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岁月神偷(3/3)
晚上她当小值日,我主动帮着她给大家盛饭,她赞许地点点头,说,当兵就要当骨干,这样,考军校才有资格。
群众基础很重要,忽悠得我每天跟着她半夜起来戴着口罩扫厕所,大冷天顶着雪花到锅炉房给战友们洗衣服。
众女兵中,李湜湜是最会打扮的,只要在休息时间,她不是在化妆,就是在洗衣服。
夏天,她洗衣时,脱掉军装,里面着件水粉色的的确良衬衣,淡如杏花的粉色在绿油油的树下,由于光的照射,衬得她的五官特别俏。
还有那双眼睛,清亮得有如湖水。
最漂亮的是蓝军裙下,那细长的白腿,让我更是看了还想看,便也端起盆子跟她一起洗衣服,偷偷闻她身上的香味。
她告诉我她用的擦脸油是上海的,叫百雀羚,擦手的叫万紫千红,是北京产:的。
北京、上海,还有这些如诗般的护肤品名字,更让我喜欢跟李湜湜待在一起。
每每这时,张一鸣就坐在宿舍门口军绿色的小马扎上,无视众人,拿着几何书,不停地演算着习题。
一阵风来,纸片有时落到嬉闹的我们脚下,我拾起还她时,她瞧瞧四周,小声说,你不要跟着李湜湜学,人家是城市兵,退伍后她当市供电局长的爸爸自然会帮她安排好工作。
而你呢?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但我已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忙端了小马扎,坐到离她不远处的核桃树下,看起书来。
说实话,看数理化实在没意思,别说李湜湜跟对面水池前的男兵们的打趣,就是树上一只花姑娘,天上一片飘过的白云,地上的一团人影,都比那些枯燥的数字让我着迷。
这时,我再瞧张一鸣无视身外世界,旁若无人地在用过的纸背面做着一道道方程式,佩服得一塌糊涂。
有天,张一鸣不知从哪打听到的消息,悄悄告诉我,当兵一年,就可以参加军校考试了。
张一鸣上的是夜班,白天就坐在宿舍外面的大核桃树下复习功课,教导员见了狠狠地批评了一顿,说睡不好觉,晚上做方便面就容易出事故。
有例为证,一男兵就因为上夜班打了个盹,半只手夹进了机器里,李湜湜一见掉在地上的半只手,一下子就倒在了我怀里。
在教导员的监督下,张一鸣只好回到宿舍,大家都拉着窗帘睡觉,她虽然人躺下了,可床仍咯吱咯吱响,后来实在睡不着,又坐在宿舍门口看书,并且给教导员保证如果她因为看书影响了上班,任组织惩罚。
果然上班时,我们大家都困得眼睛不想睁时,张一鸣眼睛睁得大大的,我请教秘诀,她给我说,实在困得不行,就咬一口于辣椒,想睡都睡不着了。
她口袋里经常装着一包红辣椒,我问她从哪来的,她也不告诉我。
我说张一鸣,你真是个狠人。
她说不对自己狠,就成不了梦想中的那个闪闪发光的人。
闪闪发光明白吗,就是在任何一个地方,你都能脱颖而出。
她说着,扬起手中的时事政治书,说,李晓音,我问你,莫斯科最有名的那个广场叫什么名字?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班长就笑着打趣道,张一鸣,就凭你这钻劲儿,给你个杠杆,你都能把地球撬起来。
张一鸣笑嘻嘻道,班长,瞧你说的,我好好地待在地球上多舒坦,于吗要破坏咱人类最美的家园。
我的近期目标是尽快当一名合格的兵,一年后考上军校。
远期目标,把军官当一辈子,让我当农民的父母扬眉吐气。
张一鸣说着,下垂的双手握得紧紧的,好像拳握得越紧,她就能实现目标。
年底,我因为发了几篇文章,调到了基地政治部当新闻报道员。
第二年春天,听同一办公室管干部的黎干事说为了让更多官兵考上军校,基地将联合驻地一中,举办一期文化补习班。
我把此消息悄悄告诉了来看我的张一鸣。
自从我调到机关后,张一鸣经常来看我,还给我带水果、凤尾鱼罐头。
还叮嘱我,办文化班的事,谁都不要告诉,让我抓紧复习。
后来不知谁走漏了消息,反正我们十二个同年女兵全都报了名,大家谁不愿意上军校,不愿意成为神气的女军官?!但是毕竟上学的是少数人,基地总机班、卫生所、招待所,还有分场的食品厂、纸箱厂、啤酒厂,有那么多的工作需要有人做。
基地一号首长在大会上宣布了死命令,哪级首长打电话写条子都没用,考试!预考上的兵方可参加文化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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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着每天比大家少睡三个小时的觉,张一鸣预考基地第一,我考了第四,我们从来没瞧见看书的姚红竟然考了第二,至于湜湜,淘汰了。
她落榜在我们意料之中,毕竟她只上过初一,按她自己的话说、物理和化学她都不知道是何物。
我们到省军区参加军校考试,在省城住了一夜、谁知第二天进考场时、张一鸣怎么也找不着准考证,误了考期。
我考上了军校,上学时,张一鸣当了班长。
来年她要考军校时.她又带新兵参加军里比武,最终没能考试。
当我们在为她惋惜时,她因为比武夺得冠军,基地报她提干。
但因为没有文凭,年纪又偏大,当了五年代理排长,仍以战士身份复员。
那时她已经三十岁了,回到贵州老家,没能安排工作,嫁了个民办教师,后来到城里打工,当过保姆,清扫过厕所,后来在县城开了一家寿衣店,赚了些钱。
把女儿带到国防科技大学校园转了一圈,说,妈妈这辈子当军官的愿望就靠你实现了,果然她的女儿不负母心,现在是军校的一名讲军史的上尉教员,让张一鸣在战友面前很是神气。
这都是李湜湜告诉我的。
最后她总结道,人再强,强不过命。
不是你的就是争破脑袋,也是竹篮打水,白费劲。
我心想未必,但不会跟她争辩的。
李湜湜退伍后进了供电局不到一年,就被调离到一个偏远的电站。
要不是找了个在市委当秘书的丈夫,也不会调到北京,干到处长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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