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你怎么也学不会如何把外人当至亲。
“主”“客”之间的分野究竟太大太宽,人欲跳腾的江世昌,举动之间难免有些荒腔走板——生药铺子不那么忙时,他从前街买来吃食,把学徒婢仆都请了,请你的那份加了好多料,你说还饱,不消请,他就占住诊台不走,硬要你吃完。
又说你瘦,养了这么些时日,不知身上可曾长肉?边说边勾手捻脚,跃跃欲试地想要摸上一摸。
他披着一张“哥”的外皮,你也不好太过惊怪,多数时候避开便罢。
难打发的是他醉后,大约是酒后吐真言吧,总是反复说要与你结干亲,为你寻一门好亲事,两家作通家之好,互为姻亲,生生世世不要分离。
你听过就算,没往心里去,不料这酒话落到别个耳朵里,却要暗自惊心了。
知子莫若母,江世昌的娘从自家儿子醉后疯话里,听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自此留心你们之间的往来,胆战心惊地暗中看了许久,倒是不见逾矩,一时疑心是自家想岔了。
直到那日,她撞破自家儿子醉后行径。
那日恰好是岁除,江家早早闭了店面,阖家忙活除夕夜里这餐饭。
吃喝完毕,就要守岁,老的熬至酉牌时分便已熬不住,让你们两个后生接着熬,要熬到转天天亮,给祖宗烧头一炷香。
方才吃夜饭时,满桌人都喝了不少酒,江世昌又着意灌多你几杯,这时候酒上了头,你晕晕乎乎的,就告罪说要去歇一歇,缓过来了再出来守岁。
你强撑着站起,待要迈步,脚底下却是一个踉跄——站都站不稳了,这酒且是厉害!江世昌一早就在旁边等着接应,这时准准接住你,说要送你回房,免得你摔坏。
你头晕得看不清眼前物事,只觉他挟着你,一路往西厢房去。
后来的事你全无记忆,完整的记忆在江世昌那里,不那么完整的记忆,在江世昌的娘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