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怒马分道去毒计缚玉来(3/3)
言说的、被她彻底推开和拒绝的剧痛。
吴灼重新将头转向窗外,闭上眼睛,任由冰冷的夜风透过车窗的缝隙吹打在脸上。
一滴泪,悄无声息地从眼角滑落,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她赢了这场无声的对峙,心中却没有半分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荒芜和更深的绝望。
车子最终以一个近乎粗暴的急刹车,停在了贝满女中紧闭的校门前。
此时已是深夜,校园内一片寂静,只有门房还亮着一盏孤灯。
吴灼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向校门旁那扇供晚归学生通行的小侧门,一次都没有回头。
她低着头快步走了进去,单薄的背影在秋风中显得格外脆弱。
吴道时没有下车,也没有立刻离开。
他坐在驾驶座里,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透过车窗,死死地盯着她那单薄决绝的背影消失在门内,直到那扇小门“哐当”一声从里面闩上。
他依旧没有动。
许久,他才猛地收回视线,重新发动汽车。
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黑色的轿车缓缓驶离,最终融入北平沉沉的夜色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是这一夜,什锦花园砺锋堂的灯,彻夜未熄。
而贝满女中宿舍楼里,靠窗的那张床铺上,也有人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直到天明。
他们之间的冷战,以一种更决绝、更疏离的方式,蔓延开来。
***
与此同时,西山静宜骑马俱乐部。
董云芝站在场边,脸上那抹惯常的、得体而疏离的微笑,在吴家兄妹的汽车绝尘而去后,慢慢淡去,最终化为一片深不可测的冷静。
她目睹了方才那场冲突的大部分过程——虽然听不清具体言语,但那剑拔弩张的姿态、吴灼崩溃的泪水、以及吴道时最后那近乎失控的冰冷愤怒,所有的一切都清晰地落入了她的眼中。
这比她预想的还要……??有效??。
她对身旁略显得有些无措的林婉清、苏静文等人露出一个安抚的浅笑:“看来吴处长临时有急事,带着灼灼先回去了。
诸位,我们继续吧,别辜负了这大好秋光。
”她叁言两语,轻松地将一场显而易见的家庭风暴化解为“公务繁忙”,维持住了表面的和谐。
又闲谈骑行了约莫半小时,董云芝便以“忽感有些头痛”为由,优雅地提前告辞。
她婉拒了女生们同行的建议,独自一人离开了骑马俱乐部。
她没有叫车,而是沿着西山脚下僻静的林间路走了一段。
秋阳透过稀疏的枝叶,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四周寂静,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和她自己高跟鞋敲击路面的轻微回响。
确认四周无人后,她闪身走进了路边一个废弃的樵夫小屋。
里面蛛网遍布,尘土厚积。
她从随身的小皮包里拿出一部小巧精密的特制电台,动作熟练地架设好天线,戴上耳机。
手指在发报键上轻盈而迅速地跳动,发出一连串几乎微不可闻的“嘀嗒”声。
这不再是练习,而是经过复杂加密、直接通向特定波段的电波。
电文的内容,冷静而精准,却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危险的目的:
【今日西山,近距离观察确认。
目标“玉”质地极上乘,纯净无暇,然其守护者“闸”反应之激烈,远超预估。
】
【基于此,原定长期渗透、套取军火库情报之方案,恐耗时过长且变数巨大。
“闸”警惕性极高。
】
【建议立即启动备用方案:“捕玉”计划。
将“玉”秘密控制。
】
【此举一石二鸟:第一,可直接以“玉”之安全为筹码,逼迫“闸”就范,换取军火库之精确位置及守备详情,甚至更多机密。
第二,可彻底摧毁“闸”之心理防线。
此“玉”乃其唯一软肋与逆鳞,一旦掌控“玉”,便等于扼住了“闸”之咽喉,其必为我所用,或可不攻自破。
】
【“玉”之价值,已远超打开军火库之钥匙。
其本身,即成钳制“闸”最有效之武器。
请求调配精锐行动组,择期“捕玉”。
】
电文发送完毕,董云芝仔细消除了所有痕迹,将电台重新收回皮包。
她走出樵夫小屋,站在秋日的阳光下,微微眯起眼,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即将动手的紧张,也无对猎物的怜悯,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和计算,仿佛一位玉匠在端详一块即将被强行雕琢的美玉。
吴家的小宝贝……这块上等的“玉”。
她心里再次默念着这个称呼。
是的,看得很清楚了。
其价值不仅在于她可能知道什么,更在于她??是谁??——她是能勒紧吴道时脖颈的最完美的绳索。
佐藤先生,想必会同意她的判断。
这块“玉”,是时候该强行取来,握在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