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3)
刘钦紧紧抱着马颈,一路狂奔。
飙风卷起马鬃,一条条打在脸上,他费力扬起脸,但觉劲风吹面,冷雨侵人,打斗声早去得远了,两耳之间只能听见呼呼风响,又跑一阵,终于缓下了马。
他哪里听不出陆宁远刚才不过是虚张声势?他以一人独对十来个夏人,又受了伤,说什么马上赶到,不过是想宽他的心而已,其实恐怕已有死志。
可这是为了什么?
他想不通,也就不再去想,有心想要折返,却已找不到回去的路,再往前走,更不知陆宁远所说的那棵槐树在哪,但觉天地茫茫,浑不知自己这一叶扁舟已飘到了何处。
他放慢了马速,仍向前走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宁远仍没有一点追上来的意思,刘钦心渐渐沉下去,有了些不祥之念。
可就在这时,峰回路转,从前面传来一道喝问:“什么人!”用的竟是汉语。
刘钦精神一振,忙勒停了马,担忧有诈,也不急着和盘托出,反问他们:“后面正在交战,是不是你们的同伴?”
对方果然围上来,顾不得再盘问他身份,看来当真急得很,一时间几道声音次第响起,“你说的是谁,长什么样子?”
“你说清楚,是和什么人交战?”
“啊,是千总的马!”
刘钦在马上答:“是和夏人交战。
他让我来一株槐树下面求援,说这里有接应的人。
还说他姓陆。
”
他话音刚落,就听对方嗓音都变了,一时好几道声音从前后左右同时响起,“他人在哪?”
刘钦心里有了底,如实道:“沿着我来的方向,大概几里地远。
快去吧,他只有一个人,怕是支持不住。
”
一道粗剌剌的声音响起,“我带人去!秀才,你在这里守着。
”
他话音落后,周围纷纷响应,人马之声大哗,叮叮当当往远处奔去。
刘钦侧耳听着,感到附近似乎不剩下几人,本来是脱身良机,但惦念着陆宁远是生是死,终于翻身下马。
“敢问这位兄台是?”
旁边一个清清润润的声音响起,看来不是文士便是儒将。
刘钦正欲探出陆宁远救他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当下便道:“在下姓刘,是陆将军的一个故交。
外出办事,却不想遭遇了夏人,幸亏半路上遇见陆将军,被他救下,不然现在已经落在夏人手里了。
”说着对出声处作了个揖,“敢问仁兄大名?”
“不敢,不敢。
”那人忙道:“在下李椹。
既然是千总故人,就是咱们的贵客。
刘兄先坐下喝口水,歇息一下吧,啊,快来树下避雨。
”
刘钦在心里“哦”了一声。
李椹他也知道,这是陆宁远日后最倚重的谋士,想来当有几分歪才。
听说其人几次考取功名不中,一气之下就投了军,无怪说话带着点文气。
他道了声谢,接过冷得快要结冰的水咕嘟嘟喝下一肚子,打个哆嗦,精神大振。
李椹却在一旁小心问道:“刘兄的眼睛……”
刘钦答:“先前吃药毒瞎了,还请不要见怪。
”
李椹连忙道歉。
刘钦摆一摆手,对他笑笑,忽然问:“对了,来的路上陆将军和我说,他昨日劫夏人营帐,是为了找一个人,不知这人可找到没有,现在在这里吗?”
李椹茫然道:“这在下倒不曾听他说过。
”
刘钦奇道:“这就怪了。
那不知劫营之前,他是怎么和你们说的?”
李椹顿了一顿,答道:“咱们做下属的,都是上面怎么吩咐就怎么干。
军令如何,等千总回来,刘兄不妨亲口问他。
”
刘钦知道自己这句问得深了,到底引他生了疑心,笑着又客套几句,只和他说些不痛不痒的闲话,没有再问下去。
挨得一阵,饥饿难忍,正要讨些吃食,忽然听见远处人声纷乱,之前那道粗重的声音远远传来,“好啦,好啦!把人带回来啦!”
树下几人一齐站起,刘钦也悄悄跟着松了口气。
他还没弄清楚情况,陆宁远怎好便死?况且……刘钦暗想,抛去私怨不谈,陆宁远日后注定是要手扶日月,为国藩表的,死在区区几个夏人杂碎手里,岂不可惜——更何况还是为了救他!
他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也就不忙前去查看,没想到手臂反而被人拉住,李椹半是焦急、半是无奈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