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3/3)
沉吟片刻,“等他们出兵前往代州,算着他们赢了我就回家。
”
她说着下了城墙,走到一半虞绾音想起来什么,“对了,你去医馆,帮我带点东西。
”
“好。
”秦鸢答应着,“女君想要什么?”
虞绾音轻轻抿唇,给她塞了一锭银子,还是有些难以启齿地小声道,“避子药。
”
秦鸢愣了一下。
但她也没有问太多,答应着就离开。
虞绾音看着她的背影,缓了一口气。
从前她月事来得乱七八糟,难以有孕,她也不太在意。
但是最近几个月,她的月事越来越准了。
虞绾音不得不担心。
她不可能回家路上,带一个孩子回去。
在战乱年间,谁都受罪。
不仅累赘,也是难为她的身子骨。
虞绾音回了住处之后不久,秦鸢就带着东西回来。
她把药递过去,“这药三日之内吃都有用。
”
虞绾音寻了温水吞服。
她刚吃下,屋外忽然传来些脚步声。
虞绾音顺手将瓷瓶塞到了桌子一旁的抽屉里。
塞好的下一瞬,戎肆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什么东西,给虞绾音,“你看。
”
虞绾音这会儿正是心虚的时候,含糊不清地问着,“什么?”
“雪狮。
”
戎肆手里坠着打好的挂坠。
上面用些散碎的棉花戳成拇指大小的雪狮,圆滚滚得雪狮看起来很是精巧。
虞绾音很快被吸引去了视线,“这是谁打的?”
“城里一个做些手艺活的婆婆,领了裁制的差事,用散碎的余料打的。
”那婆婆给了戎肆一串,说是趋吉避祸。
戎肆给虞绾音坠了一对,挂在她腰间那个玉坠上,“你也避一避祸。
”
他毫无意识地触碰到玉坠,也根本不知道,那是她将要离开的象征。
虞绾音看着他在自己玉坠上挂着雪狮,安静了一瞬。
戎肆丝毫没有察觉到异常,帮她挂上后带她出去一同用晚膳。
晚膳是和贺知秋他们一起用的,简单聊了聊后面进入代州城关的事。
贺知秋问着虞绾音,“女君要跟着一起去吗?”
虞绾音舀着碗里的粥食,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看向戎肆。
戎肆沉默片刻,“不带她去了,代州不比这里。
”
代州更危险一些。
那里的人如狼似虎,还缺女子。
把虞绾音带过去风险更大,“咱们早日回来的好。
”
代州在舆图上规模并不算大,其中有一半都是高山草原,冰雪山川,不能住人的地方。
若是真打起来,说难打也难,好打也好打。
这些都要看代州内部情况如何。
戎肆算着,他要是能快一些,个把月就能结束。
想她,顶多是多吃点药。
虞绾音多少有点吃不下去。
贺知秋闻言也点了点头,“确实,这里安全些。
”
“而且代州地势复杂,还有高原山川,女君身体未必能适应。
”
戎肆没再说话。
这顿饭吃得很是沉默。
回卧房的路上,虞绾音有意无意道,“前面那些州郡的民档,贺郡守那边掌管收起来了,我看过一遍,你记得走之前收好。
”
“嗯。
”
“然后,他们送来的舆图我放你包裹里了。
”
“你不喜欢看书的话,也不用勉强,我给你放了两本兵书,那些多半就够用了。
”
“好。
”
虞绾音又轻又缓地提起,“你性子有时候别那么着急。
”
“再坏的情况都能有办法,大局为先。
”
戎肆没有应声,反倒是看向她。
戎肆这阵子渐渐地与以往生出了些区别,气质更沉,身上凶性也更重了一些。
被他尖利幽深的视线盯住,就像是连灵魂也被剥开搅弄了一番。
虞绾音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不太自在地问,“怎么了?”
戎肆慢悠悠道,“没怎么,就是说得不像是我要走了,像是你要走了一样。
”
“之前出兵也不见你说这么多。
”
虞绾音哽住,“不想听我就不说了。
”
“想听。
”戎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又说不上来,“杳杳最近对我太好了。
”
又好又配合。
好得让他觉得,她其实也离不开他。
和他一样。
虞绾音沉默着,没有吭声。
人在快要离开的时候,总会萌生出一种很微妙的补偿遮掩心理。
他们回房照旧梳洗准备就寝。
屋内灯火昏暗,暖炉升起一层一层热气。
将整个屋舍映照得昏黄。
戎肆站在桌边,听到浴房内她撩拨而起清清泠泠的水声,又无可避免的生了躁火。
每一颗水珠都像是坠在了他心口。
他打开药瓶,取了一颗。
正要倒水,浴房里的人刚好出来。
虞绾音长发挽起,隔了一段距离,触碰到了他略略滚烫的视线。
挽起的长发并不规整,有些散碎之处垂在耳侧,又沾了浴房湿漉漉的水汽。
让她整个人都看起来格外柔软。
戎肆正欲服药,听到了身后走来的脚步声。
她一句话也没说。
只是走到他身后,勾住了他垂在一侧的手。
仅此一个动作,已经是她最大程度的暗示。
戎肆气息跟着重了几分,他放下药,顺着她的手指捏住了她整只手。
二话不说,将人拉过来架在桌边。
她与她挽起的长发一同坠下。
桌上的杯盏尽数洒落,沾染在她身上微微发凉。
但很快又被男人尽数饮下。
还不够。
他心腹火旺,烧得喉中干渴。
硬是要从她这里取水。
腿弯之处被压出指印,虞绾音偏头,不小心发现旁边就是铜镜,能看到自己轻颤的膝盖。
铜镜模糊,在昏暗的屋舍内更是如此。
影影绰绰间还是能看到那抹柔白和一团暗影。
仅仅看光影,像是美人被凶兽箍在身下啃噬。
腰身时不时勾起,纤细一握,脆弱得仿佛一折就断。
桌上倾洒的茶水不但没有变少,反倒是更多了些,溅出水花。
桌子也移了位置。
戎肆抱着她走回去,放下她时
又一并压进她灵魂深处。
大抵是把人压得有些重了,她本能地纠缠他。
戎肆粗重且自私地想。
或许呢,或许他独占她已久,她已经忘了楚御。
或许圆月明光再不会分给任何人,只属于他。
抵死相缠间灌入,“杳杳,等我回来。
”
虞绾音神思空荡,嗓音绵绵无力,听来发虚,“我等你回来。
”
寒冬腊月,大雪纷飞的时节,城中赶在深冬来临之前将大多数屋舍修缮完成,准备过冬。
寒霜凛冬时节并不平静。
不过好在,前线是一封又一封的捷报传来。
戎肆出兵启程,虞绾音算好了日子。
等到第五封捷报传来的深夜,恰逢年节,城中一片欢庆。
秦鸢进来的时候,虞绾音还倚在窗边翻那封捷报。
从前只盘踞一方,在方寸领地之间蛰伏的猛兽,被打开了牢笼,离开了丛林束缚,气势汹汹,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而打开他身上禁锢牢笼的人是她。
捷报字眼都能感觉到势如破竹的凶性和血性。
仿佛能看到刀枪棍剑之上起兵征战、气沉凶悍的枭雄势起。
她养成了一头乱世年间最勇猛的狼王。
她把他送行到这里,仁义恩怨两清,她得走了。
秦鸢唤了她一声,“女君,该启程了。
”
虞绾音这才回神,她将战报合拢放在一处,灭了灯盏,起身道,“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