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两熟鱼(1/3)
人群如潮水般推挤着,贺星芷低头瞧了眼宋怀景的手,方才勾着她衣袖口的指尖已然垂下。
她又想抬起头瞧一眼宋怀景的脸色,结果甫一转头,鼻尖险些要撞上一片温热。
眼前是青色丝绸布下起伏的轮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视线堪堪越过宋怀景的下颌线。
这些人挤得她压根就抬不起头看宋怀景。
只感觉到宋怀景与大娘说话时带起了胸腔的震动,贺星芷只好又将头扭回来。
她知晓,现在他们都是有正事要做的人,且本就隐藏了身份来的润州,没什么必要对这只有一面之缘的大娘将他们二人的身份说清楚。
只是贺星芷怕大娘误会他们二人是夫妻这话会冒犯到宋怀景。
不过见他这副模样,想来也只是为了避免麻烦没有计较,她也没必要多此一举与大娘解释。
贺星芷扭回头,往前走一小步想拉开与宋怀景的距离,却又被周遭的人群挤了回去。
她只好板板正正地站着不动。
宋怀景说罢,那被围在正中央的说书先生拿着惊堂木一敲。
用着独特地腔调又唱着:“纸人哭,童子笑。
你索命,我借阳。
”
贺星芷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发毛,许是这说书人的腔调实在骇人,又或者是大晚上听到这种神神鬼鬼的话本就有些吓人。
八卦,是人的本性。
见贺星芷与宋怀景满眼好奇,大娘倒也热心肠地与贺星芷宋怀景一一道来。
大娘是本地人,在客栈隔壁香水行做活计,香水行的伙计们在晚上可以来客栈这吃免费的夜宵。
她今日才忙完手头上的活计,便来客栈这歇脚。
而这说书先生几乎日日都会来此处开讲,而最近最热闹的事就是水患祭祀河神的事。
江南年年都会下大雨,大伙都习以为常。
只是今年这雨下得格外凶险。
往年修筑的堤坝沟渠本足以抵挡寻常水患,至多不过是让田里的收成减少许多。
可今年这雨水来得又急又猛,官府起初也是照着往年旧例疏浚河道与加固堤防。
谁曾想十余年前的老工程还是经不住今年的瓢泼大雨。
太湖流域一带以及江河漕运附近的地都被淹了个遍,也不知道淹死了多少人。
紧接着大娘说的无非就是官府为了找借口,说是润州人冲撞了河神,抓童男童女去给河神祭祀这类话。
这些贺星芷与宋怀景早已知晓。
总之在大娘口中,起初润州的官员是有试图治理水患,只是治到一半治不好了就放弃了,开始将这鬼神之说拿了出来。
宋怀景插话道:“这位姐姐说的我们今日也有听闻,只是现在这说书先生唱的词,与这河神祭祀又有何干系?我好似听到什么索命借寿的词。
”
大娘挥挥手,“方才与你们说的只是前情,这些都只是官府表面的说辞。
”
随后她又将嗓音压低了几分,就像与小孩讲鬼故事那般,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们坊间有传言,他们抓这些小孩根本不是为了治水患给河神祭祀用的,而是用来给刺史借阳寿换命用的。
”
“借寿?”贺星芷瞬间瞪圆了眼睛,比大娘瞪得还要大。
宋怀景显然也有些惊讶,不过他的神色向来不外显,只追着问道:“此话怎讲?”
他只知道刺史在半月前感染重疾,连升堂理政的力气都没有了,近半月以来一切公务皆由长史代行。
而他与裴禹声至今都没有见到过刺史的身影。
早在京城时,宋怀景便觉蹊跷,这位润州刺史在任多年,素有清名,又是江南本地人士,在此地为官已有十余载。
以润州刺史往日的为官风评,实在不似会做出瞒报水患灾情、荼毒百姓之事。
宋怀景也是昨日来到润州,他才知道刺史已重病到卧床休养的境地。
大娘接着道:
“听闻半月前,这刺史大人染了怪症卧床休养,郎中大夫束手无策,长史大人的师爷找了位道长。
“道长瞧了说刺史是被勾错了魂,但魂已被勾去,只得用阳寿换阳寿,还需要找至阴至阳的两对童男童女才能续命,他们便借着河神祭祀的由头找合适的孩子。
“不过顺带也找要用来给河神祭祀的小孩儿。
所以最近抓了一批又一批的小孩儿。
“还说要等七月半鬼门开了才能给河神祭祀,我瞧是一直找不到他们要的至阴至阳的孩子哩。
”
大娘说罢,说书先生那阴森森的唱腔又袭来。
如今不过农历六月,离这七月半鬼门开还有一段时日。
贺星芷却总觉得这儿处处透露着说不出的诡异,一切真相好像还有一层薄雾蒙在上面。
大娘继续絮絮叨叨:“我们掌柜也有俩孩子,本是要被抓走的,结果这润州的司马是掌柜好友,才从官府那将他的孩子给找回来!现在大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