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历50年。

     江岚带着从雪原收集的垃圾，蹒跚回到改造区。

     “低级可回收资源30千克，是否确认兑换生存点2点？” “确认。

    ” 江岚轻声回答，余光扫视时，看到回收机器人的桌前放着一张崭新的《硅基时报》。

     今天运气很好，江岚试探地开口：“请问，您的报纸看完了吗？” “看完了，你拿走吧。

    ” 机器人随意地把报纸抛给江岚。

     它并不缺这一张报纸，但对改造区的低等公民来说，可不一样。

     《硅基时报》是战后世界发行量最好的报纸之一，一张就要10生存点，只有尊贵的机器或协理区以上居民才能订购。

     因此在改造区的黑市，一张没过时的报纸，往往能卖出翻倍的价钱。

     可眼前的女人，却不像有命花这笔横财。

     辐射病晚期、重度营养不良，回收机器人收回观察的目光，友善地提了个建议：“卖掉报纸后就去医疗站打个针吧。

    你这个样子，也不怕猝死在街上。

    ” 江岚笑着拿起报纸：“谢谢您的慷慨和建议，不必担心，我很擅长活着。

    ” …… 走出回收站，江岚珍惜地把报纸藏进衣襟，借着风雪的掩护，快步赶回她居住的廉租屋。

     廉租大楼是改造区最常见的建筑之一，主要特点是室内面积小，人口密度高，居住条件甚至还比不上自然界的蜂巢。

     但对没资格拥有房产的低等公民来说，能有一个遮风挡雪甚的地方，就已经很不错了。

     咚咚，咚，咚咚咚。

     江岚有节奏地敲了门几下，屋门从里打开一条缝，门缝里是一张小女孩的脸。

     那小女孩见到江岚就露出笑容，拉开门让江岚进来。

     “姐，你回来了。

    ” 女孩依恋的拉住江岚，她的身材瘦小、四肢纤细，肚子却鼓鼓的像个青蛙，这是营养不良又浮肿的表现。

     江岚自己也是如此，只不过她比女孩多患了辐射病，因此皮肤苍白得像刚从坟里爬出来的鬼。

     江岚把装着劣质营养液的袋子递过去：“外婆怎么样了？” 女孩的笑容僵住，眼神麻木：“就还是老样子嘛。

    一直睡，一直喘，和她说什么都没反应。

    ” 江岚叹口气，朝屋里走去。

     廉租屋的结构相似，都盖的低矮又昏暗，每间屋只留一小块玻璃窗透光。

    此时的窗旁放了一张床，艰难的，风箱拉动般的喘声正从床上传来。

     江岚坐到床边，沉默的看着奄奄一息的老人。

     妹妹坐在江岚身旁，也安静不语。

     一时间，屋里只能听到老人费力的喘息声。

     寂静中，江岚突然开口：“我搞到报纸了，我会报名参加节目。

    ” 妹妹江阳的眼睛转过来，想阻止，却对上江岚红红的眼眶。

     江阳原本要脱口的话，也卡回了喉咙里，脑袋沉重地垂下去。

     江岚侧过来，温柔地帮江阳捋了捋头发：“没事的，相信我。

    姐姐很擅长活着，再说了，节目也不总是有危险。

    ” 骗人！ 江阳没忍住，埋进姐姐怀里，小声地哽咽起来。

     没有危险的“节目”，向来轮不到改造区的低等公民报名。

     上一次有低等公民参加的“节目”，还是姨妈（江岚妈妈）去的那次，人去了，就再没回来。

     如果外婆还醒着，根本听不得“节目”两个字在家里出现！ 但外婆病了，病的快死了。

     现在江岚才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她的决定，没人能改变。

     江阳清楚姐姐为什么想报名，但就是因为了解，才更难过。

     在改造区，参加“节目”算特殊外勤。

     在选手参加“节目”的这段时间，选手家属可以住进福利机构，享受各项政策照顾，包括免费食宿、免费医疗、免费教育等等。

     如果选手在参加“节目”时意外死亡，家属也能拿到主办方“公司”提供的大额抚恤金。

     对一些走到绝路的人来说，这是唯一的办法。

     “别哭了，”江岚揉揉江阳的脑袋，从怀里拿出报纸，“我只听说这次的节目又创新了，还不知道是什么形式，一起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