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苏醒(2/3)
可以联系我。
我的老板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好,他不能应对的话,您随时找我。
”
尚铭接过来,看了一眼:“你叫马里奥?”
“……马西莫,先生,”马西莫纠正他说,“我不会修水管的。
”
“噢噢,”尚铭干笑两声,收下名片,“行行,兄弟,我记住了,西高地。
”
“…………”马西莫被当成狗都懒得跟他掰扯了,“好,先生。
陈先生醒了吗?”
“还没,估计还要几天。
”尚铭说。
马西莫点点头,最后说了句“有事您打我电话”,就转身告辞了。
方谕后头原本安排好的行程颇多,还有一堆电话等着他打。
一晃数日。
外头阴了又晴晴了又阴,下了几场雪。
二月份的天阴晴不定,天气起起落落。
到元宵节了,市中心张灯结彩的,从前元宵节时会有老百姓放烟花,晚上的时候天上还会噼里啪啦半宿,热闹好看。
可前几年烟花禁令下来了,今年就只看得见死气沉沉无声无息的夜晚。
元宵节过去了,陈舷还没醒。
仪器滴滴答答。
又一天寒冬。
——湖水冰冷刺骨。
陈舷脑袋昏沉,依稀还是上不来气。
重重砸进水里时,浑身有如从高楼坠地似的一疼,好像又被摔成一大片稀碎的肉块。
江水漫上了脑袋,他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四面八方一片黑暗,只听得见水声。
他伸出手,却连五指都看不见,只觉越沉越深,在渐渐溺亡。
耳畔传来一阵滴滴作响的动静。
好像是他一月前住院时,陈白元和护士们推来的那些仪器的运作声。
陈舷好像真的要死了,他眼前跑过一片走马灯。
他看见老陈和陈桑嘉,看见他七八岁时被胃炎折磨,每天脑袋昏沉坐不起来,胃疼得吐了一遍又一遍。
有洁癖的老陈伸手给他接,陈桑嘉帮他擦干净嘴,俩人哄他喝下药又偷偷地仪器抹泪哭。
后来他病好了,老陈高兴得原地手舞足蹈,在病房里用手机放音乐,给他们娘俩跳桑巴,有病似的动作让陈舷笑得上不来气。
后来爸妈吵架,离婚,分家。
陈桑嘉走的那天,蹲下来抱了抱他,然后拉着行李箱回头离开。
她再也没回来,再也没来看他,老陈也开始变得很少回家,家里空荡得只有他。
再后来,老陈和一个女人结婚了,一个很不好搞的少年被姑姑陈庆兰塞进了原本只有陈舷一个人的屋子里。
他跟那少年度过了美满的少年时期,接着惨烈地结束。
方谕坐上开往机场去的大巴,他坐上开往地狱的轿车,人生从此分岔。
陈舷还记得下地狱的那天,那天来了一群穿着迷彩服的男人,他们说他们是军事化封闭管理的院校老师。
有人一身肌肉,有人大腹便便,全都满脸凶相。
他们把他带走,上了一辆黑的小轿车,把他挤在正中央,包围得严严实实,押送囚犯似的走了。
老天爷好像在那天变成了混蛋,跟他开了个恶心得胆寒的玩笑。
书院在偏郊,车子上了高速。
在上高速前的一段路,旁边开来了那辆机场大巴。
方谕就坐在靠窗那里。
他和他肩并肩了最后一段路。
陈舷没有叫他,他愣愣地望着他,没想到命运还要最后这么恶劣地嘲笑他一次。
方谕也没看他,大巴那么高,他没看见他。
他红着眼睛戴着耳机,望着天边发呆。
然后他们到了高速的岔路口。
小轿车往下去,下了高速开往偏郊,涌入漫长得毫无尽头的仄长地狱。
机场大巴往上开,往着能逃离地狱、飞向大海的机场去了。
陈舷在回忆里越陷越深,正无法呼吸时,突然听见一声:“哥。
”
他一怔,回头。
眼前一切骤然消失,意识缓缓回笼。
陈舷闻见浅薄的药味儿,听见嘀嘀的响声越来越清晰。
眼皮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