰羽耸了耸肩,对着旁边一老一少道:“此地是我介绍你们过来的宅院。
方才出去的那人,便是主家陈允渡。
”
一老一少纷纷点头,示意自己记住了。
陈允渡去而复返,端着一壶新提来的水,梅丰羽总算看出了陈允渡的用意,闹了个脸红。
倒水分给两人后,梅丰羽主动在旁介绍道:“这位是梁伯,早些年在我家当过差,管过两个庄子,后来生了一场病,精神差了些,不过管一处小宅院对他来说是手拿把掐的事,你大可不必担心。
旁边这位是梁伯的五侄,名叫良吉,读过几年书,跟在你身后当个小厮抑或书童,绝无问题。
”
梅丰羽暗示得极为明显,两人都是梅家的老人,能力暂且不说,忠心是毋须质疑的。
陈允渡朝着两人微微颔首。
梁伯偏开了些许,朝着陈允渡笑:“不敢当,主家若有任何吩咐,差遣一声就是。
”
他病后不大好找事做,前主家垂悯,给他荐了一份差事,他来时惴惴不安,怕人家嫌弃自己老弱,但现主家为人办事体贴周到,他眉眼的笑意是真真切切的。
良吉则将杯中水一饮而尽,十分洒脱利落道:“我没旁的本事,就一身的蛮力,主家若是有用得上的,尽管吩咐。
”
他和梁伯的体弱不同,他刚弱冠,正是身强体健的时候。
在梅家的时候,他时常听闻大先生和小先生赞扬陈郎君的才学,于是在梅小郎君在宣布陈允渡需要招人帮忙,他主动说:“我愿意去。
”
良吉有属于自己的野心。
他虽识得几个大字,却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读书一整日,所以即便知道会远离自己在梅家当差的亲人,他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这条路——他也有自己想要守护、堂堂正正站在对面的人。
如果一个家仆之子身份远远不够,那么未来的进士随从、尚书随从、乃至宰辅随从,是不是就能光明正大,站在她面前了?
陈允渡与两人签字画押,又让梅丰羽当了个见证,不过谈及月例钱的时候,陈允渡却犯了难。
梅丰羽虽然摸不清兄弟的家底,却也知道他猎上一只鹿便能换到三五十贯,差些也能猎到三五只兔子……只要他进山,必不会空手而归,当不缺这点银钱才是。
他戳了戳陈允渡的后腰,压低声音道:“梁伯虽快知天命的年纪,却是管账的一把好手,有他在,府上能省心不少。
良吉更不必说,人活络,做事机灵,且吃苦耐劳,两个人一个月一两银子,真不算贵。
”
陈允渡抿了抿唇。
实在不是他不愿意出一两银子的月例,而是昨日夜里,他才把身家全部交给了姑娘保管。
这样的事情,还是知会姑娘一声为好。
陈允渡正想着,纱帘后面忽然响起了一阵动静,他朝着梁伯和良吉道:“……娘子醒了,我去知会她一声。
”
梁伯脸上笑容慈善从容,“应当的,应当的。
”
……
许栀和刚坐起来,便看见陈允渡掀开纱帘进来,她微怔了怔,然后唤:“官人。
”
虽然昨夜陈允渡不知节制,但毕竟先招惹的是她……她不是不分是非黑白之人,平白不搭理他。
陈允渡本想开口与许栀和说一声管事和家丁,嘴唇刚张开,就听到许栀和轻柔略带沙哑的嗓音。
他大脑宕机了片刻,而后迫不及待追问:“姑娘方才……唤我什么?”
“……”许栀和掀起眼皮,好整以暇看着他,“你要一直喊我姑娘吗?”
陈允渡立时改口:“娘子。
”
让陈允渡改口的是她,脸泛红的也是她。
“娘子能否……”陈允渡面带渴盼,眸中星辰闪烁,声音却试探又小心,“再喊一声?”
不喊了。
许栀和微微垂眸,没听清,当属陈允渡自己的损失。
她问:“你方才过来,要与我说什么?”
陈允渡心头有些遗憾,不过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