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神医妖道21(1/3)
◎人世如洪炉,一念济苍生◎
大楚分十三州,郡百五十,县凡一千一百八十。
其中凉州、并州、幽州三州之地皆与草原接壤,是异族南侵中原的第一线。
随着突厥崛起,一统草原诸部,而大楚王朝江河日下,边境面临的压力日益上升。
凉州与并州至今仍承受着年年岁岁的战火洗礼。
幽州虽另辟蹊径,通过贸易暂时维持和平,但谁知这份和平能维持到几时?
‘一旦某一日战火再燃,眼下这来之不易的安定与繁荣,或许就会毁于一旦……’
天高地远,平坦而宽阔的官道不断向远处延伸。
被甩在身后的蓟城成了小小的黑点。
毛发如雪的骏马载着少年道人飞驰在前,他天青色的道袍被风吹得上下翻飞。
目光四顾,越殊突然想道。
无怪乎他会如此想。
而今的幽州早已不再是从前的模样。
短短三年,不说天翻地覆,至少也是日新月异。
尤其是蓟县所属的广黎郡。
作为州牧府直属治下,繁荣程度堪称幽州之最。
一处处拔地而起的工坊,安置了不知多少无家可归、无田可耕的百姓;一支支受吸引而来的商队,为节省时间物力不惜出钱修路,宽阔平坦的道路令无数人受益;一间间坊区开设的学堂,尽管只传授技术和基础的扫盲,却为所有人破开了一扇窗。
这一切少不了越殊一份功劳。
没有他提供的核心技术,就没有奇珍迭出的工坊与如云而来的商队;若非他慷慨投入的分红,便不存在传授知识的学堂;况且还有逐渐投入使用的种种新式农具……
尽管他自认只是动了动嘴而已。
当白霜飞驰而过,目之所及,山河原野、道路城池,仿佛都印刻着自己在这个世界留下的痕迹,越殊的心灵不觉变得轻盈。
哪怕只是花了半日工夫搭建好一座积木家园,都足以令人生出发自内心的成就感,何况是三年光阴所雕琢而成的真实地界?
越殊放纵了这份由心而生的喜悦。
神色看似与寻常无异,唇角却已轻轻向上扬起。
生而为人,若世间万事万物都无有触动,无喜无悲无怒无憎,岂非与木石无异?
少年道人周身轻快的情绪感染了所有人。
最为外放的常以周当即露出灿烂的笑容。
“驾!”他长啸一声,驱策青雷闪电般疾驰,“咱们比一比谁先到下一个县城?”
常以周突发奇想,回身笑道。
“好。
”越殊应得利落。
无论是飞羽轻骑,还是随行越殊的四人,都是马上好手,此时不约而同各展所长。
一时间,道路上尘土飞扬。
数十骑士竞相追逐,郁郁葱葱的丛林化作他们的画布。
道路一侧,有支起的茶摊。
路过的画师见此一幕,思如泉涌,一篇佳作挥笔而就。
午膳之际,一行人抵达宁县。
令麾下各自散去解决午膳,越殊与常以周从城中大街小巷穿过,找了间酒楼用膳。
此时越殊方才听常以周提起,得知他此番原是接了任务而来,并不仅仅是为越殊送行。
难怪他竟是带上了一整支飞羽轻骑。
“近日有一伙盗匪流蹿于东河郡治下诸县,郡兵几次围剿都教他们逃之夭夭,东河郡守只好上书请援……”常以周三言两语交代完任务,“我一看这不是巧了吗?恰好与长生你同路,赶紧主动请缨……”
照越殊此行路线,从广黎郡一路往西南而去,先过东河郡,再至西河郡,后经范阳郡,然后便是冀州了。
说来的确是顺路。
只是……
“我漫无目的,不急于赶路。
”越殊抬头看了看对面的常以周,“你们也不急?”
常以周大摇其头:“不急!”
“东河郡守据说已有定策,只要在四月初十前与之会合就够了。
时日宽裕着呢!”
既然常以周心中有数就好……
越殊恍然点头,不再多问。
以飞羽军的脚程,不眠不休全速赶路抵达东河无需三日,半个月时间的确够宽裕。
二人说话间,单独开了一桌的周猎虎、张重光、王阿大与向豹坐在一起大快朵颐。
这回他们四个从清虚道人的筛选中脱颖而出与越殊随行,连月钱都翻了不止一番。
周猎虎、张重光、向豹三人凭的是高超的武艺,王阿大被选中却是因其细心周到,通晓人情世故。
有他在,至少这一路上,越殊无需为与人打交道的琐碎之事烦心。
“老王,你这是怎么了?”一碗酒下肚,向豹纳闷地看向明显心事重重的王阿大,咧嘴笑道,“总不会是后悔出来了吧?”
周猎虎与张重光不由纷纷随之投去目光。
被三双眼睛齐刷刷盯着的王阿大苦笑一声,无奈道:“能随东家一道出来,可是俺老王求之不得的机会,哪里会后悔?”
自从越殊年纪见长,他们便改了称呼,不再以“少东家”相称。
其中未尝没有大家的月钱全靠越殊,包括清虚道人在内,归一观上下都由他养着的缘故。
听了王阿大的话,向豹纳闷更深:“不是后悔出来,又是为哪门子的闲事烦心?”
倒不是他非要多管闲事。
只是王阿大作为“管家”,满腹心事如何能照顾好小道长?
惟有替王阿大解决了烦心事,才能让小道长这一路上过得舒心……向豹凭朴素的理论认定此事他不能不管。
王阿大不知他所想,心中倒有几分感动。
暗道:往日竟看不出这是个热心肠的人!
平时向豹与他们往来不多,交情不深,唯越殊之命是从,简直到了不分是非的地步。
——虽说越殊不曾指使他做什么大事,但大家毫不怀疑,便是让他去刺王杀驾他都敢上。
难得同僚如此热心,王阿大想了想,皱着眉头开口:“唉,还不是俺家那丫头,当初好端端的日子不过,闹了和离……俺说了她几句,这丫头气性大,竟是不回来了。
后来俺才听人说她在宁县上工哩!”
张重光听得摇头:“我看不是她气性大,只怕是老王你当初说了不中听的话。
现下到了宁县,想瞧瞧女儿又拉不下脸吧?”
他是落魄将门出身,尽管从父族起三代都已是贫寒人家,但仍是保留了不少传统。
譬如家中女儿不读诗书而是练武。
至于与夫婿和离,在他看来亦不值得大惊小怪。
试问若是夫妻和美,哪个女儿家会不顾一切和离?作为娘家人,只要支持就够了。
张重光一番话说得王阿大面红耳赤。
他强撑着嘴硬道:“俺也是为了她好,她婆家什么都好,再找一户更好的人家多不容易……”在几人揶揄的目光中,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索性破罐子破摔,“好吧,俺就是想看看女儿,这都一年没见人了!”
“……想看就去看吧。
”
突然,一道声音悠悠飘来。
王阿大慌忙抬起头:“东家!”
不知何时用完膳的少年道人已起身走至他身边,似乎只是漫不经心随口一提:“父女天伦,人之常情,何妨顺心而为?”
……
王阿大的女儿正值花信年华,有一个与蔷薇花一般的名字,生得也如蔷薇花般美丽。
她在纺织坊上工,凭借一双妙手与不要命的勤奋,在坊中颇有几分名气。
不乏未婚青年想将这朵蔷薇花栽入自家院中。
而王蔷薇却对诸般示好无动于衷,一心扑在纺织坊,不上工时就去坊区学堂认字,一度凭借认真勤奋的态度获得工坊表彰。
今日难得只上了半天工,王蔷薇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