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3)
罗瑟安教区西部。
黄杉城坐落在苍岩山脉以东,因城中遍布黄铜色杉木得名,城市依托天然隘口而建,四周环绕着褪色砂岩堆砌的城墙。
由于地处山脉背风坡,城市常年笼罩在灰黄的薄雾中。
城内街道狭窄崎岖、且少有装饰,唯一算得上宏伟的建筑,就是高勒家族的城堡。
一座建于山崖上的灰暗的石制要塞,俯瞰着整座城市。
自从先代伯爵获得头衔,被授予此处当封地,至今已超过五百年,这期间高勒家族世世代代统治此地。
“……但从今天就结束了。
”
有人站在台阶上,俯瞰着满地横尸的广场。
他身量高大,穿了一身半甲战袍,披风上绣着剑刃与十字焰纹。
头盔上的长羽如旌旗般飘扬,下方流泻出几缕深红色的鬈发,像是烧灼的火丝。
他凝望着那些残缺的甲胄和尸身。
——高勒家族豢养的私兵。
不同于效忠帝国的城防守备军,这些人只听从于伯爵和其亲眷的命令。
他们数量不多,但都是精锐,最差的也是二阶战士。
这些人能像斩瓜切菜一样屠杀村庄城镇——他们也确实做过类似的事。
但如果是对抗教廷的圣骑士,就完全不够看了。
这场短暂的厮杀在黎明前结束,从头到尾也只有十多分钟罢了。
喷泉里溢满暗红的血水,绣着家族纹章旗帜残片漂浮其中,四处弥漫着腥气。
横七竖八的尸体,从广场花园一路铺到主楼门前,他们四肢扭曲,面容凝固着死前的惊恐错愕。
几个杂役颤抖着搬运尸首,铁钩拖过地面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偶尔有乌鸦俯冲下来,啄食未干的血迹。
在广场正中的喷泉周围,堆放着从城堡里搜出的各种罪证,一箱箱账册与契约卷轴,以及各种违禁魔法材料,五彩斑斓的瓶罐堆叠,泛着幽光的各色矿石、来自魔兽和魔植的脏器枝干粉末被装盛在特殊容器里,有些贴了标签,有些则没有,但从它们的成色来看,都极具价值。
一些魔法师辛苦数年的积蓄,才堪堪能买到其中的一两样。
这数字对于普通人来说更是不可想象的天价。
部分材料的产地仅限于南大陆,而且是被永夜秘教控制的区域,北大陆的法师想要得到几乎是不可能的。
有些能找到替代品,有些却是独一无二的,让法师们不惜花费重金、哪怕违背教廷禁令也想弄到手。
“……真是生财有道啊,是不是?”
戎装的红发男人悠然走到主堡门口,在坍塌的廊柱旁边,有一男一女倒在地上,尸体已然冰冷。
两人都是魔法师,身上华丽的长袍残破,手中的法杖顶端宝石碎裂。
他们旁边还躺着一些尸体,皆是阶位不低的战士。
这些人都是伯爵的护卫。
“大人。
”
有个圣骑士疾步走近,递来一卷长长的卷轴,上面罗列了各种罪状,条理分明。
红发男人接过来看了一眼,“整理一下,到外面贴告示吧,写得直白点,别用那些拼写复杂、一般人看不懂的词。
”
他随手将卷轴抛回去,“瞧这地方的样子,大多数本地人的词汇量应该也挺有限的。
”
“您是对的,”另一个圣骑士颔首道,“这里的书价极高,学校也少。
”
“啧,这领主是怎么当的啊,伯爵大人——”
红发男人转身看向城堡入口处。
有个人跪在地上,鬓发散乱,面无血色,神情有些灰败。
她的四肢都被金色的光锁束缚,手腕足踝被光箭钉穿,沉重黑紫色的裙摆被撕破,斑斑血迹凝涸在蕾丝花纹间。
“哦,我忘了,从你父亲和祖母开始,你们家就喜欢做这种勾当了。
”
红发男人弯起嘴角,“只是你比他们都更贪心。
”
“哈,”那人喘着气笑了一声,“不用说这些废话,几位阁下,这事从一开始就是陷阱,对吗?”
她没等到任何人的回答,就自顾自继续说道:“我的幼子死在你们手里,因为你们发现了他身上的烙印——”
圣骑士们都沉默不语。
红发男人仍然笑盈盈地看着她,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倒像是默认了一样。
“倘若我猜错,几位阁下的身份,绝非是寻常的圣骑士大队长——”
伯爵猛地抬起头盯着他,又看向另外两个圣骑士,“所以,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究竟是谁出卖了我?”
她笃定自己身边有叛徒,否则教廷为何会忽然查了他们家族?
他们确实曾经做了不少违背教廷禁令的事,但也做了相应的掩饰,寻常的检查绝对不会发现端倪。
教廷必然是掌握了某些信息,下了大力挖掘真相。
“……伯爵阁下,”红发男人好笑地说道,“你下辖的地盘,有十七个城镇和五十八个村庄报了失踪案,受害者超过三位数,哦,虽然是过去二十多年里总共发生的,但你与异教徒勾结,纵容伪神信徒在你的领土上,用平民当祭品进行献祭仪式,也未免太过猖狂,说真的,你祖母和父亲好歹只是将罪犯送给他们呢,你做的这么明显,真以为没人知道?”
卷轴上罗列的罪名里,这一项最为严重。
永夜秘教崇拜着黑暗神,也会供奉其麾下的七罪神,但这七位也都各有信徒组织。
嫉妒之神的崇拜者,组建了诸多教派,其中一个名为破碎之面的规模最大,也是最狂热最极端的。
他们坚信唯有通过摧毁世间之美,才能取悦神主——据说在他身为人类的时候,曾经因为嫉妒其容貌而锤杀自己的兄长。
这群信徒游走于偏远村镇和艺术城邦,以“净化虚荣”之名,进行血腥献祭。
在南大陆,他们甚至会进入王室宫廷,但在北大陆,也只敢在偏僻的地方活动。
他们挑选美貌的青年人,其中男性居多,这些人被当成祭品,大多都会在仪式里痛苦死去。
伯爵皱眉盯着他,“必然有人向