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上流就得配下流。……(2/3)
惜一身伎俩尽用在党争算计上,若能把那点心思放在治国理政上……
他拿下盖在脸上的书,慢悠悠打了个哈欠:“本相倒是想送送董太师。
”
裴靖逸眉头一挑:“相爷大度,就不怕那老狐狸临死反扑?”
顾怀玉斜斜睨他一眼,执着书的手往他身上“啪”地一拍,“这不是有裴将军护驾么?”
裴靖逸被这句平平无奇的话撩的心痒痒,理所当然地握着他的手心轻轻一捏,“相爷打算何时动身?”
顾怀玉抽回手来,搁下书站起身来,“现在就去,明日董太师就要流放凉州,这辈子怕是回不来了。
”
入了京,天已近黄昏。
一辆青布马车悄然停在刑部大牢外。
大牢常年不见光,墙上生满斑驳的青苔,还未走到门口,已经能嗅到空气里霉菌气味。
刑部尚书早已闻讯候在门口,见顾怀玉一到,疾步上前:“下官已命人备好灯火,相爷随下官来,这边、这边——”
衙役一个比一个懂规矩,连头都不抬,全都当做没见到这位“山中宰执”。
牢房内阴冷刺骨,裴靖逸抖开带来的大氅,熟练地为顾怀玉披上系好。
这些日子,他照料顾怀玉的动作已愈发自然。
昨日还是三朝元老、清流之首的当朝太师,此刻却褪去乌纱与朝服,囚衣褴褛,形容枯槁。
他坐在肮脏潮湿的稻草堆上,胡子乱蓬蓬地垂着,仿佛一夜之间苍老十岁,哪还有昔日那满朝文臣俯首听令的威势?
听到脚步声,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却在看清来人时骤然黯淡,“顾相是专程来看老夫笑话的?”
顾怀玉不紧不慢地在衙役搬来的椅上落座,裴靖逸在他身后站定,双臂交叠撑在椅背上,雪狐大氅从顾怀玉肩头滑落,被他随手拢起掖在顾怀玉肩头。
“确实如此。
”
顾怀玉爽快地承认,扫量一遍董太师,“本相确实想看看,太师最后的模样。
”
董太师被他气得面红耳赤,胡须剧烈颤抖:“老夫不过是错信了秦子衿这个欺世盗名之徒!若非如此——”
顾怀玉扑哧笑了,屈指抵着鼻尖,笑意讥诮分明。
“顾相为何发笑?”董太师顿时脸色更加难堪,怒目而视,“老夫在你眼中就这般可憎?”
顾怀玉忽然将手臂压在膝头,倾身向前几寸,黯淡烛火洒在他清白秀丽的侧脸,他薄唇轻启:“我最恶心的,就是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老东西。
”
“自己位高权重,坐在高堂之上,整日以‘风骨’、以‘正义’为名,号令年轻人赴死。
”
“你们说得慷慨激昂,说他们是士林脊梁,是国之柱石,是以身殉道的志士——嗯……你们是这么哄骗谢少陵的吧?”
顾怀玉问的毋庸置疑,说罢他就嗤笑,“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自己信么?”
董太师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幻,时红时白,嘴唇翕动,终究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顾怀玉瞧他这幅样子,心底叹一口气,“来人,给太师奉茶。
”
他随手整了整衣袖,语气平淡:“本相今日来见你,是因令郎现为我门下,此去凉州,你怕是再无归期,本相代他来送一程。
”
董太师被这句话吓得一激灵,刚到手的茶盏“砰”地落地,“你要对我儿子做什么!”
顾怀玉见他如此惶恐,不由地笑了,“急什么?”
他身子向后一仰,恰好倚在裴靖逸结实的手臂上,不紧不慢地道:“令郎会活得比你好——堂堂正正地活着,不必像你那些棋子,被几句空话就哄得去送死。
”
董太师脸色难看到极致,为官一生,何曾听过这些话。
顾怀玉算不得什么好人,手上沾过的人血不计其数,但有一点他问心无愧:“我和你不一样,我不需要靠年轻人的血,来染红自己的官袍。
”
董太师浑身剧烈地颤抖,枯瘦的手指死死揪住囚衣前襟。
他这一日之间身败名裂,霜雪压顶,许多事还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