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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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情况下,炒牛肉和烫牛肉都要横着切,把难咬的肌肉纹理和筋腱切断,不然那一口可太带劲了王建国曾经不小心给切错了,郑月珍对那盘牛肉的评价就是:一根牛肉丝够嚼半个月的。
不过做干煸牛肉,就是要它耐嚼,所以,得顺着肉的纹理走向竖着切。
王雪娇主动要求切,也是因为做这道菜的牛肉丝不需要太细,不然烧熟了,就成线了,需要的厚度非常符合她当下的技术水平。
切文思豆腐切不了,切帘子棍谁还切不动呢?
菜刀一挥,轻轻松松把牛肉切得像薯条那般粗细,扔进加了黄酒的水里泡一会儿,去去血水和腥味。
然后抓了一把花椒放在干铁锅里烘热,出了香味儿,再用擀面杖把它们压成细粉,小生姜和芹菜一并切细成丝。
芹菜的长度也是有讲究的,不能超过一寸长。
在丁奶奶的菜谱上的菜肴背景一栏上有写:吃不过寸,过寸有人问。
王雪娇也不明白这句是什么意思,可能是指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再拍两颗蒜,切一根葱,牛肉也差不多泡好了,捞出来,包在布里,把肉丝上的水全部拍干。
锅里倒上油,烧到七成,把肉丝倒进去,爆香、变色、出水,往里加调料,加点豆瓣酱,再慢慢煸炒,勺子上明显感觉到肉丝已经变硬之后,再倒芹菜丝进去。
单说步骤本身和操作没有什么高精尖的难度,就是费时间,火大不得,小不得,就得守着炉子不断翻炒十几分钟,直到把肉里的水给煸出去。
两斤多的牛肉,最后就剩下一小碟,临出锅的时候,她拿着醋瓶子贴着锅边浇一圈锅边醋,醋的酸味儿会被热气带走,只留下复合的香气,不会盖住肉里的其他味道。
装盘后,王雪娇往上洒了一点现烘的辣椒面,自己摸了一根放进嘴里,香!
结实是结实,越嚼越香。
这股焦香的味道引来了外面晒太阳的居民,有人走进来:“小老板,又在做什么好吃的啦?”
“没什么,随便炒了个牛肉丝。
”
张英山的鱼圆子也是个费功夫的菜,菜场里卖的都含有大量淀粉,吃起来不管是口感还是味道,都像面团。
丫丫小吃店的鱼圆子都是用鱼肉现打,纯手工搅拌,一边搅,一边把鱼刺挑出来。
干煸牛肉都做好了,半成品的鱼圆子才氽熟。
两人把统筹学发挥到了极致,几个炉头没有歇着的时候,在订菜的主家过来时,八道凉菜已经在桌上摆好等着他们入席了。
富贵虾球、清蒸风干鳗、开水白菜、宝塔肉、无肉银芽
大款交待了,老爷子年纪大了,吃不了稀奇的食材,只吃常见的东西。
既然不能做爆炒龙脑,清蒸凤肝又得让大款全家人觉得大款这钱花得值,而不是回家嘲笑他是个被骗的凯子,就得在做法上显得它很贵。
那无肉银芽还是王雪娇自己原来就知道的宫廷菜,在线上蘸了调好味的鸡肉蓉,用针穿过豆芽,只留一丝肉香,不见一点肉,这是给大款那位宣布要减肥的媳妇做的。
老爷子味觉已经退化了,平时在家吃饭,都得单给他准备一份,免得别人觉得正好的菜,他觉得淡而无味,他觉得正好的菜,别人觉得咸齁到下不了嘴。
王雪娇知道人老了第一个退化的味觉是咸,最后一个退化的是酸,所以,专门给他准备了一些有酸味的菜,老爷子胃口大开,比在家的时候还多吃了不少。
最快乐的还得属小辈,他们对状如零食的干煸牛肉丝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包括以前从不吃辣椒,有一点点就要喊好辣,辣死了的小孙女。
他们很快吃饱了饭,在店里跑来跑去,王雪娇怕他们撞到什么东西,或者磕着碰着,就给他们抓了一些调料玩“抢地盘游戏”。
其实就是一个草率的大富翁。
给草果、八角、花椒、桂皮以及等等调料定价,随便定义几张扑克牌当做随机事件。
宴席差不多了,十岁的小军说想带干煸牛肉丝到学校去,给他的朋友一起尝尝。
大款痛快加单,约好了中午来取,正好下午带去学校。
第二天中午,小军迫不及待地奔向小店,王雪娇给他用玻璃瓶装了一大瓶。
“那个果子能不能给我一点?”小军问道。
他说的果子是草果,此时各省之间的物产流通还没有那么发达,绿藤市大多数饭店都不用草果,家里更没有,他觉得十分稀奇,要拿到同学们面前现宝。
王雪娇给他挑了几个形状完整的草果,用袋子装好了,让他带走:“小心别压碎了。
”
小军蹦蹦跳跳地带着干煸牛肉去学校,上课的时候就忍不住拧开盖子,先叼了一根,在嘴里嚼。
同桌的女生看见他在偷吃,说要告老师,小军赶紧送了一根给她,背后的同学闻着香味儿,用脚踢了踢:“吃什么呐!”
本来到此还是很安全的,无奈有人吃了一根不够,还要第二根,有了第二根还想第三根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常在课上吃,哪能不被逮。
在第三次牛肉丝传递过程中,被老师缴获。
这门课是自然课,是副课,平时学生只要不吵不闹,他都不怎么管课堂纪律。
刚才他就知道下面这些学生在干什么,刚开始他想着忍忍算了,结果,大半个教室的学生都把书立起来,挡着嘴,卡卡的嚼。
本来这大冬天的,冷掉的肉丝没有什么浓烈的香味,不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但是架不住这么多人在嚼,更丧心病狂的是,坐在第一排的学生居然也在嚼。
伴随着众多学生嘴巴无声的一动一动,带着一点点焦香、辛香和酱香的复合型香味儿,直往他鼻子里钻。
本来他觉得自己中午吃得挺饱,现在他觉得中午什么都没吃!胃里空空荡荡,口水急剧分泌,迫切想塞点什么东西到嘴里。
“上课吃东西!”他生气了,把牛肉丝没收了。
对小军来说,被没收一罐牛肉丝有什么要紧,他家有的是钱,大不了再买一罐,只是刚刚吃上瘾,一下子又吃不着了,心里像被猫抓的一样难受。
下课之后,小军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掏出草果,给同学们看稀奇。
他们拿出小刀,把草果拦腰切开,把里面像小黑石子般的种子拿出来玩。
自然课老师走了之后,发现落了东西在教室,便去而复返,一回来就看到小军他们几个围在一起。
他以为是小军在背后骂他,便凑过去听。
说话的内容没什么要紧,看到桌上被切开的果子,他大惊失色,赶紧拿起来看,这一看不得了,怎么跟书上的罂粟这么像呢!
“这是从哪里拿来的!”他大声问道。
“是我们家旁边的小店阿姨给的。
”小军被他的表情吓了一大跳,老老实实招供。
自然课老师皱着眉头:“这是干什么用的?”
“放在菜里呀。
”
不!得!了!!!
自然课老师马上收缴了小军手里所有的草果,带着小军,直奔七牌楼派出所,告诉值班民警,他发现有无良店家往菜里放罂粟,毒害消费者。
值班民警看了一眼,他们也没见过真正的罂粟长什么样,一时间不确定,便上报到市局。
顺便去丫丫小吃店,把王雪娇带到所里,协助调查。
“唉?这是草果呀,罂粟的果壳是圆滚滚的,像罐子,罂就是罐子的意思,里面的种子像小米,所以才叫罂粟,你看这个草果,它又瘦又长,里面的种子像石子,最多叫搅拌机而且罂粟的壳是光滑的,这个上面全是楞”
她把对比说得很清楚,但是这位民警同志,也是户籍警,这辈子没见过活的罂粟,他只看过的照片,也没人详细跟他说过具体什么样。
他也不能就这么放王雪娇回去:“先等等,这个我做不了主。
”
刚开始,市局极为重视,听起来是个挺严重的事,打算派专人过来一趟。
接电话的人继续往下听:“地址是唉?你说的那个被举报的小店,是不是叫丫丫小吃店”
听到“丫丫小吃店”五个字,钱刚、魏正明和韩帆摩拳擦掌,已经穿好了厚外套,戴上了帽子和手套,个个兴奋地双眼放光。
钱刚:“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熊副队长奇怪地看着他们:“去哪儿?”
钱刚:“丫丫小吃店啊!既然有举报,咱们就得查!就算是自己人,也得查!”
魏正明:“就是,雪娇可能被卖调料的蒙蔽了!”
韩帆:“为了慎重起见,我们还是去一趟吧!”
三人站在刘智勇面前,神情坚毅,好像主动请缨的敢死队。
刘智勇看着他们没出息的样子,冷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想去干什么,档案都整理好了吗!报告都写完了吗!给我回去,坐着!”
三人蔫头搭脑的坐回去,悲伤地想着:
“草果是什么?”
“放在什么菜里的?”
“一定很香很好吃吧。
”
同样的脑内幻想,让三人不约而同的“吸溜”咽了一口口水。
离开丫丫小吃店的第一周,想它,想它,想它
七牌楼派出所的同志们没有等到市局刑警队的大批人马,只等到了一个文员内勤。
他背着一个包,包里装着厚厚一撂小册子,小册子上写着《如何分辨常见毒品及植物》。
“这是刘队让我给你们送来的,正好,今年市里的工作重点是打击毒品犯罪,刚印出来,还没统一下发,你们这是头一份!对了,你们这边发现的罂粟长什么样?”
所长把自然课老师送来的几个草果拿出来。
内勤“哗哗”翻小册子,第六页,《虞美人与罂粟花的区别》,第七页,《草果壳与罂粟壳的区别》。
他拿起草果,对着彩色的图片一对比:“哈,刘队说得果然没错,你们把草果当成罂粟了。
”
自己居然认错了!
还当着学生的面!
自然课老师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内勤安慰他:“你们平时也不接触这些,不知道很正常。
”
自然课老师内心很悲伤:如果是其他课老师不知道就算了,我可是教自然的。
唯一能让他稍感宽慰的是派出所的民警同志也不知道,抓毒品也是他们的工作。
“可以给我一本吗?”他指着那一撂书,“我想带回去给学生们也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