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3)
“那娘亲学会了吗?”辛月闻言兴奋起来,这么鲜活传神的绣画,若是失了传承,辛月都心痛。
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这般绝技,都这么断了传承消失在历史长河里,后人只能从流传下来的寥寥孤品里窥探它们曾经的辉煌与美丽。
“哪有那么容易。
”宋氏失笑,伸手抚摸着猫戏图上的一丝一线说道:“我避着人倒是偷偷试过复制你阿婆的绣法,只是其中肯定有我不知道的关窍,绣出来的猫徒有其形,但看着就呆板,一瞧就是假的,没有你阿婆绣品上这股子鲜活劲儿。
”
宋氏想起了还未出嫁时,十几岁的她锐气正盛,憋着股不服输的劲头,连着数月午休时关着屋门悄悄在自己房中练习娘亲的绝技针法。
辛月听到宋氏的这番话,脑子里闪过一丝灵光,轻声问:“那要是把这幅绣画拆开呢?”
“什么?这可最少都能卖三十两银子,怎么能拆掉?”宋氏被辛月的话吓了一跳,怕女儿年纪小不知道轻重,真的毁了这幅珍贵的绣画,忙要把绣画收起来。
辛月越琢磨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可行性,说:“娘亲,阿婆绣绣画从不避着你,是不是也想让你把这绝技学去呢?”
辛月拉宋氏要收起绣画的手,不让她把绣画收起来,继续劝道:“你看了那么久只差其中一点关窍,而阿婆又特意送你一副用了她所有绝技针法的绣画,若是你把它拆解一遍再复制出来,不是就有可能掌握到那之中的关窍,学会阿婆的绝技了吗?”
“这……”宋氏听了辛月的话,眼神变得闪烁,心中犹豫起来,娘亲平时绣绣画,都是只用一两种绝技针法,只有为自己绣这幅嫁妆的时候,特意说了要将所有的绝技针法都用上。
当时宋氏只以为是娘亲因为爱自己,所以对自己的嫁妆追求完美,才耗费了近半年的心血绣了这幅猫戏图,却从来没往其他方面去想。
而辛月的话此刻却让她打开了思路,当初自己背地里偷偷复刻娘亲的绝技针法,娘亲真的没有察觉吗?
那时家中的布匹绣线都是娘亲在打理,全都是有数的,被自己报了损耗的量超出了正常的数量,娘亲当时怎么会毫不怀疑。
自己拆了的绣画上的针脚,娘亲难道看不出端倪吗?
所以是不是娘亲知道自己渴望学会那些绝技针法,只是碍于被爹爹管束着,无法明说,却还是想了办法把针法留在这绣画上,只等着自己有一天会发现。
宋氏突然想起三年多前娘亲病重,她得了消息赶着去见娘亲最后一面,那时娘亲十分虚弱的躺在床榻上,已经坐不起身,就连说话都很费力。
见到自己没有问别的,只是拉着自己的手轻声问:“锦娘,那绣画可还好好收着?莫要遗失了,以后有需要记得拿它出来,这是娘亲最后能帮你的了。
”
宋氏想到这里突然泪流满面。
“娘亲,你怎么了?若是不舍这绣画,那就不拆它了,你就当我刚刚都是胡说的,可别再哭了,待会儿给爹爹瞧见,该怪我惹你难过了。
”辛月见状连忙慌张的掏了帕子替宋氏擦泪。
宋氏情绪平稳下来,接过帕子自己把泪擦干,想明白了这些事,她心里变得舒服极了。
对于娘亲听爹爹的话便不教自己绝技的事,宋氏往日里也不是不介意。
只是在宋家,娘亲已经是待她最好的人了。
每次宋氏和哥哥闹矛盾,爹爹只会拉偏架一味的怪宋氏不尊兄长,只有娘亲会公正的询问宋氏缘由,替她分个对错。
她最爱娘亲,自然也盼着娘亲最爱自己,她没想过和哥哥争什么钱财,也不在乎爹爹只爱哥哥,她只想要娘亲的偏爱。
本来也曾难过娘亲听了爹爹的话,同意将绝技只留给哥哥,如今发现,虽然娘亲没有替自己明着反抗爹爹的要求,但其实娘亲
在爹爹眼皮子底下,已经试图偷偷把绝技教给自己了。
这一刻宋氏心里云也散了,雨也停了,阳光穿透了一切的阴霾。
宋氏放下了帕子,重新拿起那副绣画仔细端详,脸上的神情明媚极了,笑着说:“月娘你说得没错,你阿婆真的是在教我她的绝技针法,是我太傻了,一直没想到,还好月娘你聪慧,提点了娘亲,不然娘亲真把这绣画卖掉了,你阿婆在天上都该急得团团转了,骂自己生了个死心眼的笨女儿吧。
”
辛月松了口气,跟着笑了起来,打趣的说:“那娘亲可千万别卖了,等娘亲养好身体,把绣画拆开了好好学,学会了以后好教给我。
”
宋氏闻言忍俊不禁的敲了一下辛月的脑门,说:“不用你点我,你娘亲会多少就定然要教会你多少,到时候可别喊苦喊累,搬你爹爹来救你也不管用了。
”
辛月想起记忆里原身举着绣棚哇哇大哭着找爹爹,要爹爹给自己吹扎出了血的手指的样子,莞尔一笑。
其实原身是个极聪慧的姑娘,只是毕竟是个真正的小孩子,而刺绣虽然最终出来的成品令人惊叹,可绣出来的过程却是十分枯燥的。
一个六岁的小女童没有一坐就是半日的定力,这太正常不过了。
辛月便贴着宋氏不依的撒娇耍赖:“娘亲取笑我,我如今大了,娘亲不要小瞧人。
”
母女俩凑到一起笑了半响。
辛盛抱着张大嘴巴嗷嗷叫着的辛年进了门,慌张的说:“娘亲,年哥儿饿急了,快些喂他吧。
”
辛年才出生几天,还分不清谁是爹爹娘亲、谁是哥哥姐姐,他饿了便一气的往抱着他的人怀里钻,势要寻到他的粮仓才肯罢休。
辛盛的样子狼狈极了,衣襟都被辛年拉拽开来,一手抱着辛年,一手还要抵着辛年的脑袋,不让他真的咬到自己胸膛。
“咱们年哥儿长大了定是个贪吃的。
”宋氏见状笑得不行,连忙把辛年接过来,便打发辛月和辛盛出去,说:“你们去陪着家里人吧,我带着年哥儿没事的,等送走了阿爷他们,你们再和爹爹一块儿来。
”
辛月跟在辛盛身后带上里间的门出去,刚迈出爹爹书房的门就被辛盛一把拽住。
辛盛瞧了一眼大家都在忙着吃席,没人注意他们,便拉着辛月闪身到屋侧的窄道里,小声问辛月道:“妹妹,方才舅舅、舅母为何来了又走,还听到些许吵嚷声,我见你和爹爹脸色都不好,可是与他们起了争执?”
辛月自然没有瞒着辛盛的道理,本身这个哥哥就已经是个半大少年了,再过个三五年便该娶妻成家了,平日里家中有事,爹爹娘亲有时会避着还年幼的自己,却大部分时候都会拉着哥哥一道商议。
她便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对着辛盛一一道来。
辛盛听着妹妹的转述,眼睛越瞪越大,满脸不可思议的说:“怎可如此?舅舅舅母如此眼光短浅,做生意哪有不起波澜的,刚见到的新鲜玩意大家追捧是人之常情,时日久了新鲜劲过去了,生意该是怎么做还是怎么做,舅舅舅母一时都等不得,做了多少年的生意就说不要就不要了,还有阿公,这事办得一点伦常都不要了,日后表兄表妹们的婚事都要受牵连。
”
听到辛月说宋氏和辛长平已经同舅家断亲,辛盛也不意外,还义愤填膺的说:“早知我刚才便和爹爹一块儿去了,舅舅、舅母欺人太甚,娘亲这些年替他们刺绣,日日辛苦才得点微薄银两,大头不都是归了他们家赚去,如今一淡了生意,就迫不及待上门讽刺娘亲手艺不如别人,妹妹你做得好,便是我在也得回他们几句,什么不孝忤逆,他们当儿的面辱母,我们自是该护着娘亲。
”
辛月便开心的笑起来,还好家里虽然两个读书人,却没一个是那种迂腐的,高高兴兴的拉着辛盛说:“哥哥放心,他们没了娘亲替他们刺绣,损失的是他们,娘亲可是志气高昂,想着大干一场呢。
”
“这是何意?娘亲要做什么?”辛盛疑惑的问。
“娘亲不是叫我们送走阿爷他们后过去吗,到时候你听娘亲亲自说吧。
”辛月抿着嘴巴坏笑的卖关子。
等宴席结束,把客人全都送走,辛长平拦着要收拾碗筷的辛姑母,说:“大姐受累了,辛苦了半天了,快带玉娘去月娘屋里歇个午觉,这些等起来了我们再一块儿收拾。
”
辛姑母便拉着玉娘喊辛月一起回房休息。
辛月忙说:“姑母和玉娘一块儿睡我床上吧,别打地铺了,我一早上啥也没干,不困哩。
”
郭玉娘好些日子没和自己娘亲一块儿睡觉了,小姑娘哪有不粘着娘亲的,闻言立刻兴奋的拽着辛姑母的衣角直摇晃。
辛姑母见状便应了,自带着女儿进了屋。
辛月则跟着辛长平和辛盛去找宋氏。
辛年吃过了母乳睡得正沉,门开了又关也没吵醒他,宋氏替他压好被子,自己下了床寻丈夫和儿女说话。
辛长平小声的问:“娘子,说有事要商量,究竟是何事?我都好奇半天了。
”
“是啊,娘亲,快说吧,妹妹都知道,我还不知道,妹妹还吊我胃口,偏不肯告诉我。
”辛盛也追问,还故意斜了辛月一眼,以示不满。
惹得辛月和宋氏对视一眼,又捂嘴偷笑,这日子能消遣的事太少,只能逗逗爱装大人样的哥哥,也是一个娱乐嘛。
宋氏走到桌边,桌上还放着宋氏娘亲送她的绣画,她坐下了才说:“我想自己开个铺子卖绣品。
”
辛长平和辛盛听了都没着急开口说话,都在心里思索着这事的可行性。
只有早就知道缘由的辛月,没有半点苦恼的朝宋氏笑,小声的说:“娘亲,我支持你,以后我帮着娘亲一块儿打理铺子,做娘亲的得力小帮手。
”
宋氏本来严肃着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