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唇(1/3)
时间突然变慢,慢到了极点,裴恕看见一片雪花被风推着,落在王十六嫣红的唇上,她的唇,似乎是一刹那间逼近的,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在眼睛跟前,她双手扶着他的肩,脚尖踮起来,她的吻,马上就要落下。
裴恕在清醒的刹那,急急伸手挡住。
于是那个吻落在了他的手心,柔软,微凉,像雪花一样轻柔,她的唇也是,柔软微凉,花瓣一样饱满。
让他在惊讶和迷惑之后,突然盛怒:“放肆!”
拂袖甩开,她失了平衡,踉踉跄跄退出几步,脸上犹是迷茫恍惚的神色:“哥哥,让我亲亲你,就一下。
”
地上凌乱杂沓,一个一个,留着她的脚印,他的心绪也是,裴恕低叱一声:“王观潮,你知不知道羞耻?!”
纠缠,拉扯,甚至那个拥抱,他都可以不计较,但是吻?她当他是什么,她当自己是什么!
“哥哥,”王十六追上来,心里依旧乱得厉害,循着本能哄着他,“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
以后再也不会了?除非是傻子,才会信她。
裴恕一言不发,快步往回走,手心里残留着她嘴唇的触感,软得很,让他突然对自己生出不齿,明知道她轻浮放浪,别有用心,为什么还会有这感觉?
“哥哥,等等我。
”成年男子甩开步子走得极快,王十六要小跑着才能追
上,他怒得厉害,让她疑惑到极点,也迷茫到极点。
那天抱他时,他明明对她笑了,为什么现在突然翻脸?是怕她逼他娶她吗?不会的,她从来没想过嫁他,他不必担心这些。
心里想着,嘴里便说了出来:“你放心,我不会要你娶我,我只要跟着你就行了,别的我什么都不要。
”
她以为,他会蠢到相信她的鬼话?还是以为他好色浮浪,是个只想占女人便宜的登徒子?怒气压不住,又死死压住,裴恕冷冷道:“让开。
”
拉过道边拴着的马匹,一抖缰绳:“休要再纠缠,否则,休怪我不留情面。
”
王十六一把扯住缰绳,拦在面前。
他是真的生了气,从前她碰他也好,抱他也好,他虽然不快却并没有发怒,为什么只是亲一下,就不行了?这种事,从她极少的社会经验,和她从书上看到的推测,明明应该是女子更吃亏才对,她都不计较,他为什么沉着脸,红着耳根,仿佛受了她玷污一般?
疑惑着,只管拦住不放:“哥哥,你听我解释。
”
裴恕不打算听。
拽走缰绳从她侧面越过,重重加上一鞭。
青骢马踏着雪泥一跃而出,王十六突然有种感觉,若是让他走了,他从今往后,再不会理她。
在突然的惊惧中高喝一声:“站住!”
裴恕没有停,身后脚步急促,她追上来,横身挡在飞驰的马前:“你不能走。
”
马去得快,她不肯让,眼看就要撞上,裴恕在惊怒中用力收紧缰绳,青骢长嘶一声腾起前蹄,离她的脸只有寸许距离。
只差一点,就要撞到她。
“你疯了!”
马匹咻咻的呼吸声就在脸前,王观潮皱着眉:“你答应过我的事情还没做,你不能甩下我。
”
裴恕居高临下看着。
她薄薄的肩端得平直,因为用力,下颌骨露出清晰的轮廓。
南山那夜,她说我要你的时候,也是这样傲慢执拗的模样。
她的本性就是如此,伪装了这么久,现在,到底装不下去了。
一言不发拨转马头,她一把又拽住:“你答应过我,杀了王崇义,你还没有做到。
”
他不记得曾经答应过她,但是,关于此事的立场,他与她原本一样,他也没必要与她多费口舌。
裴恕抬眉:“那又如何?”
“这些天你们形影不离,那个人最会巴结讨好,你是不是不准备杀他了?”王十六仰着脸,他端坐马背上,雪花飘舞,在他两肩落下薄薄一层白,从前薛临也曾在这样的雪天,骑着马带她去看雪,雪落下来时,也是这样薄薄的两肩白。
不一样么?为什么,那么像,“我得跟着你一起,找机会杀他。
”
“不行。
”裴恕一口拒绝。
这些天王崇义零零碎碎,吐了许多王焕的私隐,但最关键的,河朔三镇私下的来往勾结却只字未提,况且王崇义进京乃是受王焕差遣,替王焕上谢罪表,若是不明不白死了,王焕就有借口发难,“时机未到。
”
时机,要什么时机?眼下王崇义只带着七八个亲兵,要杀他,这就是最好的时机。
王十六顿了顿:“那么我就得跟着你,免得你变卦。
”
“不行。
”裴恕立刻驳回。
她诡计多端,有无数诱惑的手段,他没有那么多精力,镇日防着她动手脚。
见她仰着脸看他,睫毛上沾着雪,笃定的口吻:“我知道你怕什么,你放心,我不会逼你娶我。
”
他岂是怕这个!刚刚平复的怒气瞬间点燃,裴恕用力一抖缰绳:“我也说过,今生今世,绝不可能娶你!”
加上一鞭,青骢马利箭一般,嗖一下已经在丈外的距离,王十六追出两步没有追上,他转回大道,向郭俭交代了几句话,催着马头也不回地走了。
“娘子,”周青牵着马迎过来,见她脸色不好,急急问道,“出了什么事?”
“没事。
”王十六翻身上马,望着裴恕的背影追过去,刚到大道边,郭俭已经带着人拦住:“女郎,郎君发了话,请女郎不要再跟着。
”
王十六没说话,故技重施,只管拍马撞过去,郭俭闪身躲开,身影交错之际扬手向马腿上射出一枚石子。
正正打中马腿,马匹吃疼,陡然向下一扑,王十六急急来控,郭俭已经替她拽住了缰绳:“女郎,得罪了!”
他不停掷着石子,眨眼之间,王十六部下几匹马都中了招,周青正要上前阻拦,郭俭飞身上马,追着裴恕走远了。
石子击中的都是马匹的关节部位,虽然不是大伤,但短时间内必定不能疾驰了,他是一定不要她再跟着了,王十六抿着唇。
他不要她跟着,那么,她自己去。
潼关到长安只剩下几百里地,没有岔道,她自己也能摸过去。
“怎么,”王崇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