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一见少将军误终身……(2/3)
这嫡亲妹妹,谁能照料她?
七公主大致想象不到有朝一日她会以这般语气与裴越说话。
裴越冷漠地抬起眸,毫无情绪地盯着她,回道,“不配,也在这了,公主请回。
”他语气强硬。
七公主脚步一晃,一眶热泪均被抖落,裴越越是阻挠,她便越担心姐姐的身子,回想那些年她以蔺昭的身份出入宫廷,至亲迎面相逢却不相识,生生错过多少春秋,七公主便五内俱焚,一时浑身傲骨均被抽离,双臂颤着,不知要从何处借力。
身后的太子朱成毓见状,悄然抬手,示意两名宫人上前将七公主搀扶离开,而后迎向裴越。
裴越对着他也只是一揖,并未挪动步伐。
朱成毓嘴唇蠕动片刻,终将满腹牵挂压下,只低声问道,
“我能帮什么忙?”
裴越闻言,这才慢慢抬眼,看着他,面色稍霁,“暂时不必。
”
朱成毓忍住喉头的酸涩,再道,“我已命人去请太医,可否让太医给她诊脉?”
二姐曾在肃州大战负伤,今日又激斗南靖王,朱成毓担心她身子撑不住,恐引发更严重的内伤。
裴越稍一思忖,还是拒绝道,“不必了,我府上有三名老医师,都极为可靠。
”
朝中太医关系盘根错节,裴越并不放心。
朱成毓心里十分明白,眼下二姐需要静养,不敢多留,转身往外走,可走了几步,还是不放心回过眸,“姐夫,你好好照料她,朝堂诸事都交给我。
”
一声“姐夫”,将裴越冷锐的眉梢都给叫柔软了,他笑了笑,“好。
”
亲自将七公主与朱成毓送出府门,裴越立于廊庑之下,目光掠过照壁前伫立的长孙陵、谢茹韵、沈燕等人,只默然一揖,便转身入内,
“关门!”
半点搭理他们的意思也没有。
不过裴越拦得住他们,却拦不住裴萱。
裴萱早早打侧门进了府邸,施施然行至斜廊处,眼看裴越即将往长春堂去,拦住他的去路,半忧半嗔地朝长春堂方向一指,轻声问,“我能去瞧瞧她么?”
裴越闲闲瞥了一眼她红肿的双眸,听出她喉咙有些沙哑,可见方才在盘楼指不定怎般疯狂,忽然没了好脾气,“你要见谁?李蔺昭吗?这里没有李蔺昭!”
言罢径自越过她,沿斜廊朝长春堂行去。
裴萱闹了个大红脸,气得跺脚,只能悻悻地回后院。
荀氏今日身子不适,没去盘楼,此刻正坐在明间听丫鬟绘声绘色描述盘楼之事,一听说李蔺昭现身,也给狠狠吃了一惊,“早知如此,我便该服一丸药,强打精神也要去盘楼一睹风采!”
“太太没去,着实可惜……”
正说着这话,突然瞧见女儿裴萱扑了进来,“娘!”
荀氏不明所以,连忙将泪水涟涟的女儿搂入怀中,“怎么回事?又与齐俊良闹别扭了?”
裴萱伏在她怀里,含泪抬眸,“没有,与齐俊良无关,是明怡,哦,不对,是蔺……
说罢忽想起上一回与齐俊良争执,也在此处,她扑在明怡怀里倾诉对李蔺昭的仰慕,一时又羞又恼,“娘,您可还记得我上回同齐俊良闹和离?那时越哥儿与明怡也在,我那日穿的是哪件衣裳?”
荀氏不知她为何这般问,蹙眉细思片刻,“好似是那件姜黄色的厚褙子。
”
“可浆洗过?”
荀氏嗔她一眼,“你穿过的衣裳,哪件不洗?还在你闺房里收着呢。
”
裴萱身为荀氏嫡长女,吃穿用度比之宫中公主亦不逊色,平日一件衣裳至多穿两三回,甚至顺手赏给伺候的丫鬟婆子也是常有的事,裴萱一念及此,忙转身吩咐大丫鬟,
“快去我院子里寻出那件衣裳,仔细收好,谁也不许乱动。
”
荀氏被她弄得一头雾水,“你这是怎么了?”
裴萱回过眸来,泪眼盈盈望着荀氏,“娘,您知道吗,明怡不仅是蔺仪,她更是蔺昭啊,她就是李蔺昭!”
荀氏霎时呆住,有如头顶滚过一道天雷,五内空空,“什么?怡怡是蔺昭?是那个威震边关的少将军李蔺昭?”
“是呢,娘……”裴萱泪流满面,久久难以从这个震惊的消息中缓过神来,“您说咱们裴家何其有幸,能得蔺昭青眼,在此栖身,娘,我竟与蔺昭朝夕相处大半………”
话音未落,忽闻门口传来一声沙哑怒喝:
“你说什么?你要跟李蔺昭过日子?”
只见齐俊良红着眼闯进明间,草草向荀氏行了礼,便怒冲冲盯住裴萱,
“裴萱,你我曾说好相守一生,岂可言而无信?你太可气了!那李蔺昭今日一现身,你便魂不守舍,我告诉你,此番你休想再撇下我,我可再没把柄落在你手里!”
说着自己竟也落下泪来。
荀氏满心皆是明怡之事,无心理会小两口闹腾,松开裴萱,倚在罗汉床上怔怔出神。
而裴萱这厢,却被齐俊良弄得哭笑不得,起身将他拉至西次间,嗔道,“也不怕人笑话!莽莽撞撞胡言什么?谁说要跟李蔺昭走?就算我想跟她走,她还不要我呢。
”
齐俊良拂去眼泪,见她面色含嗔,摸不准她心思,
“我见你适才在盘楼,眼神就没移开他半寸,可叫我呕心!”
裴萱见他咬牙切齿的,狠狠往他胸口一捶,“你个呆鹅,李蔺昭便是我弟妹明怡呀,你可在她跟前丢脸丢大发了,你以后可别再见她了!”
齐俊良如遭雷击,彻底怔在当场。
再说长春堂这头,未过多久,青禾已煎好汤药送来,裴越亲手一勺一勺喂明怡服下,汤药入腹,明怡足足沉睡三日方醒,人虽仍疲惫不堪,却总算能勉强下榻了。
裴越又将府中三位太医请来,三人依着明怡眼下脉象,就着青禾那张旧方斟酌添减了几味药,如此调养至第十日,明怡气色终于恢复如常,不管内里如何,至少面上已看不出明显端倪。
这十日,婆母荀氏日日前来探望,念及她往日种种,心疼难抑,唤她明怡已然不合适,唤蔺昭,觉得有些生分了,一时竟阴差阳错唤了她一声宝儿,搂着她狠狠哭了一场。
“我的儿,你往后哪儿都不去,可好?就留在裴府,娘什么都不叫你做,你只管休养身子,不用传宗接代,不必打理中馈,你就同越儿好好过日子,其余诸事,皆由娘担着,娘自有本事应对族老,朝堂之事也不必理会,待承玄大了,你们去乡下,天大地大,无拘无……越说,眼泪便止不住。
明怡抚着她背心,并无一句多余的话,只低低唤了一声“娘”,颔首应道,“好。
”
这十日,裴越寸步未离,只陪着明怡在长春堂养伤,若有重要折子,朱成毓便叫人送来裴府给他票拟。
青禾时不时回一趟北定侯府,只推说明怡这几日在探军司办个案子,不得空回去,老太太也没疑心,朱成毓等人都很默契地谁也没去侯府提这一茬,明怡安心休养,至九月二十三这一日,天朗气清,谢茹韵等人再度登门。
明怡这回倒没推辞,旁人不说,至少谢茹韵总得当面与人家赔个不是,遂移步至三石院后一间小敞厅待客,命人请谢茹韵前来。
敞厅不大,后接长春堂,前临裴越书房,原是一处转廊,略加拓建而成,夏日可迎风纳凉,冬日能围炉饮酒,亦可供明怡待客。
明澄澄的秋光泼进来,将这间不大不小的厅堂照得十分敞亮,明怡在长案旁落座,见裴越隔着五步远坐在窗口的圈椅,手里正翻阅几册账簿,疑惑道,
“不是说好,今日去朝堂么,怎么不去?”
裴越头也不抬道,“我陪你。
”
明怡失笑,“这不合适吧,我们姑娘家说体己话,你也要听?”
裴越缓缓抬起眼,那双眸子似寒潭映月,淬着些许幽芒,“正因是体己话才要听,万一她们行事没个分寸,扰你静养,该如何?我在此,她们多少得掂量着。
”
明怡愕然,旋即无话可说。
正抬眸间,却见一人身着赤红裙衫,风风火火往小厅踱来,竟不是谢茹韵,而是沈燕。
明怡与往常一般,朝她拱了拱袖,
“沈姑娘。
”
沈燕却未应声,只背着手慢步踱上台阶,自方才在斜廊瞧见明怡,一双眸子就没挪开她,明怡今日着一件湖水蓝圆领直裰,并未梳妇人髻,只用玉簪束发,面容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